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没有骗人，这雨下了一夜又一个白天，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
满教室的学生昏昏欲睡，讲课的老师也无精打采。
等到放学铃声一响，这一行人终于有了精神，呼啦一下冲出了教室。
季丞缀在人群最后，光荣地领了锁门的任务。
他刚落锁，余光里瞥见了一撮绿毛——得，那个被张欣然以“聚众打架”为罪名，责令回家反省一阵子的绿蒜头回来了。
“你他妈可以啊！”绿毛咬着牙根发出一声笑，“躲在妈妈后面的小可怜。离开女人的怀抱，你是不是就活不了了？”
“能活。”季丞道，“但我妈能提供一条捷径，我又何必自找麻烦呢。”
“你……”绿毛指着季丞，恨恨地说道，“你别以为有个在学校任职的老妈，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
“借过。”季丞抡了下书包，惹得绿毛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让，给自己腾出路来。
季丞目不斜视地与绿毛擦身而过。
他今天有正事要做，没空跟绿毛啰唆。
“你他妈……”绿毛实在看不惯季丞这副目中无人的德性，想冲上去揍他一顿，可想到自己才刚解禁，动手只怕会再次被遣回家里，于是忍了又忍，只得算了。
当然，只是眼下算了。后面有机会，他还是得收拾他。
只是为了防止再次被责令回家反省，下一次他不能亲自动手了。
阴着脸拐进楼梯口，绿毛遇上了迎面而来的周薇薇。
“来找季丞的？他走了。”绿毛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我听说你费了半天劲讨好季丞，对方也没赏你个女朋友当？”
周薇薇面上一僵，却没发脾气，只淡淡道：“不是找他。”
“哦，是吗？”绿毛哼了一声，准备走人。
“我是来找你的。”身后，周薇薇用哀怨的语气说道。
季丞撑着伞出了校门，没去自己每天回家必去的那个车站，而是往反方向走，去到了另一处车站那儿。
他得去堵住沈烨。
虽然沈烨和陈婧之间尚未发展出爱情，可季丞看得真切，他们的感情比一般的亲友都要深厚。
沈烨只是疯，不是蠢，不至于真为了替青梅竹马报仇，而做出“把人废了”这等违法乱纪之事。
可疯子的行为毕竟不可控，谁知道他会不会惹出别的乱子。
陈婧昨晚是在一家台球厅出的事。
按照陈婧的说法，那家台球厅是尹诚叔叔开的，因为平日里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把台球厅交给了尹诚打理。
有了开展活动的地盘，又有了人脉，尹诚自封了一方老大，嚣张得都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像今天这种天气，尹诚不会冒雨出去显摆德行，他和小弟们应该就蜷缩在台球厅。
季丞能想到的，沈烨自然也能想到。
今晚报仇的地点，必然就是台球厅了。
季丞坐车来到目的地，发现那座台球厅虽然灯牌老旧、装修过时，但光顾生意的人却不少。
等走到门口，他却发现那些三五成群，探头探脑往里看的并不是客人，而是一些看热闹的。
至于热闹——
“啊——”里面的某处包间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
两个鼻青脸肿的小青年打开门，从里面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嘴里嚷嚷着“要死人了”。
而被他们扔下的那位，还在包间里持续发出惨叫。
“什么情况？”门口一个看热闹的问道。
“不知道，好像是寻仇的。”另一人答。
“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恩怨情仇，现在的孩子一个个的，简直无法无天……”这是个一边看热闹，一边还想着发表高见的人。
季丞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没想到会提前发生。
沈烨这会儿不应该刚放学吗？
他翘课了？
扒开众人，季丞疾步进了台球厅，往“案发现场”走去。
包间里，沈烨正拿膝盖抵着尹诚的后背，迫使尹诚趴在地上。他一手揪着尹诚的头发，一手拿刀子在那划拉，手法粗暴得连地里割麦子的庄稼汉都不如。
“你这撮毛挺洋气啊，”沈烨割了半天，没把他头发全部割断，挥手便照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道，“操，鸡毛都没你头发硬！瞧你这副孬种德性，起来，给老子接着嘚瑟呀！”
“你个没娘的野种！”尹诚被揍出了血性，不像上次那样急着求饶，反倒是呲着一口沾满血的牙齿，上赶着找揍，“你那么在乎陈婧，陈婧是你的女人吧？你的女人被我先尝过了，气不气？她居然是个处，哈哈哈……”
“噗——”
不干不净的话还没说完，沈烨揪着尹诚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然后朝着他的嘴狠狠地来了一拳头。
两颗沾着血的牙齿从尹诚的嘴里飞出，可尹诚像是被揍麻了，嘴里漏风地说着：“该，你个废物！放着那等波大、腚大的女人不赶紧上，居然便宜了我，哈哈哈……”
“真活够了是吗？”沈烨沉着脸，还欲挥动拳头，余光里却猛地瞥见身后站了一个人。他满脸戾气地扔下尹诚，抬腿就朝季丞踢了过去。
“我|操！”季丞赶紧往后一退，避开了那来势汹汹、奔着要把人踢残的一脚。
“是我啊！”他喊了一嗓子。
“你来干什么？”沈烨擦了下溢血的嘴角，不满地问道。
“我……”季丞看了眼地上烂泥一般、被揍得有气进、没气出的尹诚一眼，道，“我怕你搞出人命！你疯了啊，还真准备把人弄死不成！”
沈烨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道：“放心吧，祸害遗千年。我给他留下的都是皮外伤，他死不了。”
“这气出也出了，走吧。”季丞拉住沈烨。
“等会儿，”沈烨拍开他的手，走到瘫软的尹诚面前，蹲下身来说道，“皮肉上的账，我姑且算是讨完了。倘若你敢四处胡说八道，败坏陈婧的名声，我告诉你，下次我直接要你的命！”
“我呸！”尹诚想着啐一口，却被沈烨一巴掌扇偏了头。
“你过去没少在我背后说我是个有爹生、没娘养的杂种吧？”沈烨按着尹诚的头，恨不能把他嵌进地表里，“你没说错，我就是个无牵无挂，可以豁出一切的杂种。跟杂种斗狠，你觉得你能赢？”
尹诚喘着粗气，没吭声。
“记得管好你的嘴。”沈烨拍了拍尹诚的脸，然后松开对他的钳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季丞担心他随时要晕，赶紧扶住他。
“走开。”沈烨一把推开他，“真汉子从不回头看爆炸，更不能让人扶。”
“汉子个屁！”季丞为了照拂沈烨的面子，骂得很小声。
沈烨笑了笑，把浑身的重量卸到了季丞身上，扶着额头好一番矫揉造作。“你别说，我还真有点儿晕。”
“活该！谁让你烧还没退，就出来折腾！”季丞把沈烨连拖带拽地弄出台球厅，挥手拦了辆出租车，把人塞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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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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