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鸡纵花木耳蛋羹

何云闲疑惑地接过,打开油纸,本以为是他买的点心。

待看清了,才发现里面包的不是点心,而是一支样式精巧的镀银发簪。

他眼睛倏地亮了一下,正要欣喜,可一看清这簪子的模样,这样精致,显然价值不菲,顿时有些不安。

“这簪子太贵重了。”

何云闲第一次收到这样昂贵的礼物,有些无所适从。

接受别人的礼物,往往都是要还情的,从前邻里偶尔会送他一些菜蔬或是果子,都不甚值钱,他也会加倍还回去,免得落人口实。

可这样好的银簪,他得拿什么还?他如今一无所有,就更不敢收下这种好东西了。

何况……

何云闲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上束发的红色发带,那带子虽已洗得发旧,颜色也淡了,却是他成婚时系的,一直珍爱非常。

“这太贵重了,我还不起,我用发带就好了。”何云闲连忙把簪子还回去。

“簪子不贵,是用买菜坛子省下的钱买的。还是按你教我的法子,同那小贩砍了价才买下的。”

他目光落在何云闲脸上,声音不自觉放柔了,“我想着,你戴上定然好看,便买回来送你。”

“我们是夫夫,哪里用得着还礼?若是过意不去,就戴上簪子,让我好好看一眼,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着,他已伸手,近乎强硬地将那支发簪塞回了何云闲手中。

何云闲被他这话语和动作弄得心头一颤,脸颊泛起热意。他垂下眼睫,看着掌心那枚精致的簪子,缠花镶珠,放在手心里也凉丝丝的。

他犹豫片刻,终是抵不过那份藏在心底的欢喜,这簪子样式漂亮,他其实也是喜爱的,更何况这还是他相公为他买的。

“那相公帮我簪上?”

谢冬鹤闻言,眉眼立刻舒展开来,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哪里会不答应?

他应了一声,走到何云闲身后,动作轻柔地解开了那条旧发带。

霎时间,乌黑润泽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谢冬鹤闻到了藏在他发间的皂角清香,混着一股说不清的花香,实在好闻。

谢冬鹤不太会梳复杂的发式,他便用手指笨拙地拢起那把青丝,仿着自己平日的样子,挽了一个利落的男子发髻,和他现在的发髻一模一样。

他拿起那支银簪,稳稳地穿过发髻。

“好了。”

何云闲这才慢慢转过身,有些拘谨地抬起头,怯生生地望向谢冬鹤。

他恰站在向光的一面,午后的光线柔和地笼罩在他身上,看不清眉眼,连身形也有些朦胧模糊。

明明就站在谢冬鹤面前,他却只觉得面前的人如云宫仙子,青衣乌发,藏于云间,遥遥不可追。

待他主动走进一步,叫谢冬鹤的身影挡住了光线,才看清他的面容。

乌黑的发髻间只插着一枚银簪,简朴却清雅,愈发衬得他面容白净,眉眼精致。

谢冬鹤呼吸微滞,只觉得眼前的人,远比他想象中的,比他任何一次期待过的模样,还要动人千百倍。

他看得几乎有些痴了,冷硬的五官,不由自主地软化下来。

“很适合你。”

何云闲原本还忐忑着,可一对上谢冬鹤的目光,便看他一副痴痴的模样,眼里也映出自己如今的样貌。

他梳着和相公一模一样的发髻,簪着他亲手为自己戴上的簪子,忍不住也弯起了眼睛,面上荡漾出甜甜的笑意。

一直到了晚上睡前,何云闲才小心翼翼取下那根簪子,放在床头。

第二日起床后,何云闲拿着那根簪子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放下了,用一块布巾包好仔细放在箱子里,压在旧衣服下面。

他虽然也喜爱这根簪子,可他每日都要做农活,那银簪又娇贵,若是磕了碰了,刮掉外面那层镀银,可就不好看了。

万一再让他不小心弄丢了,那就更心疼了。

放好簪子,何云闲就出去做早上的饭食。

昨天谢冬鹤下山还买了点鸡蛋,他采的鸡纵花和木耳也没吃,正好可以蒸个蛋羹。

鸡枞花昨晚已经洗过了,泡在水里保鲜,如今过了一夜也还新鲜着,何云闲只用拿出来过两遍水就成。

木耳不能泡太久,他昨天睡前就洗好晾在簸箕上了。

洗过鸡纵花和木耳,再细细切成碎末,何云闲动作利索地在碗里磕了几个鸡蛋,把碎末添进鸡蛋液里。

这还不算完,蒸蛋不能只放蛋,还得加些水,否则鸡蛋蒸出来口感不好。

何云闲按照自己的习惯,往碗里添了一碗半的清水,最后再撒上两勺盐和一点点糖来提鲜。

谢冬鹤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劈竹子,这几天篱笆墙已经做了一大半了,他就想多赶赶工,尽量今天就把院子用篱笆墙围好,免得总是惦记。

等篱笆围好,就不怕山上的野兽误闯进来,吃掉他们家的菜蔬或是鸡鸭了。

他约摸着差不多的时候,那边何云闲的鸡枞木耳蛋羹也已经蒸好出锅了。

一揭开锅盖,谢冬鹤就闻见一股扑鼻的鲜香。

等真正吃上这口蛋羹,谢冬鹤只觉得是他这辈子从未吃过的鲜美。

蛋羹蒸得柔滑,入口即化,里面的木耳碎也恰到好处的弹软。而鸡纵花本就香气浓郁,和鸡蛋蒸在一块儿,蛋的鲜美、鸡纵花的鲜美,鲜味层层递进。

他毫不客气地夸了一句,“好吃,这是我吃过最鲜的蒸蛋。”

何云闲笑了笑,也捧着碗慢慢吃起来,这蒸蛋确实好吃,他以前只吃过鸡纵花烧汤,觉得鲜美无比,今天吃了次鸡纵花蒸蛋,才发觉这样做更美味。

不过这种吃法还是太奢侈了,不能总吃,但每吃一次都是享受。

收拾碗筷的时候,谢冬鹤看到他头上戴的那根旧发带,便问道:“怎么不戴我送你的簪子?”

“怕磕坏了,以后出去见人的时候再戴。”何云闲随口一说。

谢冬鹤却想着,他以后一定要拉着夫郎多见见外人,要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夫郎戴着那根银簪时的模样,有多漂亮。

到时肯定所有人都会羡慕,他娶了这样好的夫郎。

吃完早饭,何云闲要去喂鸡喂鸭,菜园也得浇水。谢冬鹤就去忙着修篱笆了。

何云闲提着拌的食料,倒在食槽里,看到蹲在角落里的肥山鸡,就丢给它一根煮红薯,这还是他早上特意给它煮的。

早上他蒸蛋时,顺手在下面的锅里扔了根红薯。

然而肥鸡走上前,在红薯上闻了闻,再走到他脚边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似乎并不买账。

它摇摇头,蹲在原地不肯吃。

何云闲也蹲下来,目光对上它乌黑的小眼睛,把那根煮得外皮鲜艳的红薯往它那边推了推。

“快吃吧,我们早上只吃了红薯,没骗你。”

肥山鸡默默和他对视,咕咕了两声,丝毫没被他蒙混过关。

两人都不说话,彼此对峙了好一会儿,何云闲只好认输,“我们早上吃的蛋羹,那东西不能给你吃。”

虽说母鸡里也时常有吃掉自己下的鸡蛋的情况,对于鸡而言,也没有什么道德可言,但何云闲他却是个人,实在不忍心让肥山鸡吃掉自己的同类,那样也太残忍了。

“我保证,下次一定给你吃好吃的,行不行?”

他哄了两句,肥山鸡咕咕叫了几声,似乎是答应了,这才肯低下头啄起红薯。

何云闲也没急着去干别的,在旁边看着它叨红薯,这红薯有点老了,吃着虽然甜,皮却也有些厚了,靠近红薯尾巴的那一段皮太硬,肥鸡啃起来有些吃力。

他直接伸手,把肥鸡嘴下吃了一半的红薯拿过来,给它一点点剥开,露出里头金黄的红薯肉。

肥山鸡也不啄他,更不护食,安静地等他剥完皮再继续吃。

等它吃完,何云闲才把鸡圈的门打开,叫它领着那些鸡鸭去外面放风,找虫子吃去了。

菜园也该浇水了,何云闲喂完鸡鸭,端着木盆去木屋旁的那只大水桶里提水。

那桶太沉,他提不动,这几天就端着木盆盛水浇水,虽然不是很方便,但也凑活着能用。

他端着木盆,才一放下,就看到那只大水桶旁边,正摆着一只小桶,那桶只有他小腿那么高,拿起来重量也刚刚好,不轻不重,十分趁手。

桶里还有只长柄水瓢,这样他就不必总弯腰浇水了,能省不少力。

昨天还没有这小桶,今天便忽然出现在大水桶旁边,是谁备下的,那自不必说,定是谢冬鹤下山时给他买的。

何云闲没想到他只是说了一句想要个小点的桶,谢冬鹤就真记在了心上。

他心头一阵甜蜜,提着这只十分趁手的水桶去浇水时,也觉得轻便极了,浇完一轮都不觉得累。

只恨不得再多浇几次,让这些菜长得又快又好,再做几道新鲜的给他相公吃。

篱笆墙已经围了个七七八八,谢冬鹤就打算上午一口气弄完,他负责固定打桩,何云闲偶尔帮他打下手。

和围菜园、鸡圈时差不多,只是院墙要做得坚固,谢冬鹤特意挑选了一批更粗壮的竹子,也没有锯太短,高度约有他胸口那么高,可以阻挡大部分的小型野兽了。

上下段都用粗麻绳一圈圈绑好固定,最外层还特意加了一层木片。

何云闲看到院里堆了许多砍竹子留下的废料,就拿着笤帚去打扫,见有几节竹筒品相不错,个头也不小,便留下来几个,打算晚上做个竹筒饭吃。

家里的水快吃完了,谢冬鹤还在忙,他也没去叫谢冬鹤,自己提着那个小水桶去打水。

谢冬鹤提一回水能够他们吃上两三日的,而他力气小,一次能提的水也少,但多跑上两趟,也够吃上大半日了。

这样多少也能为谢冬鹤分担一些,让他轻松一些。

这会儿是水芹菜长的时候,何云闲去溪边打水,就看到边上长了一片片郁郁葱葱的水芹菜,品质也很好,嫩得很。

正好家里买了两个坛子,他原本还愁要腌什么好。

这么多的水芹菜,弄上两缸水芹酸正好,水芹酸味道酸爽,最适合下饭。

何云闲一边想着等会儿提水回家,就拿个背篓来割水芹,一边心不在焉地把水桶放进水里。

“哗啦——”

水桶里似乎钻进来什么东西,活蹦乱跳的,扑了他一脸水,他手一松,水桶也差点掉在水里。

据说鸡纵花蒸蛋被誉为“世界上最鲜美的蒸蛋”。[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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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鸡纵花木耳蛋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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