韩子矜指了指他爸:“您不是幼稚园故事就是我小时候,嚼的都没营养了,说点儿新鲜的。”
萧泽很喜欢这个男人的说话风格,兴趣盎然:“吃撑了来点儿没营养的合适。”
韩子矜胳膊撞了他一下:“能不能别这么配合!我爸不靠谱。”
萧泽在韩爸爸身边挤了挤:“我一次都没听过呢。”
韩爸爸开心,“难得有个新听众,今儿讲个新鲜的。”
四个人一人抱一个马扎坐在院子里乘凉,也不开灯,就摸黑说话,夜晚的空气还是闷热的,大家凑一块的氛围却让人舒爽。
萧泽喜欢在黑布隆冬的夜里跟一群人挤着聊天,很亲近,黑夜里彼此的声音很有号召力,容易叫人敞开心扉,就算有人不愿听你诉说,夜都能瞬间埋没你的尴尬。
“我也吃撑了,”孟超很夸张的捂着肚子坐下了,韩子矜是坐下又起来,跑屋里拿出来了花露水,韩子矜招蚊子,自己浑身上下喷了个遍又挨个给别人喷。
“我不用。”萧泽挡住他伸过来的胳膊,“受不了香味,闻久了比酒还上头!”
“事儿真多。”转身给孟超喷。
孟超倒配合默契,站起身转圈,“我有点儿晕。”
“费事儿,儿子,你往我们中间一坐比花露水顶事。”韩爸爸遥望夜空,“明天又是个好天气。小时候也在院子里乘凉,我爷爷拿着一把蒲扇,边摇边讲故事!”
“叔您想好讲什么故事了没?”孟超靠他边上坐下了。
韩爸爸想了想说:“不讲幼稚园的了,讲个大班的,说说我跟你婶的事。”
“您跟我妈有什么故事?”韩子矜鄙夷。
“有啊,”韩爸爸说:“我跟你妈携手走到今天也是来之不易啊。”
韩子矜兴致缺缺:“不就我妈同学聚会您捎了他们一程就勾搭上了么。”
“勾搭?”韩爸爸咋么着不对劲,“怎么跟老爸说话的,这是什么词啊,我跟你妈是正经接触,正经搞对象。”似乎觉得搞对象不雅又改口:“谈情说爱!都让你带偏了!你别打岔!”
韩子矜嘀咕:“这有什么好说的,也不是牛郎织女会鹊桥,你俩还能整出戏出来?”
“你妈要是仙女真得会鹊桥了。”他顿了顿开了头:“初次相见你妈就钟情于我了,他看我似潘安我看她似西施…”
韩子矜假笑:“这都哪跟哪啊?你俩穿越了?一个西晋一个春秋…把形容词什么的都去掉,直奔主题哈。”
孟超应该是酒劲上来了不怎么说话了,偷着乐。
韩子矜这说话风格萧泽基本适应,随时都能消化。
韩爸爸急:“抓重点听,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互相钟情。”
韩子矜叹了口气:“又不是让你写作文凑字数,直接说不就完了吗。至于从春秋末年扯到西晋么,跑那么远累不累!”
萧泽急着听故事,很有兴致的追问:“然后呢?”
“然后结婚生子了呗。”韩子矜直接把故事给终结了。
韩爸爸都有起来揍儿子一顿的冲动了:“作文这么写能给分?故事情节**部分都还没开始呢!”
“我这给您争取编故事的时间呢,您继续。”
“真情实况,”韩爸爸强调:“不用现编。交往了快一年,你姥爷也不同意我跟你妈结婚。说什么他都要棒打鸳鸯,软硬不吃。”
这回韩子矜没说话,孟超又给打断了:“叔您这老戏码忒俗了点儿,换一个。”
萧泽不知道他俩听故事跟自己所谓的听故事有什么出入,怎么总打岔?时不时的就往故事外面扯。
韩子矜跑题抓重点能力更胜一筹:“我姥爷拿棒子打你了?”
“没有,你姥爷不敢。”韩爸爸说:“不打我还不罢手呢,打我他怕我赖上他家,扯不清。”
孟超不关心剧情主角,对老头来了兴致:“后来呢?老头怎么同意的?”
“到现在他也没点头啊。老头犟的很。”
孟超想象力也不差:“合着婶就是您抢来的压寨夫人呗。”
“我都不好意思承认,我才是被抢的压寨夫君。”
韩子矜压根不承认这是真实故事,全程当笑话听。
“爸您这酒喝大了,脸也跟着大了。”
韩爸爸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我说的是实情。你想想这么多年,你到你姥爷家去过几次?我去过几次?”
韩子矜想了想:“也是,一年到头基本不去,电话也很少打。细想是有些不正常,怎么以前也没觉得呢?”
“对于你姥爷来说啊,我就是盗了他家祖坟的狐狸,跟我血海深仇。”
“他为什么不同意?”萧泽问。
韩爸爸慢悠悠地道:“我长的不怎么样,年轻的时候除了比现在岁数小点儿也不怎么样,身份地位,就这么说吧,乡野村夫,他们家城市户口,有正式工作,干不动了有退休金…”
“看不起您。”萧泽做出判断。
韩爸爸笑了笑,听得出苦涩,“人说的委婉点儿,看不上。”
“那后来您是怎么结婚的?”萧泽问。
“最后一次是你阿姨摊牌,老爷子放狠话就是天王老子请来也不能跟我结婚。你阿姨也放了狠话,猜猜她怎么说的?”
孟超:“寻死觅活?”
“往一句定乾坤了猜,一句话。”韩爸爸循循善诱。
萧泽大脑空白什么话也想不到,就急着听结果。
韩子矜猜:“不会是要生米做熟饭吧!”
韩爸爸乐了:“你果真是你妈生的,你妈说的绝,让你姥爷等着抱外孙。你姥爷当时一个跟头就撅过去了。”
韩子矜怀疑道:“您说的是我妈吗?您都不是喝高了,您这是发烧了。”说着就过去搀他爸,“赶紧洗洗睡吧!我同学哈,不合适…”
韩爸爸不动弹:“回去坐着!我没讲完呢。”
“我妈都成女匪流氓了,一会儿她过来要收拾你,我们仨都拦不住。”
“去,给我拿瓶水口渴。”韩爸爸估计是故意支开他。
萧泽回味了一翻故事的情节,抛开韩阿姨‘流氓’的外衣,他能真真切切的看到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并要嫁于他所需要的勇气。
是的勇气。
她哪里来的勇气?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为一个身份地位比自己低的男人跟自己的至亲闹矛盾,干着要生米做熟饭的事,她又是哪来的底气确定这个男人会对她至死不渝?
这样的婚姻能经得住一点儿风吹草动么?
但眼观现下,温馨美满。
他回想起晚饭时韩爸爸在饭桌上很隐秘的给韩妈妈揉了两下腰。
人们总喊真爱真爱,他没看到过,是自己不相信所以才看不到?
那韩子矜的父母又算什么呢?
反观自己的爸妈就真实多了,你看不惯我,我看不上你,心情好了聊个天,聊着聊着就崩了。
冷战,是从小到大的家庭氛围。
萧泽承认自己也是冷漠的,说出来的话不被理解,做出来的事一律否定。
久而久之懒得沟通了。
韩子矜很快出来了,韩爸爸接过水,才接话茬:“其实老爷子想多了气晕,我们清清白白的。”
韩子矜立马不乐意了:“打住!您要清白了,我就洗不清了。”
韩爸爸一口水没咽下去全吐了,一句话大伙全乐了。
“长大了啊,什么话都敢突突。”又笑一阵,韩爸爸揉了揉脸,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赢了,你成功把我拉到了故事之外,我刚讲到哪了?”
孟超笑哆嗦了都,声音也跟着抖:“恋爱谈完了该结婚了。”
“对,该结婚了。”韩爸爸顿了顿:“结婚没啥可说的,当时就觉得结了婚就多了些亲人,后来发现我想多了。你妈的爸还是你妈她爸,你姥爷还是你姥爷…跳过去,讲婚后了,婚后最怕回娘家,逢年过节简直是灾难,我跟你妈一穷二白除了有个大胖小子啥都没有…”
“嘿,我出场了。”韩子矜嘿嘿乐:“你也有帮手了,给我姥爷造了个劲敌。”
“你出场了就不讲了,留着明天说…”
“刚有点儿感觉您怎么就给浇灭了!少儿不宜都讲过了,接着说。”韩子矜不满。
韩爸爸更有理:“电视剧都是到了精彩部分就等看下集了,给人留念想。”
“什么念想?就是欠揍!精彩部分留念想,剧情穿插着大喘气,看电视的哪个不来气?要能揪出来,第一集就被打死全剧终了!”
韩子矜气呼呼地:“不说别人,就萧泽这好奇心,这脾气受得了么?您一个未完待续,他一夜睡不着觉!是吧?”
原本是这么回事,让人戳穿萧泽就改了风向:“还是待续吧,难得看你对什么事有兴趣,我也想看看你是不是半夜睡不着觉。”
“嘿!你怎么转性了!”
孟超笑了:“叔的意思是明天还让我过来蹭饭,听故事。”
呵呵,韩子矜身边的人都有自作多情的毛病。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就这么闲愣着,萧泽的心情无比愉悦,说不出来的舒服。
都说不同的环境塑造不同性格的人,大概是有道理的,韩子矜的家,身边的人,都多多少少沾染着跟他一样的气息,清新,没有世俗的侵扰,像生活在童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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