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头看他。
邱至鸿的脸色变了,他看我的目光中透出一种没道理的厌恶与憎恨,他说,“原来你就是江湖中恶名昭著的白虹。”
我不为所动。
华山派的弟子们纷纷惊呼,“白虹——那个丧心病狂——灭绝人性——屠戮妇婴——杀人狂——嗜血魔——变态——疯子——”
我耐心地听他们说完,然后说,“我更正一下,我并不喜欢杀人。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杀人。”
邱至鸿冷笑一声,“是吗?那你是准备说那么多人其实都不是你杀的了?”
我不知道他指的都是谁,但大概应该很有可能几乎肯定都是我杀的。
“我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不杀人我就会死,这是一种本能,就像你饿了就想吃饭,渴了就想喝水一样。”
我看着他慢慢地说,“如果你不这么做,你就会死。”
说完后我想这话真是多余。
对一群注定要死在这里的人而言,这一番话真是多余。
邱至鸿一脸被我冒犯的神情,他手中的长剑在缓缓地变幻着招式。
“很好,我成全你,”他说,“我今天就为江湖除害。”
七杀与来剑撞出清越的鸣响——
我很满意邱至鸿的剑术,很久没有这般畅快淋漓地与人交手了。邱至鸿的剑术在江湖中排名第一,看来名不虚传。
在他闪开七杀时,我随手切掉了他师弟的头。
谁让他离得那么近。
不熟悉我的人,会非常愚蠢地待在我的攻击范围之内,还以为自己很安全。
你们真应该学学萧何。
此刻他已经跑得连看都看不见了。
邱至鸿大喊出一个名字,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愤怒起来。
两剑相缠,我轻声对他说,“快点,再快点,否则你那些可爱的师弟师妹们,都会变成那个样子——”
他怒吼出声,剑势越发猛烈,一连好几剑都砍在我身上。
我没有去挡。
我不喜欢防守。
我的七杀和我一样。
只喜欢进攻,进攻,不断地进攻。
直到视野中再没有可以抵抗我的事物存活。
他的剑术很优秀,我想,如果可以再加一点什么东西,也许可以与我抗衡。
是什么呢?
我想不出来。
我毫不留情地刺中他的要害,一剑贯穿,仍不停手,直到七杀将他钉牢在树上。
七杀锐利的锋芒刹那间从树身上迸出,再刹那间收回。
我抬手,剑锋斜斜落下。
血如热泉,冲洗着我。
我回头,看着剩下的人。
七杀夺目的光芒在阳光下闪烁。
它被我拖着在地上走,划出一道凄美的血痕。
他们发足狂奔,四散而逃。
我纵起轻功。
挥剑。
接近凌晨时,我终于找到萧何。
他受了点伤,但应无大碍。
看见我,他有一点害怕,又有一点惊喜。
“白虹,我没想到你会救我。”
“我已决定亲手杀你,所以不能让你死在别人手上。”
他有些意外,“杀我?——为什么?”
话音未落,他的肩上突然溅出血来。
他跌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抱着自己的伤口,抬头看我。
我站在他眼前,月光从我肩头照下。
正照在他脸上。
我看见他露出恐惧的神情。
“我最恨人骗我。”我说,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
“白虹,”他说,“若我不骗你,你会以为自己能扛过去——虽然骗了你也没起什么作用——”
我再次举起剑,七杀在月色下散发出妖异的光芒来。
萧何看着我,借着月光,我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但我看不懂他的眼。
那双漆黑的瞳,沉默而深邃地看着我,像万古洪荒中被掩藏的黑色火种。
七杀闪出一条白色的弧光,仿佛一道哀伤的伤口
我转身离开。
“你刺过我一剑,现在我们扯平了。”
过了一会,我听见他从草丛中爬起来的声响,我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
他跟在我身后。
月色迷离
夜晚的树林格外阴森恐怖。
我慢慢地走,他始终跟在后面。
良久良久,我们之间未发一言。
邱至鸿在我身上留下的剑伤没有完全愈合,我感到上身的衣襟已经被血沁透。大概是失血过多,我绊了一下,萧何突然跑上来扶住我。
我艰难地走着,他扶我走到一棵树下,坐了下来。
起风了。
夜间风凉,我稍微感到好受些。
他一言不发,只默默看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
我说,“萧何,你会感到活着很寂寞吗?”
他低声说,“有你在就不会。”
片刻的宁静,我笑起来。
又无奈又伤感。
“我真是不甘心,”我说,“只能和你这个人渣烂在一起。”
又是很长很长一段静默。
他开口,“白虹,你这么说我真的很伤心。”
我看他。
我从没见他露出过这般认真的表情。
过了一会,我说,“那要是我说,如果是另一个人敢对我做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我早把他阉了,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他笑了一下。
风缓缓地吹着,落叶翩然落下,树影在我们的身上摇动。
“白虹,”他轻声说,靠近来,温柔地亲吻我。
我由着他。
他一边吻我,一边把我放在地上。
我看见漫起水雾的夜中一弯残缺的月,映着几颗暗淡的星。
他压住我,温柔而缠绵的吻不断落在我身上。
我感到他想要。
“萧何,”我说,“为什么你对着男人也能硬得起来。”
他低笑着,“那是因为这个男人是你。”
“你应该找个大夫看看。”
“白虹,你这么冷淡我好伤心。”
“我没你这种变态的嗜好。”
我仿佛听到他轻微的笑声。露水好重,我想,身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我觉得很累,累到不想去想任何事,任由萧何所为。
突然之间,我寒从脚下起,一脚把他踹开。
他抬头看我。
月光映衬出他苍白的脸色,以及嘴唇上沾染的鲜血。
“你不正常了,”我说,“你在做什么。”
他在亲吻我的伤口,热切而温柔地亲吻我身上的每一道伤口。
“白虹,我想要你的全部,”他用一种低沉的嗓音说,看我的眼暧昧不清,“包括你身上的伤痕,任何和你有关的东西,全部都想——”
“滚,”我拿七杀指着他,“你真应该看大夫了。”
他没有退却,无视七杀的锋芒靠过来,剑尖微微地刺破他胸口的衣衫,我没有用力,七杀慢慢地被顶回来。
“白虹,”他在我耳边低语,抓住了我握住七杀的左手,“给我。”
“你这个变态——”我说,他深情地用吻封住了我的嘴唇,没有让我说下去。
萧何,我看着在夜色下逐渐模糊起来的弯月想。
是不是在外人的眼里,我们都是一样的不正常。
清晨。
我醒过来,发现萧何抱着我睡得正熟。
我动了一下,他马上醒来。
“啊,天亮了……”他迷迷糊糊地说,拿手挡住天光。
我说,“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他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最后才说,“……啊马车还在,但人都被华山派的杀了。”
“那你赶车吧。”
他说哦,又企图吻我。
我踹开他。
他笑着,拍拍身上的树叶站起来,向我伸出手。
“回家啦。”他说,还在笑。
我没理他,自己起身,仍有些不稳,他扶着我,我们慢慢地走出这个林子。
“等凉快点,我们去灭华山派吧——”我说。
他露出笑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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