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器

这一日,城南道场热闹非凡,本来冷冷清清的道场被装饰得华美无比,红灯笼、红旗子、红丝幔,到处都是喜庆的色彩。道场周围人头攒动,围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都是来观看何家小姐比武招亲现场的。

何府二小姐何玉娴穿一身浅紫色罗裙,坐在道场后方的高台上,她的脸上戴着一块面纱,虽然看不到面貌,但绰约的身姿、举手投足的气质却依然折煞全场。

江拿挤进人群,隔着整片道场,遥遥地看向玉娴,眼神里除了坚定,还有一丝坦然。

玉娴一眼便看到了他。她侧过身子,同身边的侍女花沁耳语了几句。

江拿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那一瞬间,他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江公子,江公子!”有人在旁一边唤他一边扯他袖子,待他转身却又不见一人。倒是手里被塞了一张纸条,打开来看,写着几个小字:“思北亭,速来!”

他小心翼翼将纸条塞进衣兜,从人群中默默退出,往思北亭赶去。

远远的,便看到了思慕许久的倩影。

“你去哪儿了?”玉娴一把扯下面纱,撩起裙子朝他跑过来。

“我……”

江拿话音未落,玉娴一把投入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腰:“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你本该出来的那天我们在公牢门口等了你好久,后来也日日派人守着。我求哥哥拜托人去打听,说你早走了,去你家你也没回,你知不知道你妈妈都病了?”

“母亲病了?”江拿心下一惊,不觉有些愧疚。

“别担心,现在已经好了,还好子贤师兄在药铺有熟人,弄了上好的药,我和你弟弟阿挚轮流煎药她的病才好的……”玉娴说着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怎么回事,出来了也不联系我?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不来了!”

江拿吃痛地皱了一下眉头,调整好呼吸:“我被困住了,昨夜才逃出来。”

“你被困住了?谁干的?”玉娴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是孟良平。”江拿咬了咬牙。

“孟师兄?你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玉娴先是迷惑不解,转而充满愠怒,“对,我早该想到是他!不就是他们孟府进刺客的事拿来栽赃你么!你知道吗,真可笑,他还要参加今天的比武,我现在就去跟爹说,取消他的资格!”玉娴说完,转身就要走。

“玉娴,现在还不是时候,莫要冲动,”江拿一把拉住她,“况且只凭我一个人说,没有人会相信我。”

“我相信你。”玉娴心疼地捧住江拿的脸,“他这几日有没有对你怎样,我怎么觉得你瘦了好多。”

江拿看着玉娴担心地快要流泪的双眼,淡然一笑:“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不耽误比武就行。”

道场那边的锣鼓敲了起来,比赛前的仪式快要开始了。

玉娴又戴上了面纱,嘱咐道:“我要回去了,你从另一路走。”

说完她背过身去,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这身衣服之前没见你穿过,倒是好看,往后给你多做几件。”

玉娴的话如一股暖流,让江拿心里充满力量。

江拿回到了道场。参加比武的人纷纷在投名筐里掷下写了自己名字的木牌,护卫将木牌收集后呈上,由何家大公子何麟安摸牌决定上场次序。

“那这靠前上场的人岂不是吃亏,他要是想赢,就得胜过接下来的每一个人……”底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比武招亲说起来只是个噱头,人家何府怕不是已经选定了女婿,现在就当个表演看看,谁还真在喜事上真刀真枪么?”另有人说道。

大家觉得有理,也便不再纠结这点。

两名护卫将投名筐搬了上来,何麟安伸手在里面搅动着,取出一个牌子,脸色有些僵硬。

“这第一个上场的,便是……便是……江拿江公子!”

“哥,你怎么回事?”远远听到玉娴在他后面气急败坏地叫出声,“你怎么抽的!”

何麟安有些心慌,谁知怎会这么巧,把最臭的手气给了妹妹最心仪的人。

在一片起哄声中,江拿登上了台,虽然他衣装平平,但眉目之间自有一种英俊之气,博得了台下不少旁观者的喝彩。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江拿暗下决心:“不管结果怎样,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倒下。”

参与比赛的共有三十一人,也就是说,江拿必须在三十场比试中胜出,才能真正赢了这次比武。

“怎会这么多?”玉娴心里一惊,悄悄问哥哥,“不是说只有十几人么?”

“有意投名的我们都在前期一一发放木牌,当时记了数,确实只有十三家,怎会冒出这许多来?”何麟安也感到情况不对。

“不行!”玉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哥哥,赶紧叫停,定是有人要害江拿!”

“不妥,此时叫停,我们何府岂不是失信于人。”

“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玉娴拖着哭腔,“哥哥,你难道任凭别人加害于我?”

“你放心,”何麟安最听不得妹妹的哭腔,赶紧安慰道,“依我对江拿武艺的了解,他未必没有胜算。况且,我们也会仔细防备,绝不让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耍任何小伎俩。”

玉娴只好重新坐下,江拿背对她站着,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此时此刻除了自己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看。玉娴想想就觉得可怕。

前六名比武者都是本地与何府甚有交情的名门望族,比试也进行得很顺利,比武双方皆展现出了较好的武术风格,套路与招式彼此相生相克,双方走位之中即可分出高下,并无见刀见血的场景。而且江拿总能略胜一筹,另一方也不会输得很难看。这样一来,玉娴就稍稍安心了。

然而到了第七人,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这人穿一身皂色长袍,听口音是个异乡人,此前也未曾见过,说是来历不明也不为过。而且比试中,他的招式及其阴险毒辣,似乎意图不在胜出。

江拿并不想伤人,多用躲闪之法,怎奈对方来势汹汹,不肯善罢甘休。他急匆匆地向江拿出拳,江拿躲开,他却手掌一翻,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刀来,朝江拿左腿割去,瞬间刀影过处染上一道鲜血。江拿左腿一软,单膝跪地。

“哥,哥哥!”玉娴急忙指着台上。

何麟安赶紧叫停,他走到江拿身边:“要紧吗?”

“没事。”江拿摇摇头。

“比试规则前期已经重申多次,不得暗器伤人,否则取消资格。您请回吧!”何麟安向皂衣人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简单包扎后,江拿重新站上比试台,围观人的喝彩声更响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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