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清明,云层遮挡不住曜日的灼光,万里山峰连绵,层层叠叠的青峰绕着云际层起。
青武台建在主峰后山崖侧,悬崖外凭空升起一座浮岛,连接着陡峭的崖壁,在浮岛上搭建起青武台。站在台上往下望去,只能看见浓郁的云雾,盘旋在四处。
青武台四周各插上引雷旗,将整座石台圈住,青武台四周升起弧形的石座,各派长老和门主就坐在石座上观看。
鼓声轰鸣响起,一声比一声浑厚有力,伴随着鼓声,牧余观和傅复于两侧而上,在他们站上青武台的瞬间,四周的引雷旗立刻闪烁出雷电,将整个青武台包围起来。
一旦登上青武台,除非胜负已分,否则无法离开,旁人也无法靠近。
一局落定,祸福难料。
不过各派都会顾忌,并不会狠下杀心,比试而已,点到即止便可。
牧余观端正的穿着而冬阙的弟子服,他左手执剑,脸上还是带着温润的笑意。
“傅复,别来无恙。”
傅复勾唇一笑,回到:“这一次,我会用尽全力,我们之间的胜负,需要一个结果。”
两人半躬身子行礼,起身的刹那,傅复手中的长剑离鞘而出,一剑凌厉的刺向牧余观。
牧余观似是早有防备,剑还未出鞘,便直接以剑鞘抵挡住。
傅复的剑气比从前更甚几分,似是有斩破巨浪的威力,牧余观整个人被冲击的后移数米。
“好厉害的剑气!”
李屏娇做的最近,看的也最清楚,两人的剑触碰之间,隐隐能见灼热的火花。
李屏娇咂舌,“傅复比上一次,精进了不少,短短一年,好似突破了一整个境界。”
牧余观与傅复上一次交手,已是一年之前,修行越到后面就越难前进,而傅复却毫无阻塞,足足提升了一个境界。
唐齐风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傅复已是上三绝修为,这速度,简直就是魔鬼!”
“牧余观,这一次我可是做了十足的准备,你必败。”
话毕,傅复一个翻身,身子在空中转了一圈,落到牧余观身后,一掌欺身而上。
牧余观神色淡淡,他手中的长剑终于出鞘,璇身后退,避开傅复的掌风。
傅复两次攻击都被避开,他哼笑一声,有些嘲讽,“你就只会躲了吗?”
面对傅复的讽刺,牧余观没说话,他抬起另一只手,手里的剑往上升起半寸,牧余观双手往外展延,剑逐渐复刻出数把。
身前的长剑变换万千,牧余观一抬手,全部朝傅复而去。
李屏娇拖着下巴,剑雨散落,犹如白昼流星,“大师兄就是大师兄,剑式都是如此雅致。”
满天的剑雨而下,傅复迅速转动剑身,形成一个屏障挡住剑雨。
一阵硝烟消散后,傅复的身影从阴影中显露出来,带着势如破竹般的剑风与牧余观缠打在一起。
两人分分合合打了不下十个回个,李屏娇撑着下巴,视线随着两人的身影来回移动,都快要被绕晕了。
“打了多久了?”
“快一炷香了。”
唐齐风也看倦了,趴在桌上,下巴支在手臂上。
李屏娇怀疑,“二师兄,你说他俩还要打多久才能分出胜负。”
唐齐风摇头,“不知道,按照以前,还得再打一炷香。”
台上了傅复开始微微喘息,牧余观面色一如既往的淡定,不过额角滑落的汗珠显露出他此时的疲累。
“牧余观,今日便让你见识,我为你量身打造的剑式。”
傅复平复呼吸,他一剑甩至半空,长剑悬浮在空中,就悬挂在两人中间。
“这一剑,便是你我之间真正的了断——弑观剑意!”
傅复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后峰,悬空的长剑陡然变大,竟有撑破整个青武台的气势。
傅复的周身开始迸发灼热的气息,他的墨发飞扬,衣角翻飞,周围观看的弟子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李屏娇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她看向牧余观,只见他依旧淡然的站立着,没有丝毫怯意。
“也是,该有一个结果了。”
牧余观的声音低哑,低的近乎听不见,被风揉进傅复迸发出的气息中。
巨剑凌空斩下,巨大的轰鸣快要震碎双耳,青武台上尘土四溅,气浪冲出数丈之远,尘烟蔓延至浮岛外,所有人都看不清青武台上的情况。
“没有动静了,这是……傅复胜了?”
台下的人群迟疑的说出声,众人一时都还未缓过神,只能这般猜测到。
李屏娇捂着耳朵从地上站起来,刚才的气浪将她整个掀翻,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后一切寂静下来。
“大师兄?”
李屏娇冲着尘烟里大喊,没有人回答,难道……大师兄真的输了?
唐齐风也呆在原地,他的头发凌乱,愣神的看着前方,声音哑然。
“这便是上三绝的威力么?好强……”
唐齐风勉强才入大重天,世人都说一个境界便是云泥之差,仅仅是一个境界的差距,都如此之大吗?
唐齐风出神的想着,没察觉到青武台上的动静。
青武台上四起的尘烟里,有一人的身影缓慢站起,李屏娇一眼便发觉,她惊喜的攥紧双手,大师兄还没有输。
“云生——破”
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能穿透烟层,一时间,众人都忘了说话。
方才那一招,已经耗费了傅复大量的元神,他用剑撑着身体,眼瞧着牧余观从地上缓慢地重新站了起来。
四散的尘土瞬间被吸纳,迅速收缩到青武台中心,吸附到剑身上,牧余观执剑而起,吸纳的尘土在他飞身的一瞬,猛地朝四方割裂。
这是比方才的剑气还要凌厉的气息,割裂的空刃威力巨大,打在傅复挡住的剑身上,咔嚓一声,长剑碎裂。
傅复的剑碎了。
傅复被空刃撞击掀飞,整个人撞到引雷旗上,紫色的电流蔓延至全身,傅复倒地时,嘴里吐出大口的鲜血。
“呃——”
傅复艰难的撑着地面,他想要再站起身,但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最后彻底昏死过去。
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默着。
石座上的各派长老门主神色各异,坐在最中间的获鸢没什么表情,紧挨着的浮千峰峰主,脸色倒是有些复杂。
风自流大敞着四肢歪坐着,他手指无聊的把玩着墨发,哼笑了一声,说出的话意味深长。
“这位浮千峰的小弟子入了上三绝,没想到,而冬阙的小弟子也入了上三绝呢。”
“真是好生精彩的比试。”
风自流掩唇轻笑,眉眼间尽是散漫的敷衍,他歪头瞥了眼旁边两位掌门,笑意更深了些。
李屏娇眼睁睁看着傅复站着又倒下,她愣了片刻,才回过神举起左侧旗子,“此局,而冬阙牧余观胜!”
身旁的唐齐风还没有动作,李屏娇用手肘撞了撞他,“二师兄,快将大师兄的名字记上。”
“哦,哦好。”
唐齐风这才登上名册,手动了,脑子却还未彻底清醒。
牧余观被而冬阙的小弟子搀扶下去,等到彻底远离人群后,牧余观终于支撑不住,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大师兄!”
小弟子焦急的喊着,牧余观勉强笑了笑,轻轻摇摇头,“无事,先扶我去药阁。”
李屏娇并不知道,其实傅复那一剑,震断了牧余观大半经脉,他最后那一式,是耗尽最后的力气才得以使出的。
这一次,牧余观赢得并不容易。
接下来的数场,有了珠玉在前,再看都是意兴阑珊。
轮了大半日,很快便到了李屏娇上场。
李屏娇自她前几人在场上打时,就开始焦躁不安,她的躁动引起唐齐风的注意。
“小师妹,不必担心,是赢是输不重要,只要不受伤便是最好的。”
唐齐风忽然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你没赢过几次,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自有师兄会为你赢回输掉的面子,放心吧。”
李屏娇阴沉着脸盯着唐齐风看,“不会安慰就别说话,再说我就去和却筝师姐告你的黑状。”
“我记得师姐前几日丢了一块玄灵铁,现在都没找到,我可以和师姐说,那玄灵铁是你偷的,我亲眼看见的!”
李屏娇幽幽出声,唐齐风闻言立马闭上嘴巴,讨好的回以李屏娇一个笑容。
“第十三场,而冬阙李屏娇对战玄清观雪一。”
李屏娇深呼一口气,站上了青武台。
叫做雪一的玄清观弟子就站在她的对面,李屏娇远远瞧着他,一时有些愣神。
少年一身雪衣,气质干净和润,看起来似乎比李屏娇还要小些,墨色的半散下来,他长得清秀,又不算十分惹眼。
但李屏娇就这么看着他,他的身影与梦中那个少年的身影竟有一瞬的重叠,恍惚间,李屏娇只觉得脑中一阵尖利的耳鸣声。
“詹雪……烛?”
雪一的视线静静的落在李屏娇身上,他恭敬的行了一个礼,道:“小师姐,还请赐教。”
雪一的声音清朗,虽与梦中那人的声音不同,但李屏娇还是觉得熟悉,那道声音恍如地狱而来的恶魔,想要将她拉入地底。
她不会忘。
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李屏娇的双腿开始发软,梦中死亡窒息的恐惧再一次蔓延至全身,她快要无法呼吸了。
雪一见人一动不动的,又礼貌的问了一句:“小师姐,雪一要出剑了。”
话毕,雪一的身影急速掠来,李屏娇的理智告诉她要躲开,但是身体却不停使唤。
扑哧一声,雪一的剑刺入了李屏娇的肩膀。
“小师妹!”
唐齐风焦急的大喊,怎么小师妹一上台就跟失神了似的,连剑来了也不知道避。
唐齐风的声音唤回李屏娇一些理智,李屏娇顺着沾了血的剑看向雪一,一样的动作,相似的脸,仿佛与梦境再次重叠。
李屏娇感受着肩膀传来的痛楚,抬手一掌震开雪一,剑抽离了她的身体。
“那只是梦,只是梦而已,他叫雪一,不叫詹雪烛。”
李屏娇不停的在心里默念,她压制住蔓延的恐惧,终于唤回了神智,李屏娇简单点穴止住了血,开始认真起来。
但是在她刚刚垂眸的刹那,没瞧见雪一眼中划过的血色,转瞬即逝,恍如幻觉。
李屏娇利落的出剑,一招一式隐隐能见点点杀意,唐齐风凝神看着,总觉得有些奇怪。
今日小师妹的剑,似乎比以前多了几分杀伐。
雪一敏捷的躲避李屏娇的攻势,但还是见了几处红,血色浸染雪衣,生出一分悲悯的落寞。
“雪一,你赢不了我。”
李屏娇不比牧余观与其他师兄师姐,勉勉强强才刚入小重天,在十九岁的同龄修士中,算是倒车尾,只是令她意外的是,这个雪一好像比她还弱些。
是错觉吗?
雪一捂住手上的手臂,听到李屏娇的话,也只是无谓的笑了笑。
“未到最后,结果未必会如小师姐所言。”
李屏娇拧眉,她恍然间觉得,雪一周身的气息与方才截然不同,隐约浮动的黑气萦绕在他的身侧。
李屏娇离他最近,她猛地瞪大双眸,执剑直指雪一。
“你堕魔了?”
雪一的修为一瞬之间暴涨数倍,原来他一直在压制修为,掩饰周身的魔气,如今不打算装了,直接袒露了他堕魔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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