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生三殿下时吃了大苦头,天君心疼天后,对这好容易得来的一子也很爱惜,将一腔父爱全倾注在了第三子身上。
三殿下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大,长成一众女神仙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意气风发的桀骜少年,行事高调,从不收敛,命下属带着几仙车的珍宝,声势浩大地寻上了皎皎,欲以珍宝交换佛舍利。
不曾想到那平日里最好说话的白虎面对入海的珍宝,竟死活不肯松口。
一边是日夜煎熬,危在旦夕的心上人,一边是油盐不进的皎皎,前几日长洲来信,说神女快撑不住了,三殿下想到自己离开长洲时,白泽神女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色,心好像被架在火上烤。
来不及再跟面前的白虎掰扯,松岚直接飞身上前,夺走皎皎胸前挂着的佛舍利,将珍宝留下,承诺日后一定亲自前来请罪,便赶往长洲。
三殿下行事高调,行事高调的后果便是树敌众多。
就在他走后不久,得知佛舍利可以救白泽神女一命的仇家寻上了门,欲抢先一步夺宝,事不成,将失去了佛舍利保命的皎皎杀害,意图诬陷松岚杀人夺宝。
凤阙带着茭白赶到时,只见到倒在血泊中的皎皎。
皎皎撑着最后一口气与他交待。
姜姜伤重,在榻前亲自送给自己的佛舍利,还是没能保住。
姜姜沉睡的这些年,她一直都有听话,没有再去救些莫名其妙的人,没有将自己置于险境。
她将佛舍利雕成了一只小凤凰的样子,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姜姜时姜姜的样子,准备等姜姜醒了拿给她看的,告诉她,皎皎有听话,有乖乖地等你醒来。
可惜,姜姜再也见不到了。
凤阙杀光了欺负皎皎的人,为她报了仇,松岚救回白泽神女后,在天君处领了罚,上九霄台领了三百天雷鞭。
茭白气红了眼眶,要冲去九重天杀了松岚替皎皎偿命,被凤阙按住,告诉他,天界的天规从头读到尾,再从尾读到头,都没有一命偿一命的道理。
一口气说完,茭白再次红了眼眶,从回忆里抽身出来,才发现自家少君好久没有出声了。
凤姜侧着脸,盯着手里的剪刀出了神。
凤麟洲的夕阳是极好的,金灿灿的光照在人身上,将发丝映成金黄的颜色,勾勒出她好看的轮廓。
将那滴自她脸上落下的泪,也映成淡金色。
泪落到刀身上,溅起一朵小水花。
凤姜忍住汹涌的泪意,握紧了手中的剪刀,冷冷道:“松岚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凭什么轻轻地便饶过了。”
这时候信使来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说镇守西海的蛟龙动了凡心入了魔,三殿下率兵前去平叛,身陷西海之滨,已经两个日夜没有消息了,天君差了人去请凤阙帝君,帝君不在凤麟洲,故特来禀报少君。
茭白愤愤道:“定是三殿下不满与少君您的婚事,想用军功作为筹码,抵抗天君定下的这桩婚事。”
真是对他那心上人情真意切,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抵抗君令。
换做是在话本里,凤姜都要为这对苦命鸳鸯好一阵唏嘘。
只可惜,现如今恶毒未婚妻换了她来做,他二人谈情说爱轰轰烈烈,不顾她也便罢了,毕竟在他二人的那段情里,她才是后来的不速之客。
可松岚千不该万不该,害了皎皎的性命
天君之子犯此弥天大错,竟三百天雷鞭就浅浅揭过。
凤姜气得笑出了声。
这个恶毒未婚妻,她凤姜做定了。
她不仅要棒打鸳鸯,还要让这对苦命鸳鸯——
生离死别,阴阳两隔。
挥手让信使退下,凤姜捡起地上被失手捡掉的新枝,吩咐茭白:“你去寻天君的人,务必赶在他们找上凤阙之前,告诉他们我已前往西海之滨相助,不用着急,拖上一会儿。”
茭白心领神会,他就知道,少君护短,平日里最宠皎皎,凤阙帝君可能囿于天规放过松岚,但如今少君醒了,定是会为皎皎讨回公道的。
虽然不明白少君要做什么,但是茭白记得,从前少君找人打架时,都会吩咐他拖住凤君。
凤麟洲位于西海中心,离松岚受困之地不远,凤姜没花多少时间便赶到了西海之滨。
一向风平浪静的西海此时已是风起云涌,洪波滔天,巨浪一浪接一浪地拍打岸边的礁石,远处一身披银甲的少年手执一柄长枪,与一头周身散发着魔气的黑蛟交战正酣。
蛟龙战力强悍,入了魔的魔蛟更是难缠,魔蛟在西海待了几千年,对西海十分熟悉,加之擅纵水,占尽了上风,几个来回下来,打得银甲少年连连后退。
再观少年,或者说是,三殿下松岚,到底是倾天族资源精心培育的,动作干净利落,出枪收枪都追着魔蛟利害之处去。
若是给足了他时间成长,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到时候,就不如如今好对付了。
一人一蛟战在一起,闹出了极大的动静,周遭空间波动剧烈,方圆十里都不见活物,等闲不好靠近,否则会被巨大的神力波动撕裂。
凤姜是火凤,天性亲火而疏水,海上并不是她理想的战场。
她还真是与未婚夫这三个字八字不合,一出场就跟她对着来。
松岚也发现不断靠近的凤姜,从战场中央脱身,往凤姜的方向疾驰而来,停在十丈开外,虽然跟魔蛟打得几近强弩之末,开口却带着笑意:“可是天君派你前来相助的。”
凤姜未作回应。
她在观察面前的少年,可惜西海此刻被打斗搅得狂风猎猎,吹的面少年乌发飞舞,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少年剧烈地喘着气,脸因激烈的打斗而泛红。
凤姜也勾起了唇角,不过眼里没有半分笑意,朱红的衣裙在狂风中翻飞,手中结印翻转,蓄起了力。
风声呼啸声中,女子声音传来:“听闻三殿下对天君新赐的婚事不太满意?可想到了解决办法?”
松岚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后退一步,神色变得警惕起来:“你是谁?”
来人十分强大,但姝越上神此刻身处凡世,他不记得三界还有这么一位神力高深的女神。
而且,他感觉对面女子带着浓厚的杀意,本能地让他觉得危险,胸膛里沸腾的热血都凝了下来。
不好,这敌意不是朝着蛟龙来的,是朝着他来的。
松岚动作很快,转头要逃,凤姜动作却比他更快,不待松岚反应,瞬息便移到他身边,他只来得及看见女子翻飞的衣袖从身前擦过,朱唇在他耳边轻声道:“没关系,我帮你想到了。”
松岚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猛地偏过头,撞进凤姜深邃的眼里,浓密纤长的睫毛如颤动的蝶翼,淡金色的眸子里满是对他的嘲弄。
“只要你去死,就好了。”
下一刻,凤姜轻轻抬手,带着无法抵抗的力量,将松岚往后重重一推。
松岚身后,是飞速袭来的魔蛟。
嗤。
少年被魔蛟一爪刺穿后心,鲜血喷洒而出,无力地从半空中快速下坠,重重地摔落在地,扬起一地的尘土。
凤姜抬手制住还欲继续攻击的魔蛟,落在松岚身边,听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道:“为何如此?”
他猜到了凤姜的身份,方才那股熟悉的香味,五百年前,他在凤君凤阙的身上闻到过,那是凤麟洲独有的凤凰花树的味道。
眼前这位,是凤麟洲那位刚刚醒来的少君,他父君为他订下的未婚妻。
凤姜杀人,向来会满足手下败将的最后一个心愿,让对方死得其所。
于是她大发慈悲地了了他的心愿:“松岚殿下可还记得,五百年前,你夺了一只白虎的佛舍利。”
松岚剧烈地咳嗽起来,口里不停地涌出鲜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望着上方阴沉的天空,用尽全身的力气,扯出一个笑,闭上了眼。
真是碍眼,死到临头了也要带着笑,他笑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还在想他那渡过死劫的小情人?
不过都不重要了。
这个天子骄子,少年英雄,为了抵抗父君的君令,在与凤麟洲少君订下婚约的第五日,命殒西海之滨。
她给皎皎报仇了。
算着时间,凤阙差不多也该到了,凤姜撤去对魔蛟的辖制,故意露出破绽,被魔蛟一爪刺穿左肩,向后倒去。
她算得果然没错,身后凤阙及时赶到,救下了她,将魔蛟斩于剑下。
只可惜,他来晚了,松岚已经死在了魔蛟爪下。
后面发生的事与从前在昆仑上演过无数次的一样。
看着没了生息的松岚,凤阙罕见地沉下了脸,凤姜解释,说她赶到,搭救不及,刚好看到松岚被魔蛟一爪刺穿后心,凤阙查了伤口,凤姜所言非虚,却依旧沉默。
凤阙很了解凤姜。
把凤姜从日落沼泽带回来的时候,凤姜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幼崽,他看着凤姜在昆仑山一天天长大,心里清楚,凤姜虽然是只凤凰,但却是被一只虎妖带大的凤凰。
她更像一只猫科动物,对任何靠近她领地的人都要竖起爪子挥舞两下,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呲着牙齿示威。
光是让她明白自己是一只凤凰不是老虎,就让凤阙费尽了心思。
后面虽然在昆仑跟着众神有样学样,但是凤阙知道,凤姜骨子里那点习性,始终不曾改掉,并随着年月的流逝,深深渗透进血液里,与她融为一体。
因此凤阙其实能猜到,眼前这一出是怎么回事,凤姜为什么听闻松岚出事便急匆匆地赶来西海,为什么前来寻他的仙君会知道凤姜已经前往西海之滨,救人心切是假,拖延时间才是真。
凤姜在观察他的神色,凤阙很了解她,反之亦然。
她在赌凤阙不会戳穿她,赌凤阙知道松岚对皎皎的所作所为和与白泽神女之间的事情之后,其实也是对松岚这个“未来妹婿”也是不满意的。
还在昆仑的时候,凤阙几乎把她当成了亲妹子在养,凤姜时常闯祸,但凤阙从来没有舍得重罚过她。
她还在赌,凤阙心里对皎皎,对她,是有歉意在的。
凤阙承诺过她,会护好她的下属的。
事实证明,凤姜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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