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谎言家(十六)

祝程看着他们两个的对峙,感叹道:“这个凌初真的很有班长风范哎。”

祁缘立马一脸骄傲的神情,仿佛被夸的人是他似地说道:“当然了,高一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小子骨骼清奇,定是能当大事之人,于是慧眼识丁,当机立断提拔他做了我的得力助手。”

“缘哥。”祝程忍着笑,叫了他一声。

“啊,怎么了?”

“你真的没有因为说话被人打过吗?”

“那还真没有。我多聪明啊,见势不对转身就跑,都不带犹豫的。只要我跑的够快,挨打就追不上我。”祁缘一脸骄傲。

祝程轻轻一笑,继续看比赛了。

一道哨声响起,两边人马同时下力,基本不分上下。七班这边压在后头的是盛风凛,比赛开始前他就三下五除二把绳子往腰上一绑,用尽全身的劲儿往后拉。

“七班——加油!七班——加油!”

啦啦队的同学们拼了命似地疯狂呐喊,听上去嗓子都要撕裂了。各个班的班主任纷纷掏出手机来给自己班的学生拍照录视频。

真如祁缘所言,陈蕴答应了参加这次比赛。祝程默默观察着,这些天来,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如此鲜活的表情。

系在中间的红布条开始往七班这边缓缓移动,盛风凛紧咬着牙,拽着绳子往后死命一拉,也不知道是不是对面放弃了挣扎,突然一松劲儿,他们这边就呼啦啦倒了一片。

最惨的还是被压在最后的盛风凛。

“嘶——”

祝程脚动了一下,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情况,却被身旁的祁缘握住手腕,祝程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再转过脸来,凌初已经第一个跑过去把人扶起,眼镜后的眉头紧锁着,映着眼里的担忧。

祝程观察能力向来不弱,立马就猜到了祁缘的用意。

“祁哥,凛子腿受伤了,我带他去医务室看看!”凌初匆匆跟祁缘汇报了一声,然后搀着盛风凛往医务室走。

医务室的老师有事暂时不在,凌初扶着盛风凛先坐下,一边去取自助医药箱,一边嗔怪道:“都说你那法子不行,果然受伤了吧,你什么时候能小心一点儿?”

盛风凛无所谓地笑笑:“咱们不是赢了吗?扭了一下而已,不严重。再说了,我受伤了,不是还有你照顾我嘛。”

凌初半蹲着帮他处理伤口,闻言扬起头,盛风凛飞快地俯下身,吻了吻他的嘴唇:“别生气啊,乖。”

“我没生气……”凌初这三寸不烂之舌突然就僵了,声音闷闷的,“你收敛点儿,万一待会儿有人来了怎么办?”

不用待会儿,下一秒祁缘和祝程就肩并肩走进来了。

“凌初。”

突如其来被点到名字,凌初忽地有些慌乱无措,低着头继续给盛风凛处理伤,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不敢抬头看祁缘的眼睛,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

“盛风凛伤得怎么样?严重吗?”祁缘打量了一遍,关切地问。

听到这句话,两人同时松了半口气,酸盛风凛赶忙回答:“没事儿祁哥,就是普通的擦伤,过两天就能好了。”

“那就好,你自己这两天也注意点。”

盛风凛点头答应。

祁缘的目光又转向凌初:“拔河比赛结束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凌初瞬间有些害怕,他作为跟祁缘交流最密切的学生,对他的思维方式和说话习惯不说了如指掌,就算硬猜也能猜出个大概。

而刚才说那句话的语气,让他隐隐约约觉得祁缘**不离十已经知道了。

“祁哥我……”

他开口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还被祁缘给打断了。

“有什么事晚上再说,今天下午专门放给你们放松的,先好好玩吧。”

“嗯,我知道了。”

凌初捏了捏拳头,心虚地应了一声。

“盛风凛,你的腿还能走吗?”祁缘又问。

“能!”盛风凛唰地站起来。

“能你也别那么着急忙慌地。”祁缘笑着叱了一句,“你要是还想玩就继续玩,反正咱们班已经比完了,就只用围观了。”

“好。”

拔河比赛进行了一下午,凌初也惴惴不安地做了一下午的心理建设,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坦白。

越是不想面对的事儿来得就越快,天不知不觉就黑了,放学铃和晚自习的预备铃中间短得几乎像没有间隔。

盛风凛陪着凌初站在办公室门口踌躇。

“我估计老祁是已经知道了。”

“你别担心,他对我们一直都很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算真有什么事,咱俩也能一起担着。”

“诶?盛风凛你怎么还没回教室啊?,已经上课了。”祝程替祁缘去看晚自习,一出办公室门,就看见俩人在这徘徊,“凌初你快进去吧,祁老师等着你呢。”

盛风凛看了一眼祝程,偷偷地伸手握了一下凌初的手,才回了教室。凌初硬着头拼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喊了声报告。

“进来吧。”

他踏着沉重的步子往里走,虽然抬着头,但目光一直飘忽不定。当班长这么久,进办公室就像回老家一样,这还是第一次走得一步一忐忑。

办公室里很安静,五张办公桌四张都是空着的,除了祁缘和他,再没有第三个人。

“祁老师……”

凌初在祁缘面前站定,规规矩矩问了声好。

“不叫祁哥了?”祁缘似乎是想让他不那么紧张,故意打趣道。

“嗯……”

凌初罕见地沉默了。

祁缘把桌子上用完的笔放进笔筒里,转头看着他。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有。”凌初深吸一口气,“祁哥,《同性婚姻法》已经列入提案了,最多五年就能实施。”

“嗯,这个我知道。”祁缘平静地看着他。

“凛子说,要努力和我考同一所大学,上次考试还进步了19名,我的成绩也一直很稳定,没有往下掉。”

祁缘点点头,没说话。

“我这个人……比较执拗,决定的事、认定的人,哪怕再难,跌再多次跟头,我都不会松手。”

祁缘挑了挑眉,完全没有一个班主任应有的架子,从表情上看不出喜怒。

凌初轻轻松了口气,然后抬眼与祁缘对视,脸上是少年人独有的骄傲与坚毅:“就比如我喜欢盛风凛,不是闹着玩,是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

他一口气踏着前面的铺垫直奔主题,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

祁缘沉默片刻,随即轻轻一笑:“不错嘛,敢做敢当,有骨气。”

凌初讶异地看着他。

“别站着了,坐下吧。”祁缘拉了把椅子过来。

凌初见着他的反应,总算不那么紧张了,慢慢回到了原先面对他时的状态,不客气地坐下,还顺手捞了罐桌子上的可乐压惊。

“说说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竟然连我都没发现。”

“这学期初的时候,两个多月了。”凌初扶了扶眼镜,“他先开的口,我一开始没想那么多,对他的感情模模糊糊的弄不清楚。而且他一开始也没打算让我知道,是我无意之间听到的,后来说开了就在一块儿了。”

“胆子挺大啊你俩。”祁缘乐道。

“您就别说这些了。”揣在心里头秘密这么久,猛地全掏出来反倒不怎么适应,“一开始也是一半兴奋一半担忧吧,怕这怕那的,天天胆战心惊。后来渐渐想通了,喜欢就是喜欢,多难都有两个人一起扛着,我不怕。”

“那你们的父母知道吗?”祁缘问。

凌初抿抿嘴:“我妈应该是知道我的性取向了,我跟她暗示过很多次,她的接受度也还好,就是不知道我现在和凛子在一起,我也不清楚我爸现在知不知道。凛子他家里我没有问过。”

祁缘了然地点点头:“那你是怎么想的,你和盛风凛这段感情的走向。”

“现在是要先搞好学习成绩,争取考到同一所大学去,等到了大学我们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家里坦白。”凌初侃侃而谈,看样子是认真思考过的。

“想得还算周全——我的事儿你也知道。”祁缘悠哉悠哉地往后一仰,翘起二郎腿,忽觉有点搞笑,“今天早晨才被你撞见,下午就叫我撞见你们,事儿全赶一天去了。”

凌初附和着笑笑。

“我下午的时候还在想,你是不是突然接收了我和乔老师在一起的信息,才被影响误会了对盛风凛的感情。”

“祁哥您太低估我们这个年纪的抗影响能力了。”凌初道,“其实我今早上看见的时候是有一点点开心的,我觉得您如果跟我们一样的话,或许能感同身受吧。”

祁缘笑笑,突然正经起来:“咱俩抛开师生这层关系,也能说算是是哥们儿,我自己也没什么经验,但总归算个长辈。有些事我得跟你讲明白——这条路不好走,是真不好走,就算今时不同往日,时代发展了,这也不是一件会被普遍接受的事,哪怕将来合法了,也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缓冲期,等到同性恋和异性恋完全一样的那天,我们都不一定还活着。”

祁缘很少这样认真且推心置腹地说话,凌初甚至有一刻怀疑他是不是被魂穿了。

他的眼神一如方才坚定,回答道:“我早就想好了。”

“行,不错。”祁缘点点头,又恢复了常态,吊儿郎当地道,“真羡慕你们啊,能拥有像我这么完美的老班……不过一码归一码,你喜欢谁是一回事,违反校规校纪这是另一回事,我虽然做不来棒打鸳鸯的事,你俩也得给我收着,不准影响学习,更不准影响其他同学听到没有?”

“您尽管放心,我俩都有分寸。”凌初感动地一抱拳,“祁哥,多谢。”

“行了,回去上自习吧。”

前脚凌初刚离开办公室,后脚祁缘就接了个电话,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脸上顿然笑逐颜开,非常客气的应承:“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在家,麻烦您把它交给对面那个人可以吗?就说是我让他帮忙照顾的,诶谢谢谢谢……”

挂了电话,祁缘像了五百万彩票似的,快快乐乐地,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往七班教室走去。刚到门边就看见自家小可爱正坐在讲台上看书,端端正正,格外乖巧的一只,比讲台下这一帮小崽子还像个学生。

祁缘推门走进去,在祝程身边坐下。感觉到他过来,祝程偏过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小声道:“我看凌初刚刚回来的时候挺开心,问题顺利解决了?”

“那是相当顺利——你缘哥我这聪明的大脑什么解决不了?”祁缘贼兮兮地笑着贴近祝程的耳朵,压低声音,“等晚上回家给你看个惊喜。”

他话音刚落,便捕捉到班内一阵骚动,搭眼一览,全班13个女生有12个脸上都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祝程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摸着有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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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张林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