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舫稀里糊涂的烧了好几天,醒来的时候精神状态似乎有些不好,她很想她的女儿,很想哭但是泪水好像流干了,三元会时不时来看她,刚开始两个人什么话都不说,都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彼此,阿舫此时已经不再那么狼狈,只是看起来很虚弱很憔悴。
“福宝还好吗?”阿舫想起她的第一个孩子,在她心里认为她始终有两个孩子,所以她很想见见福宝,亲亲它的小肚子,贴贴它的小脸蛋。
“福宝...对不起,它走丢了”三元本不想告诉她这个事实,但是她有知情的权利,所以三元说完这些只能无措的低下头,不知会不会刺激到她。
“什么时候的事?”阿舫语气略微有些颤抖,喉咙发紧,紧盯三元,想知道更多福宝的消息。
“我...我结婚那天”三元有些不敢看阿舫的眼睛,他躺倒在椅子上单手盖在眼睛上,喉结哽咽。
阿舫盯着三元,嘴唇颤抖,她不明白,三元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它,眼圈蓄满泪水埋怨的看向三元,三元感受到了她的眼神,苍白的解释。
“那天我把它锁在屋子里,伴娘们想和它玩,问我妈要了我房间的钥匙,结果它没见过那么多人,可能是应激了,到处跑,我追出去安抚它,它咬了我一口就跑远了,我再也没有见过它,我一直找一直找。”三元越说越无力,声音越说越小,伴随着阿舫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崩溃,三元想上前抱住阿舫,可是却也只能止步在她跟前,无法上前。
“你根本就不爱它”阿舫三年没有这样哭过了,长期的压抑和防备状态没办法使她完全的放松自己的心情,可是这是在自己家,她控诉了三元之后整个人的情绪彻底崩溃。
“没人知道我有多爱她”三元也一直流眼泪一直流眼泪,仿佛眼睛里是一条不会干涸的河,他努力的看着阿舫,想记起以前小时候他们俩的种种,可是他不敢,没人比他更自责,如果当时拼命地抱住她,努力努力的靠近那个时候嘴硬心软的她,一直以来他最了解她啊,怎么会轻易放手呢,她也是喜欢他的啊,三元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此刻他真希望自己就这么死掉好了,仿佛只有死掉能缓解心脏的疼痛,两个人哭了很久,房间里静静地,只剩下呼吸声缠绵在一起,此起彼伏,两个人都累了,都精疲力尽了。
“那时你电话为什么打不通?你为什么去相亲?”阿舫整理了一下情绪,突然问出了一个纠缠了她很久的问题,她从刚开始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到后来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再到现在她还是想问。
“电话在我工作的时候丢了,我找了两天决定买新的,刚想给你打电话,那时候你已经不接我电话了,相亲是奶奶逼的没办法,我去应付一下”三元忍着心口的疼,就是这一句话,就是这一句话让他俩互相蹉跎了三年,导致他俩错过,他如果当初早早说呢,会不会结果不一样,泪水从三元的眼角滑落,他无力的垂下头用双手搓脸,自从阿舫回到家以后,他连日来的照顾使他连刮胡子的时间都没有,冒出的胡茬已经有些长了,扎的手和脸都有些疼。
阿舫听到了心里想要的解释,忍不住又想嚎啕大哭,可是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喉咙已经沙哑,眼里的泪水几近干涸,她只能不停地喊叫,才能使自己的心不那么痛。
三元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阿舫他默不作声的把阿舫按在自己怀里,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嚎叫,一声声把他的心击碎,甚至是压成粉末,扔向大海。
阿舫在家里已经养了小一年了,除了脑神经被损伤了无法逆转以外,其余的都恢复的很好,妈妈,爸爸,哥哥都很迁就她,三元也会时不时来看她,她去看过三元的儿子,比自己的女儿大一岁,很可爱长得很像三元,她很喜欢,有些事终归要放下,有些人终归要远走。
阿舫的父母给她介绍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人品很好,就是有些远,但是阿舫父母很满意,阿舫这次终于听父母的话了,决定再重新开始一段新的婚姻,阿舫收拾行李的时候,从一个袋子里掉出来了一个小礼品盒,她仔细回想里边是什么东西,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是好奇的打开看,是当年三元送她的那把小口琴,经过这么多年的洗礼,小口气的外壳已然钙化,光彩不在了,但却能吹奏,她一点点吹奏那首他俩最喜欢的歌曲《借我一点爱》,琴声吸引了隔壁正在干活的三元,于是三元放下手中的活,来找阿舫。
“你当时不是不会吹这首歌吗?”三元一步一步走进阿舫的房间,她的房间还是和几年前一样,什么都没变,让他一瞬间有些恍惚,好像就是十几岁的时候来找阿舫玩,为了找理由留下才借口教她口琴。
“当时是为了气你,谁让你教的这么认真,我就想捣乱”阿舫调皮的和三元互怼,手中摸索着这把小口琴,岁月留下的痕迹就是口琴上面的小船被钙化成了浅浅的痕迹,几乎快要看不见摸不着了。
“果然,我就知道这么简单还能学不会,还以为你是白痴”三元笑着打趣阿舫。
“对了,那个,我明天就走了,我哥应该和你说了吧”阿舫话音一转,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气氛一瞬间低落下来,刚才的温情顷刻间不复存在。
“嗯,什么时间?”三元语气低低的问,似乎在思考什么。
“明天上午十点,他来接我”
“好”
隔天上午十点,三元早早就和满哥一起到了,帮阿舫收拾东西,生怕不周全,阿舫过去生活不方便,阿舫看着他俩哭笑不得,十点钟那人如约而至,长相是很普通,瘦瘦的,但好在性格稳定很爱笑,满哥也很满意,阿舫爸妈这次依旧是千叮咛万嘱咐,阿舫含泪的和家人道别。
“爸爸妈妈,你们别哭阿舫是去过好日子了”阿舫深深地看了三元一眼,就坐上了副驾驶,三元上前给她关车门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阿舫,生怕错过阿舫的任何表情,他想牢牢记住阿舫,记住那个曾经爱笑的,天真的,好玩的,爱耍脾气,有事从来不藏着掖着的阿舫。
“书包里我给你塞了一兜你最爱吃的奶糖,路上打磨时间吃”三元弯腰把着车门嘱咐阿舫,直到车子启动,三元的手也没放下来,阿舫轻轻拨动三元的手,捏了一下,车子启动开走了,他知道那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暗号,她让他放心。
车子开出去一个小时,阿舫觉得嘴里酸酸的苦苦的很不是滋味,于是拿起书包找出了那一袋糖果,发现里边有一封信,和一个存折,她小心翼翼的展开信件。
吾妻阿舫,展信佳颜
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这是在我二十三岁之前,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没人知道我多么喜欢你,甚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被你深深吸引,我一直觉得我们最终会成立一个小家庭,所以我为此存了一笔钱,这是我的婚前财产已做过公证,与我而言你是我的上一世,上一世我只有你一个妻子,这些钱也是为我们小家存的,我们因为那场误会从此错过,阴差阳错,这么些年没人知道我的心里是何等的痛苦,我一直认为福宝是我们的孩子,是属于我们两个的,是我这个爸爸没有照顾好它,它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永远的第一个孩子,后来你谈恋爱我心死成家,再到你成家,我一直都想找你可是我怕打扰你,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我们都彼此不相信对方的爱,都曾经不成熟的错过了彼此,为彼此的行为买单,那年我结婚,天上飘起了大雪,新闻上偶然得知秦市也下起了大雪,其实我一直都在关注你所在地区的新闻包括天气,我想知道那天天气怎么样,你的心情怎么样,一到下雨天你就不开心,那天下雪忽然想起一句诗词,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我忽然有一刻畅想到了我们老了的时候,我拄着拐棍,你在旁边牵着我,那时你一定是一个很凶的老太婆,但是嘴硬心软会把我照顾的很好,我只需要听你的话,不气你,想想都觉得好笑,那时竟然笑出了泪水,就如同我说的一样,这想象简直就是一场笑话,因为那天是我和别的女人的结婚典礼,仔细回想当初,我其实不知道我一直在矜持什么,为什么不表白,害我错过了你,我一直都唾弃我自己,直到后来,我看到你在那个畜生家的遭遇,我真想不管不顾,一辈子护着你,让你不受到伤害,但我不能那样做,那我和那个畜生就没有区别了,我时时刻刻提醒我自己要对家庭负责,那是我这辈子和你划清界限的因果,是我的孽,是我欠下的债,是我的报应,阿舫我们如今已无法走到一起,命运使然,但我希望你过得好,时光蹉跎,岁月变迁,若今后无法同路走,那么曾经并肩同行过一段时间已经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了,既然不能娶你,那么送你出嫁,这个存折就是嫁妆。-----三元。
阿舫看完了这封信的时候也到达了地方,她感慨万千的擦了擦眼睛,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收起信封迎接自己的崭新生活。
傍晚三元独自散步去了海边,今天天气很好,海风微微吹着,不冷也不热,带着曾经阿舫送他的船,这艘船被三元精心养护的很好 ,岁月并未在这艘船身上留下痕迹,他手握着船,坐在海边看着缓缓落下的夕阳,内心很平静,偶然想起那时那个店员说这艘船是枫树雕刻的,枫树啊,遗憾离别的永恒的爱,原来那时就注定了他们的结局,夕阳落下,他挽上裤腿缓缓向海边走去,伸手探了一下海水,微有些凉,他走的稍微深了一些,海水浸到了他的膝盖,他将小船放到海面上,轻轻地推了一下,小船随着波浪慢慢飘远,他的手在后边一下一下撩拨着助力海浪,随着夕阳落下,晚霞笼罩着整个海岸线,退潮的时间到了,小船越飘越远,直至三元看不见它的踪影,三元的船最终消失在了海平面上。
三元挽下裤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海边。
全文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