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喝上了？”
晚上十点，酒吧里除了服务员，只稀稀拉拉几个客人。
眼下不用沈烨上场，他仗着与调酒师Kent混得熟，从那他里讨来几杯酒，坐在吧台上喝了起来。
才一杯酒下肚，耳边传来一个令人不怎么舒服的声音，说好听了是公鸭嗓，说难听了像个死太监。
沈烨看过去，问道：“你还敢来？”
“什么意思？”那人穿着白衬衣，外罩黑马甲，显然是该酒吧的服务员。他懵着脸坐到沈烨身边，问道，“我这几天请假没来，错过什么新闻了？”
“你请假做什么去了？”沈烨问。
“这事就不需要告诉你了吧？”那服务员有些好笑，“我又不是跑你家作奸犯科了，你管我……”
话音刚落，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搭在了他的后颈上。
“偷够赌资，跑去快活了是不是？”沈烨没听他废话，冷着脸问道。
“你是不是有病！”那人想要发怒，后颈却被沈烨狠狠地掐住了。
“我问你话呢，”沈烨将人向下一压，使其脸贴在吧台上，“前几天来酒吧那个小孩儿，就身上穿着实验初中校服的那个，他身上的钱包是不是你偷的？”
“放开！”那人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哎哎哎，”Kent不知两人怎么打起来了，赶紧上前拉架，“做什么呢？”
“把钱包交出来！”沈烨死死地按着那服务员，怒声道，“偷鸡摸狗，你偷到我的人头上了！”
“我没有……”那人还在嘴硬。
沈烨揪着他的头发，往吧台上狠狠地一磕，问道：“是没偷，还是花掉了？想清楚再说。”
那人痛呼一声，没料着沈烨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像个善人，动起手来居然这么狠。
“花……花掉了。”他吸着气说道。
“收着点儿。”Kent发现沈烨今天的状态不对，用力把他从那个服务员身上拉开，劝说道，“秦姐今晚要来，别惹事。”
“秦姐是谁？”沈烨问道。
“我。”一个女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那是一个三四十岁，剪着短发、化着淡妆的女人。她的模样算不上多好看，但胜在气场很强——一看便是个清爽干练的女强人。
“你好啊，小朋友。”女人在沈烨另一侧坐下，眯着眼冲沈烨招了招手。
“你好。”沈烨回了一声，把目光投向Kent，用眼神询问他这人是谁。
“咱们老板。”Kent递给秦姐一杯酒水，笑着对沈烨说。
“噢。”沈烨来这儿驻唱有段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老板。
这位老板和他想象中不同……
他以为开酒吧的老板多半会风情万种，带有一身江湖气，就像《龙门客栈》里的金镶玉那般，妩媚又泼辣，放浪又多情。
可身边这位——衬衣、西裤加皮鞋，浑身上下唯一的配饰是腕子上的一只造型简约的手表。
看起来不像个老板，倒像个白领。
“刚才怎么了？”秦姐瞥了眼旁边的服务员，又将目光投向沈烨，意思是你来说。
“冯尚偷了我弟弟的钱包。”沈烨言简意赅。
“什么时候的事？”秦姐问。
“前几天。”沈烨答，“偷我弟弟是第一回，偷别的客人是……”
“我没有！”冯尚见秦姐瞥向自己，连忙否认。
他的额角挂着冷汗，与其说着急，不如说胆战，好似一旦坐实了偷窃的罪名，他就会被处以极刑般。
他怕面前这个女人。
沈烨明确感觉到这一点。可为什么……一份工作而已，丢了就丢了。他这副惊惶至极的表情，是源于哪方面的恐惧呢？
“Kent，”秦姐懒得听他解释，直接点名Kent回答，“这个叫冯尚的，平日里手脚不干净？”
“唔，”Kent有些为难，当着同事的面去揭发同事，面子上不太好看。
“嗯？”秦姐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Kent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回道：“偶尔是会……”
“Kent哥，你可不能乱说！”冯尚上前两步，想要阻止Kent说下去。
秦姐摆摆手，随她一起来酒吧的两个黑衣男人猛地按住冯尚。
“领着我给的薪水，却在我的地盘上开展‘副业’。”秦姐轻笑一声，“你挺有能耐啊？”
“秦姐，”冯尚想要辩解两句，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瞬间又萎了，老老实实地认错道，“对不起，您原谅我这次，我保证不会再犯。”
秦姐继续微笑着。
她的嘴角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乍一看不打眼，可配上她微笑的表情，那颗小痣的颜色似乎深了些，像一朵即将绽放的朱瑾，让她素净的脸上平添了一丝妖艳。
江湖气似乎说来就来。
“我的规矩里可没有事不过三，”秦姐道，“在我的地盘上搞事，就得付出代价。”
“别，秦姐……”冯尚还欲再求。
秦姐摆摆手，示意两位黑衣男把人带走。
两位黑衣男一左一右，钳着冯尚就要向外走。
“秦姐，我错了，求你饶我这回……”冯尚咧着公鸭嗓子，凄厉地哀求道。
“带走。”秦姐摆了摆手，然后转向沈烨，“陪我喝一杯？”
“啊？”
正当沈烨惊疑不定时，秦姐那保养得宜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沈烨下意识地想要甩开，可大脑及时地制止了他——
如今，自己浑身上下掏不出几个子来，未来别说学费、书费了，他能不能吃上饭都得靠秦姐赏光。
他可不能得罪这女人。
忍着心里的不适，沈烨尽可能平和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是高中生，不能喝酒。”
“哦？”秦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道，“成年了吗？”
沈烨面上一僵，犹豫着要不要撒谎。
这个女人长得像兔子，内里明显是狼。
骗她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像冯尚那样，被她怎么样。
他定了定神，决定实话实说：“还没，再过几个月才成年。”
“唔，年轻真好。”秦姐显然不在乎他的入职年龄，拿出一副邻家姐姐的语气问道，“在酒吧里打工，第二天上课不会困吗？”
“会。”沈烨如实回答，“通常，老师讲课我睡觉。”
秦姐笑了一声，原本放在沈烨手背上的手滑落到沈烨手上，变成了与沈烨十指交握。“这样也太辛苦了，想不想来钱更快一些？”
沈烨的汗毛竖起来了。
面前这女人看自己的眼神太过直白，不像在看一个人，倒像在打量一件货物。
沈烨虽然经常耍贫嘴，说要傍富婆，但没想真傍……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想着这份来钱快的工作他胜任不了，驻唱这份工作怕也要没了。
“秦姐……”他抽回手，准备拒绝。
“没事儿。”秦姐没有恼，只微笑着说道，“不愿意就算了，我从不强人所难。”
“呵。”沈烨干笑一声。
“什么时候想陪我喝酒了，就来找我。”秦姐拍了拍沈烨的胸膛，往他上衣口袋里塞了一张名片，然后放着杯子里的酒没喝，起身离开了。
“秦姐慢走。”Kent喊了一声。
秦姐挥了挥手，并未回头。
沈烨闷了一口酒，脸上有些郁闷。
很明显，秦姐嘴里的“喝酒”指的并不是喝酒，而是想着操自己。
见秦姐拐入转角处，不见了踪影，Kent笑了一声，问道：“吓到了？”
“没。”流氓出身的沈烨哪那么容易被吓到，只是觉得有些无语，—向只有他调戏女人的份，这遭居然被女人调戏了。
被成功勾起了好奇心，沈烨问Kent：“秦姐这人什么来头？”
“不清楚。”Kent摇着手里的调酒壶，回道，“我只知道她手里的生意很多，涉及房地产开发、电影投资、贸易进出口什么的。酒吧只是她开着玩的，因为没怎么当回事儿，她平日里很少来。”
“牛逼！”沈烨由衷地赞了一句。
不过幸好，想到这个不知道是霸道总裁，还是牛鬼蛇神的女人，今后和自己不会有太大的交集，不然他还真有些压力。
“说起来，”沈烨决定还是关心一下“前同事”，“冯尚没事吧？”
“他呀，”Kent笑了笑，“救治及时的话，手应该能保住吧。”
沈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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