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抓起水桶捞上来,才发现,院里桶里捞上来两条黄骨鱼。
这鱼个头不大,还没何云闲巴掌长,没几两肉,不过他也没放走。既然这鱼想来,他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就当吃个新鲜,给他和相公解解馋也好。
何云闲连桶带鱼一块儿提回家里,两条黄骨鱼在桶里活跃地甩着尾巴,溅起细碎的水花。
他将鱼倒入灶边备用的水盆里养着,转身便背上竹篓,拿起镰刀,又往溪边去了。
溪畔那片水芹菜生得正好,郁郁葱葱,茎秆挺拔,叶片嫩绿欲滴。他蹲下身,一手拢住芹菜,一手持镰刀贴地割下,只听唰唰唰几下,不一会儿,背篓里便装得满满当当。
何云闲背着一背篓水芹菜,在溪边大略洗了洗菜根上的泥巴,就带回家了。
下午还有许多活要做,两人便随意用了些晌午饭,吃得简单,等晚上把该做的活儿都做完了,再好好吃一顿。
谢冬鹤在院子外面围篱笆,何云闲则坐在院中的阴凉处料理水芹菜。
他先打来清水,将水芹菜仔细漂洗,一根根捋过,洗去附着在嫩茎与叶瓣间的细沙尘泥,还要去掉老根,只留那最脆嫩的部分。
洗完后再取来几段干净的麻绳,将处理好的水芹菜一小把一小把地扎紧菜梗,再依次倒挂在院中那根晾衣的竹竿上,沥干水分。
趁着晾菜的工夫,他生了火,将淘米水倒入锅中烧开。
这淘米水是他特意留的,晚上要蒸米饭,他就提前泡了米,再用这淘米水来腌菜,能添一分独特的米香,让腌出的水芹酸风味更足。
待水芹菜表面的水珠差不多晾干,他便将滚烫的淘米水倒入洗净的菜缸,再把一捆捆水芹菜仔细地码进去。
最后密封好缸口,如此过上十天半个月,水芹酸就能出缸了。
何云闲把那两坛沉甸甸的酸菜搬到柴房里,这才直起身,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柴房角落里那两坛水芹菜,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待到酸菜开坛时,他定要让相公好好尝尝他亲手腌制的酸菜,不知道相公会不会喜欢?
何云闲本来打算晚上蒸竹筒饭,正好打水时,桶里意外捞上来两条黄骨鱼,他就一并料理了,挑个大节的竹筒把那两条鱼一块上锅蒸了。
谢冬鹤也总算把篱笆墙全弄好了,看到他在忙晚饭,就大步走过来帮忙。
何云闲要把竹筒劈开,他力气小,砍了好半天也只劈开一道缝。谢冬鹤直接拿过来,手掌在刀背上一压,咔擦一下竹筒就劈成两半了。
“还要劈吗?”
何云闲想了想,便道:“再劈上五六个吧,我吃一个就好,你胃口大,要多吃几个,还要留一个蒸鱼。”
谢冬鹤就依照他的话,一刀一个,利落地劈了六个。
黄骨鱼身上有刺儿,一不小心就容易扎到手,何云闲小心地提着黄骨鱼背上那根大刺,想要剖开鱼肚取肠胃。
“嘶——”
他只觉指腹上一阵刺痛,下意识就松开手,那条鱼掉进水盆里,溅了旁边谢冬鹤一身的水。
“相公,你没事吧?”
何云闲看他脸色不好看,连忙伸手,要拿袖子擦他脸上的水,慌慌张张的,怕谢冬鹤生气。
谢冬鹤却只是皱紧眉头,抓住他的手,手指仔细摸索着他手上被鱼扎到的地方。
只见那白嫩的指腹上略有些发红,索性没有出血,应该只是被小刺扎到了,谢冬鹤这才安下心来。
“我来吧,你坐着歇会儿。”
谢冬鹤二话不说搬来把凳子,拉着他坐下,自己抓着那两条鱼开始料理,他皮糙肉厚的,不怕扎。
他的动作太快,何云闲坐在凳子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何云闲还从没有他自己干坐着,却看着别人干活的时候,他从前就只有被人使唤的份儿。
他顿时有些无所适从,站起来想给谢冬鹤打下手,却被压着肩膀坐下。
“我来做饭,你告诉我该做什么。”
谢冬鹤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做坏,毕竟他确实不擅长做饭,可他看到夫郎的手受了伤,怎么可能忍心让夫郎忍着手痛继续操劳。
他态度强硬,何云闲只好坐下来,头一次使唤起别人做事。
谢冬鹤不擅长做饭,却很擅长听夫郎的话。
何云闲叫他往竹筒里灌米他就灌米,叫他绑绳就绑绳,那两条黄骨鱼也剖腹去脏,放到竹筒里,和米一块儿上锅蒸。
天黑前,一锅竹筒饭便蒸好了。
热气裹挟着竹子的清香与米饭的甜香,一路从柴房飘到院子里。
何云闲先把归家的鸡鸭收回来,才去吃饭,那只肥山鸡却没急着进窝,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脚边。
何云闲也没忘了白天答应它的事,取过一只竹筒,剪断捆绳,轻轻一掰,竹筒应声而开,更为浓郁的香气瞬间扑出。
只见那劈开的竹筒里,米饭被竹膜包裹,显得格外晶莹油润,因吸收了竹子的精华,带着一股竹子独特的清新气息,米粒软糯中又带着点嚼劲,竹香与米甜恰到好处地融在一起。
他将这筒饭倒在肥山鸡专用的小碗里,那肥鸡这才满意地踱步上前,慢条斯理地享用起来。
何云闲自己也撬开一筒,小口吃着。
谢冬鹤则将那份蒸着黄骨鱼的竹筒打开,放在桌子中央。
两条鱼也蒸得火候正好,鱼皮微裂,露出雪白细腻的蒜瓣肉,汤汁清亮,带着鱼鲜与竹香。
这么小的两条鱼自然是不够他们吃的,何云闲还快手清炒了一盘嫩生生的水芹菜,碧绿清脆,正是吃个时令的鲜劲儿。
*
日子便这样忙忙碌碌地悄然滑过,山间的天气一日日转凉,风里也带上了明显的寒意。
这日喂鸡时,何云闲瞧着圈里的鸡鸭,才惊觉它们不知不觉间又长大了一圈,羽翼丰满,早已褪去了嫩黄的绒毛,已经几乎和成鸡成鸭没什么两样了。
他喂完鸡,一边吃早饭,一边目光不自觉地落向旁边的菜园。
园子里早已不是当初荒芜的模样,各种菜苗都往上蹿,长高了不少,叶片也舒展开来,绿意盎然。
雪里红、菠菜、茼蒿的叶子团团簇簇,辣椒苗也抽出了新的枝桠。
还有当时买种子时小贩附赠的萝卜种子,如今也长出了毛茸茸的叶片,密密地挤在一处。
他当时特意在柴房附近种了一把葱和蒜,方便以后做饭取用,如今也已经长出蒜苗和葱苗了。
这其中,黄瓜苗的长势最为惹眼,向上伸展的藤蔓,最顶端耷拉下来,已有些无处着力。
再不给它们搭架子,黄瓜就没法长了。
黄瓜是攀藤的作物,若任其在地上爬,不仅容易沾染虫害,结出的瓜形也不好看或是压根长不大,更是占了其他菜的生长地方。
非要人搭起架子,引着藤蔓向上生长,这样通风透光都好,结瓜也多,还节省地方。
他正想着,谢冬鹤已抱着一捆粗细均匀的竹竿走了过来,显然也已经想到这件事了。
“该给黄瓜搭架了。”他说道。
何云闲连忙站起来把碗筷收好,和他一块儿去菜园里,给黄瓜搭架子。
他看着黄瓜苗旁边,雪里红长得有些密了不说,菠菜也有些枯黄的老叶,便道:“这些也得间间苗,打打枝杈和老叶,让它们长得更壮实些。”
两人说干就干。
谢冬鹤主要负责出力,他将竹竿在每棵黄瓜苗旁稳稳插入土中,上端交叉捆紧,搭成一个牢固的“人”字形支架。
何云闲则跟在他身后,提起柔软的黄瓜藤蔓,用柔软的麻绳松松地系在竹竿上,引导它们顺着架子向上攀爬。
藤蔓上带着细刺,叶片也毛毛的,擦过手心时有些发痒。
得亏如今黄瓜苗还嫩着,上面的刺还不扎手,等以后摘黄瓜的时候可得小心些,不然被那上面的毛刺儿扎到,也得痒上好一会儿。
余下的菜苗,也是该修枝的修枝,该修叶的,就摘掉底部发黄的老叶,好让苗子长得更壮。
忙完这些,何云闲又去看了看鸡圈旁那个用来堆肥的土坑。
经过这些时日的发酵,坑里的鸡鸭粪已然腐熟,颜色变深,质地也松散了许多,也没什么异味,正是上好的农肥。
“相公,肥好了,正好能给菜园里的菜施施肥。”他招呼道。
谢冬鹤闻言,便去取了锄头和簸箕来。
两人一个挖肥,一个撒肥,配合默契,将那些肥料均匀地撒在菜畦间,撒料时不能直接埋在根下,那样容易烧根,得在离根儿稍远一点的地方撒。
施完肥,又细细地浇了一遍透水,好让肥力慢慢融入土壤,滋养根系。
待到所有活计忙完,日头已西斜。
何云闲吃完晚饭,见谢冬鹤去林子里散步了,便从柴房里翻出几株药草,这是他前些天,管莫彦玉要的那些药草,说是可以壮阳补肾。
这几天他一直没找到机会拿出来,今天谢冬鹤累了一天,他正好可以用这些药草熬点汤药,给谢冬鹤补补身子。
多喝上几日,说不准他那不行的地方,也能行一行了。
谢冬鹤吃完晚饭后去山里走了走,这会儿才一进屋,就看到他的夫郎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柔声对他说道:“相公,该喝…喝点热汤了。”
何云闲差点把“该喝药了”脱口而出,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改了口。
谢冬鹤晚饭吃得饱,这会并不饿,便拒绝道:“我明儿再喝吧。”
可何云闲却执着地把碗往他手里一推,仰头看着他,抿着唇不说话。不知是不是月光晃动的错觉,谢冬鹤总觉得夫郎面颊绯红,一双乌瞳里也水润润的,像是蒙了一层雾气,许是被这碗汤的热气熏的吧。
谢冬鹤被他一双水眸看得心软,拗不过他,端起汤碗一口就干完了。
何云闲抿紧的唇,这才松开了。
等到了夜里,谢冬鹤身上莫名升起一阵燥热,起初他只以为是白日劳作过度,加之睡前在山间行走,沾染了暑气。
秋夜渐凉,他想着忍一忍,待身子凉下来便好了。
他悄悄撩开被子一角,想散散热气,又怕惊扰了怀里早已熟睡的夫郎,便小心地将环抱着他的手臂抽回。
可忍了一会儿,那股热劲儿非但不消,反而越烧越旺,直冲不该冲的地方去,谢冬鹤这才发觉状况不对劲。
他额角、脖颈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呼吸也不自觉地粗重了几分。
而何云闲早就习惯了被他抱着睡,他的手才一松,何云闲便慢慢醒了。
一双惺忪睡眼尚且还困得睁不开,两只手就已经摸上身侧的人,在他腰上摸了摸,想找个舒适的位置,重新窝回去。
松软的被窝里,男人是摸到了,另一根硬硬的木棍也摸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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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香甜竹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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