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春和没有想到，再见到祝青芒会是在手术室门口，而手术室里躺着的人会是祝妈妈。韩胥在抵达别青县的路上将全部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他沉默良久，突然开口：“韩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韩胥却不准他说这样的话，认真地对他说：“不是，春和，无论是我还是祝女士，一定都不希望你会这么想。”祝春和承认他是对的无论如何，祝妈妈直到现在这一刻都一定希望他能够幸福。
赶到医院的时候，祝春和被韩胥带着上楼，提前等在医院的申助理一来就开始向韩胥汇报祝女士的手术问题，目前的状况，手术已经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手术室里始终没能传出一个令人心安的消息。
祝青芒一个人背靠着墙壁站立，看上去消瘦许多。
祝春和的脚步迟疑地停在原地，不远处始终闪烁着鲜亮红色灯光的手术室仿佛被一团柔雾困住，困住他的思绪。这是梦吗？这一定是梦吧。他试图寻找到一点不同寻常的细节来佐证自己的想法。
肩膀上传来韩胥手掌的温度，他浑身一震，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祝青芒已经发现他来了，后背稍稍远离了一些墙壁，抿紧双唇直直地看向祝春和。
此刻在这个地方，唯有他们两个人才是真正的感同身受，祝春和的心里却突兀地窜起一阵火苗，冷着一张脸靠近祝青芒身边，毫无预兆地一拳砸在他的脸上。祝青芒一仰头，再度靠到身后的墙上。
祝春和的胸口里有一股透不出去的气始终在搅弄他的情绪，在看见祝青芒的瞬间爆发。他一把揪住祝青芒的衣领，愤怒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妈妈会进医院？”
祝青芒将脑袋别开，显然不想多聊这件事情。
“你说话啊！”祝春和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害妈妈担心那么多年，又莫名其妙地跑回来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最后跑到外面去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团糟。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眼前的人，痛苦地咬紧牙关。
“春和，我不像你。孤儿院那么多孩子，妈妈永远最爱你，因为你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孩子，她在身上倾注多少心血，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祝青芒一点一点掰开他颤抖的手指，将衣领从他的手中抢下。
韩胥自后方稳住祝春和止不住打颤的身体，祝青芒突兀地冒出一点尖锐的笑，“我也不像你，那么聪明、有本事，能靠着读书一步步走出去。”
祝春和用力地抹了一把脸，抬起眼睛看向祝青芒，好像第一次才认识到这个人。韩胥试图开口打断这场称不上友好的交流，祝春和却脱开他的怀抱，站到祝青芒面前，“可是我也很羡慕你啊，你从小就嘴甜，爱撒娇，妈妈老是被你逗得很开心，不是吗？她很爱你啊，你一个出去练体育那些年，妈妈偷偷跑过去看了你好多次，我好羡慕啊，我那会儿就觉得......”他的话语被泪水淹没，睁着通红的双眼看向眼前的祝青芒。
韩胥闻言皱起眉头，悉心擦掉祝春和的眼泪。这段时日他已经看过祝春和太多的眼泪，这双眼睛总是肿肿的。
“哈，对，羡慕我——”祝青芒从喉头冒出一声冷嗤，“羡慕我什么？羡慕我命差，最后分化成omega连校队都待不下去，被迫退赛吗？还是羡慕我回别青县还要被指指点点，最后哪里都待不下去只能逃跑吗？祝春和，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怪我呢？”
这些话祝青芒已经憋在心里很多年，可看着祝春和脸上错愕的神情，他无法感觉到快意，他被无法言说的苦痛所淹没。
“你为什么不说呢？”祝春和忍无可忍，“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呢？”他一直没想过祝青芒离开会是因为这样的事情。
祝青芒垂下脑袋，看向手术室，“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呢。”反正说或者不说，结果都不能改变，说出来看着所有人一起沉默或者痛苦有什么意义吗？毫无意义。
“至少我不会让你像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了，你究竟知不知道啊，祝青芒！我一直拿你当我弟弟啊！”从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两个人，此刻红着眼眶相互对峙。
祝青芒紧掐住手掌，“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可你越是这样我就越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啊！”我怎么可能拉着你一起痛苦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感情的祝春和，我也有！我对未花孤儿院和妈妈的感情不比你浅薄，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以为我愿意站在这里和你争论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吗！你以为我想看到妈妈她......”声嘶力竭地吼叫后，眼泪夺眶而出，他抬手捂住额头，身体下滑落在地上，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祝春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听着祝青芒揪紧自己的头发，喉咙里发出如同困兽一般的声音。他缓慢走到祝青芒的身边，同他一并蹲下，张开双臂，与祝青芒拥抱在一块。
眼泪无数次打湿对方的衣服，他们互相依偎在一块，仿佛回到特别小的时候，一起坐在孤儿院的门口分吃同一块粘牙的麦芽糖。
“不要吵架了好不好？”祝春和小声道，眼泪将声音变得有些含糊不清。
祝青芒一个劲地点头，用力地揪住祝春和的衣服，不吵架了，再也不吵架了。
韩胥让申名为两人买点能填肚子的东西回来，祝春和看上去好累。如果可以他会希望将春和带走，到附近开一间酒店哄着他安睡一整个晚上，可春和一定不愿意。他会在手术室门口枯坐一整夜，直到等到一个结果。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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