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听阑心头一震,无端泪落,他望着手中泪,心底惊惶蔓延:怎会如此?突如其来的心悸难平,我为何落泪?明日便是九霄归来之日,她莫非……出什么事了?
胸闷如窒,他踅至窗边,望着漫天璀璨星河,终是枕着忧思入眠。
翌日清晨,江府白幡高悬,丧事的压抑气息弥漫四野。
夜听阑原是眉眼含喜,瞥见那刺目的白条,霎时慌了神,飞奔而入,死死攥住江掌门的衣角,声音发颤:“江伯父,九霄没事对不对?”
“她啊……唉……”
落下两行清泪,他不敢置信:“伯父,您骗我对不对?九霄怎么会有事?”
江掌门满目悲戚,缓缓摇头,夜听阑怔在原地,不信,也不敢相信。
“不,不可能的,明明几天前她还……,她怎么……”他喉间哽咽。
“她命不该绝。”青鸢缓步而出,“我以望舒牌推演她的命格,却见命数突生偏差。你可往忘川寻她魂魄,与阎罗谈判,若能寻得合适肉身,九霄可起死回生。”
夜听阑拭去泪痕,眸光灼灼:“忘川何在?”
“在我派地界,只是……七日之内若未能带回她的魂魄,会魂飞魄散,再无轮回之机。”
角落里,一道身影悄然蛰伏,窃听众人言语。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
“好。”夜听阑转向江掌门,语气恳求,“伯父,九霄可有遗物?”
“玉麒麟。”
“恳请伯父将面具交于我,砚宁是我此生挚爱,我定不惜一切将她带回。”夜听阑字字恳切。
江掌门看他决绝的模样,终是一声轻叹,掌心凝出面具,麒麟角即便历经风霜,依旧光泽透亮。夜听阑接过面具,泪水不慎滴落其上,晕开浅浅水痕。
“护好它,它是宁儿最珍爱的灵兽。”江掌门叮嘱道。
他抹去眼泪,重重点头:“伯父放心。青鸢,我去取个包袱,西门等候。”
“嗯。”青鸢颔首应下。
江掌门看着女儿画像出神,若渝缓步走来,江掌门关切道:“若公子,你近日为妖所伤,伤势未愈,还是好生歇息。”
“不碍事伯父,我…”
夜听阑抵达西门时,斯可已候在那里,拍了拍他的肩头:“好歹兄弟一场,这般大事怎能少了我?走!”
三人整装待发:
青鸢,覆彼岸花面具,伴双头蛇灵兽;
斯可,戴狼王面具,随三尾狼王灵兽;
夜听阑,佩狐狸面具,携十尾天狐灵兽。
一行三人向西而行,屋檐之上,一只白猫疾驰而去,口中低喃:“江九霄,你可不能死,我的救命之恩还未报呢。”
墨色苍穹渐次铺展,几人不觉已至彼岸派。
彼岸殿内,夜听阑与斯可拱手行礼:
“尘缘派首徒夜听阑,见过各位长老。”
“木夕派首徒斯可,见过各位长老。”
“不必多礼。”长老颔首,“今日天色已晚,不宜再行赶路,明日一早动身不迟。”
“谨遵长老吩咐。”
青鸢引着二人前往一处院落:“此处墨水轩,暂且歇息吧。”
夜听阑站在窗边,拿着一块玉佩,无瑕的明月洒下九天霜,落入半眸中。
夜听阑立在窗边,手中摩挲着一枚玉佩。月光如霜似雪,映得他眸中一片怅然,失魂落魄地凝视玉佩,江九霄赠予他时的模样历历在目,抬头拭去眼泪,却见月华中缓缓凝聚出一道虚影,是江九霄!
她伸出手,轻轻描摹他的眉眼,闭目将额头贴上他的额间。夜听阑急忙伸手回抱,可指尖刚触到那微凉的衣袂,虚影顷刻消散。巨大的慌乱席卷心脏,他明明只差一步,就抓紧她了。
“砚宁!不要!”他猛然惊醒,窗外已是晨曦微露,扶光初升。
青鸢指向远方连绵的山脉:“那便是忘川所在的地界,名曰不归山。”她掌心浮出一枚玉坠,“我学艺不精,法力与不归山相冲,最多只能停留一个时辰,不便随行。这玉坠蕴含空间之力,若遇生死危机,我们可通过感应瞬移相助。”
斯可取出一盏灯盏,面露愧色:“我尚未升至极境界,渡不过忘川雷劫,这是轩辕罩,可护住九霄姐的魂魄,只能帮到这。”
“多谢你们,”夜听阑拱手,“我先行一步。”
“平安归来。”
夜听阑孤身闯入雷云,一路艰难跋涉。不归山地界诡谲,一座冰天雪地,雪花落满他的蓝毛斗篷,凝结在发丝间;一座倾盆大雨,泥泞难行;一座雷云翻滚,道道雷劫,更有凶兽出没,危机四伏。白日里他顶风冒雪,夜晚烤食斩杀的鱼妖和兔妖。
行至深处,一条长河横亘眼前,河中央有一座石桥。寻常人误闯此地,过桥会被传送回原点,在他们眼中,河水明澈透亮,此桥干净牢固,宛如深渊中的一束光。
夜听阑踏上桥头,闭目凝神,食指与中指并拢,凝聚法力在眼前一划。再睁眼时,原本温馨的景象骤然阴诡暗沉。他祭出一盏灵灯,照亮前路——河水中血光点点,两岸开满了鲜红的彼岸花,妖异而凄美。
他身后,一只白猫悄然尾随,一路静谧无声。
夜听阑提灵灯行至桥尾,黑白双煞拦在路中。
白无常上前一步,冷声问道:“尘缘派弟子,擅闯忘川,有何贵干?”
“寻一人魂魄,带她归家。”
黑无常:“因果循环,生死有命,岂容你置喙?”
“她的命数并非如此。”
黑白双煞倾刻消失,虚空中传来一句缥缈的话语:“欲得挚爱之魂,你最珍贵之物是什么……”
眼前伸起一扇玄门,夜听阑迈步而入,抵达一座巍峨宫殿。
阎罗王端坐于宝座之上,半张脸掩在彼岸花面具后,身着玄色蟒袍,正漫不经心地勾勒一幅山水画。他微侧脸,眼神散漫:“本王不做亏本买卖。”
“晚辈知晓,愿以一身修为,换江九霄一缕魂魄,不知可否?”
“不可!本王要的,是你真正视若性命之物。”
阎罗大笔一挥,夜听阑被一股巨力打入一处异空间,灵魂在其中剧烈动荡,四处飘零。
他强压下不适,凝神探查,一目十里,终是在锁魂台上寻到了江九霄的魂魄。
锁魂台前,一名无头将军一身战甲,威风凛凛,见他擅闯,当即提刀斩去:“吾之领域,谁敢擅闯?!”
夜听阑挥剑格挡,朗声道:“刑天前辈,晚辈夜听阑,前来寻锁魂台上这位魂魄。不知前辈为何将她禁锢于此?
“她命中带煞,锁魂台可压制其魂魄中残留的煞气,若无阎罗王应允,你带不走她。更何况,能带走她魂魄之人,必须是灵世之体。”
刑天将军的大刀毫无征兆地劈来,夜听阑急忙唤出日泽剑抵挡。刑天抬手祭出一面铜镜,镜面流转着幽光,正是神界所制、能探人前尘往事的“前世今生”。
夜听阑下意识护住双眼,再睁眼时,却见刑天透过他的身影看镜中人,面露惊色:“是你!”
镜中映出夜听阑的前世,时空骤然逆流,生死轮回本就息息相关。
铜镜落地,前世影缩回夜听阑体内。
刑天沉默片刻,侧身让开道路:“去吧,她不该待在这锁魂台上。”
夜听阑虽不解其意,知晓此刻不宜多问,当即飞身掠向锁魂台,她的魂魄被层层寒冰禁锢,他融化寒冰,将她的魂魄引入轩辕罩。
刹那间,一丝神识将他带回阎罗殿。
“你倒是寻到她了。只是,她能否走出忘川,还要看你愿不愿交出本王要的东西。”
“阎罗前辈,请明说。”
“你们尘缘派,十尾为灵,九尾为妖,本王要的,自然是你的翎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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