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以娜拔下一个女孩头上挽发的簪子,尖锐的簪头缓缓靠近沺恬伊的脸,恬恬吓得瞳孔放大,她谨慎地思考了两秒,实在猜不出金以娜到底是要真划还是单纯吓唬她,干脆装怂道:“有事好商量,别动粗,位置我不去了,我保证就待在这里。”
金以娜却没有停下,她将簪头抵着恬恬好看的脸,尖锐的木制簪头从恬恬细嫩的肌肤上一点点滑下去,再稍微用一点点力,血红的珠子就会一粒接着一粒的冒出来,像簪头上生出了一朵朵绝对不能轻易绽开的花苞。
这些花苞像血红色的山茶,落地的那一刹那才会完全绽放,一旦绽开,便意味着身体的主人遇到了危险。
金以娜的眼神里乌云包火,暗雷在其中噼啪闪烁,她的声音压低,语调像埋满了地雷的土地,随便乱踩的话,一个不小心就会发生一连串的连锁大爆炸,会伤及周围的无数人:“还有,你要是敢叫,一旦我从其他人嘴里听到关于这件事的一个标点符号,你这张脸就不用要了,我会把它划得像打碎后重新黏好的镜子,所以最好管住你的这张嘴!”
木头簪子稍微用力,轻轻往里面抵,在白皙的肌肤上形成一个浅坑,力度保持在随时能戳穿沺恬伊脸颊的程度。
沺恬伊不敢乱动,她乖乖地对金以娜合了合眼睑,少有的乌黑眸子清澈得能照出靓女郎那张带着轻微狰狞和阴鸷之色的脸,“我答应你,不会说的,也不会乱跑,不会再让老师看到,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吗?”
金以娜手上的力度完全没有松懈,她恶狠狠地盯着她,把声音压得更低,但语气也更加用力,似乎要生吃掉沺恬伊一样:“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被看到,再一次得到引流!死心吧,你赢不了我。”
说完,她把簪子还给女孩,径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那个“专属”C位。背后的一群女孩立刻重新各就各位卡住了沺恬伊,像一群敬业的宫廷守卫,也像扑克士兵,都被女王种了一根傀儡丝在身体里,明明轻松就可以摆脱丝线,却偏偏甘愿被操控。
这群扑克士兵贡献出自由,只为了能够跟着女王享受她饭后牙碎中的荣华富贵。
拾人身后余量,本不足挂耻,但她们在捡拾的过程中伤害了其她人,这就让整个行为变得令犬嗤之以鼻。
刚才这些人围成严密的一圈,金以娜的声音又刻意压低了,外围也有人盯着外头的女孩子们,没人敢踮起脚往里面看,也没有人敢偷听,大家各自做自己的,仿佛和正在发生着霸凌情况的圈子分隔在两个维度。
帝盛娱乐公司的所有人都有一个传统的必修技能——睁眼装瞎子,阔耳充聋人。因为这是保命的必备技能。
但是,真的只能这样吗?
乔佳欣被女孩子们拉着,想回头但是又不敢,她战战兢兢地担心着圈子里的那位姐妹,却不敢在外面有任何动作,因为那些人在盯着她,周围的女孩子们也会传递消息给金以娜。
她害怕,相当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找麻烦的人,于是只能像商场里的塑料假人一样站着不动,对于朋友的遭遇装聋作哑。
之前每一次都是,和恬恬恰好在一起时,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她会装装样子保护她,给自己搏一些好名声。
但是一旦两个人的距离比较远,或者真实情况会伤害到自己,她就会伪装成一个倒添麻烦,只会喊害怕的废物来自保,置朋友的安危于不顾。
今天中午在楼道尽头被堵住之后,她更是突然之间觉得没必要了,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个朋友花费心思伪装自己、在困难中牺牲,哪怕牺牲的东西只有一点点也不值得。最起码为了这么一个成天被欺负,还害自己也总被找麻烦的废物不值得。
环境会恶化人,细菌的腐蚀会让本来就出现了污染的果子腐烂的速度加快许多。
所以,整个舞蹈室里只有沺恬伊自己才知道刚才金以娜具体对她说了些什么。
有那么很短的一点时间,金以娜伏在她的耳畔,用冰冷到不含一丝温度的语气表示不会再让她好过,她说:从今往后,不会再让她的三餐轻易吃到一口饭,不会再让她穿到一件好看的衣服。
她说,会让她永远排在队伍的末尾,前面不断被插队,眼看着阿姨刮干净盆子里的最后一点菜,最后一勺米,最后一点汤,分出去最后一根紫薯或者玉米……
直到最后几根意大利面也被盛走了,她却只能在没吃到饭的那些主播的抱怨声中,拿着自己粒米未沾的空盘子干着急,彷徨而无措。
看美人彷徨好似蝴蝶翩跹,是病人的一大乐趣。
她们会守着超市,直到直播的时间快要开始。想要吃到饭,沺恬伊每一天的直播就会迟到,如果不害怕扣钱以及长此以往被解约,她可以尽情地争金字塔更上一层的位置。
位置有限,有人上去,就意味着有人摔落,有人死亡。
而且超市里只有零食,零食会让原本好看的人变得千奇百怪,而她的观众却都是慕美而来。
她在摧毁她,摧毁自己这个看似柔弱的竞争对手。
坏人的三观是一颗歪脖子树,她们什么都清楚,她们看得到这个世界,但是她们歪脖子,从骨头上就不是正的,人和动物们靠近只会被那些歪长的枝节刮伤。
金以娜说,服装间里那些干净的、新的和好看的衣服永远会被先一步拿走,哪怕是脏的也不会留给她一件,她只配像上午那样,和垃圾为伍。
甚至以后,就连好看的和干净的垃圾也不会给她留下,不会让她有任何可乘之机。
她们无比清楚沺恬伊是个穷丫头,上镜需要的好看衣服一件也没有,全靠她唯一的那个朋友乔佳欣资助,如果以后这个人不帮忙了,她就只能从服装间里借。
可怜的兔子,一群凶残的肉食兽用高倍数的双眼紧盯着你,你要怎么在这座大森林里存活?
昂贵的运动鞋踩在被弄脏一些的地板上,金以娜一步一步,踩得沉沉实实地往前走,就像踩在她要走的这条路上。
背后,恬恬被困在由人组成的围栏中,眼看着要被淹没。
金以娜的眼神像极了荒原上的恶狼,残忍又冷静:不是被老师夸了一节课有灵气吗?我倒要看看,听不了课,还被埋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你的那点灵气能耗到什么时候!
哭泣吧,没有人会来帮你,这里就是一座坟墓,坟墓里关着的都是死人,死人是不会理会活人的呼救的,因为它们听不见,也看不见。你这个毫不知情自己钻进坟墓里来的小花,只会凄惨地死在这里。
就连阳光在这里都不能存活,快枯萎吧,你这朵跟我们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干净的小花!
如果是在外面,你会被阳光、大地、绵绵细雨和大部分路过的人喜爱,但你进错了地方,你来了帝盛。
来帝盛和我争,下场可只有死!
金以娜面色冷厉,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冒出森森寒气,发着慑人心魂的幽光,她像会魔法的女巫灵魂穿越而来似的,轻易就能夺走身边人们的魂魄,令其完全泯灭在天地之间。
女巫,大多数相貌艳丽,擅夺人心,极其具有嫉妒之心。
舞蹈课有好几节,可怜沺恬伊之后都只能待在角落里,老师确实夸了她好几句有灵气,这和恬恬生养自大山,心灵纯粹有一定的关系。
金以娜也学过舞蹈,但是她并非出于喜欢,而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吸睛。出于功利的目的跳出来的舞蹈缺少灵魂,并不好看。
好几位老师都为此批评过金以娜,甚至有一位言辞犀利地表示她跳得死板,打动不了人,甚至还看得人想要睡觉。因此,她没能继续学下去,还被当时的一帮姐妹给小瞧,嘲笑了。
好面子的她一直记得这件事,像一根个头小小的陈刺扎在脸上,扎在心里,拨一下不会疼但是会有些难受。
现在有人当面戳她的刺,虽然是无意之举,但她还是对这么一个“天之骄子”沺恬伊恨厌之意沁心入脾。越和她相处,她身上的细胞就有更多一部分变得厌恶这个美好的人。
直到,变成纯粹的讨厌。一开始,她只是把她当成一颗碍事的棋子,现在却不由得越来越在意这个——勉强可看作的对手。
身后被围着的恬恬有些无奈,她知道这里是工作场地,还是这种分蛋糕的工作,所以免不了有竞争,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别人这样恶性抢工作。
沺恬伊心里的竞争是公平和光明正大的,大家都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只要她够强大自然会吸引来更多人。可惜帝盛几乎没有公平这个人为的定义,虽然实力是一道自然的分水岭,但是站上金字塔的那些人,靠的其实都是阴暗的恶性竞争。
她想的是有实力的大家手牵着手,像热血动画里描绘的那样一起攀上顶峰,成为别人羡慕的一道风景线,成为最好的兄弟和最强力的对手,但是身边的人却尽想着把她拉下来,自己就可以爬上去。因为她够优秀,威胁到了那些平庸的人。
太单纯的人在这里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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