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根叔?有鬼?
管杨想了想,是在两年前死的,他忽然想起些什么,捂住嘴巴跑出门外,蹲在树下干呕,罗罗正好也不想在房里待,也跑了出去,拍他的背:“管哥,要不要进去喝点水?这玩意你就看看,心里别老想着,你不想它,睡一觉就忘了。”
管杨呕了半天,呕不出来,回到房里坐着,拿起水杯送到嘴前却喝不下去,又把杯子放下,脸色苍白,话语也无力:“罗兄弟,刘根叔夫妻俩也是采药的时候,在那块地上不明不白死的,我没见过,但是听我爸说......刘根叔的头不见了,只剩下身子,他婆娘脖子上有勒痕,也说是被勒死的。”
管婆子一个人出了事完全可以说是意外,但三个人都在那地方不明不白地因采药而死,这就让人不自主地联想。
那个巫师至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挪动一下,蒋昭试探性跟他打听:“老爷子,听说那个药厂位置不好,会不会有人借着这个传言背地里搞鬼呢?”
巫师只抽着烟,不说话。
女婿耐不住性子,这大老板都来了,尸体也看过了,该谈正事了,说:“何止是不好啊,你外地来的不知道,那地方相当于乱葬岗,以前都闹鬼的,要不是这几年你们在那办了厂子,没人去的。”
他说的这些不是蒋昭想听的,蒋昭继续说:“闹鬼我没亲眼见过,多少有点不信,如果真埋了那么多鬼,怎么就只这两年闹呢?”
有的话他不能直言说出来,乱葬了那么多人,那么多鬼的凶煞之气肯定很盛,怎么就只在这两年,只闹了三个人呢?
屋里一时没人说话,都等着巫师开口,他神色沉重,猛吸完最后一口烟,望着窗外悠悠地说:“我又不是鬼,我哪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那些鬼,凡是男的都被砍了头了,女的都被勒死了。”
管杨听到这句话一阵头皮发麻,管老头盯着他:“不信的话,回去问问你家老人。”
蒋昭漫不经心地把弄着手里的茶杯:“那这事就算明白了。山上闹鬼,男人被砍头,女人被勒死,跟药没有关系。”
这话一出,管家人都急了,巫师却开始低声念叨起来,念了几句,从破旧的布袋里取出一把晒干的竹叶,放在桌上,又拿出几枚铜钱,一边摆弄,一边开口:“这两年不太平,魂位被人乱移了,这几天有凶兆,要见血的。”
“蛇月的月亮最亮,可这几天的月亮却泛着紫光,是被鬼气染了色。”巫师抽出一片竹叶,对着窗外的光看,“前几天夜里,我听见林子里有人在跑,跑步声清清楚楚,可那步子却是倒着的,这是大不祥。”
罗罗皱眉,什么玩意儿,倒着跑?
巫师停下手中的活计,神色凝重:“明晚是月圆夜,也是祭祀的日子,每到这一天,通往鬼门关的路就会打开,那些困在人间的游魂,也躁动起来了。”
他将几枚铜钱摆成一个奇怪的图案:“明天晚上,月亮升到最高的时候,那个门会打开,到时候,最好是各归其位......”
屋里静得没有人声,只有铜钱落在布袋子里发出的轻响,几只鸡在门口“咯咯咯”叫了几声,远处传来汽车沿着山路爬坡的轰鸣声,不知道是旅客进山,还是山民出山。
就算药厂有鬼,就算采药的人撞了鬼,但是药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不然厂子早停了。
但人们尤其忌讳这个,做任何事都讲究吉利,图个好彩头,要知道自己买的药是从闹鬼的厂子种出来的,还不得闹翻天。
谣言止于智者,但往往智者太少。
蒋昭望着外面阴沉的天色,眸色渐深。
从管婆子家出来已近中午,管杨招待两人吃饭,饭桌上他又唉声叹气:“这事可难办了啊,蒋老板,罗老板,您两位说说,这怎么办?我信不信无所谓的,关键是别人会信啊,而且你说这管老头是什么意思啊,神神叨叨的,他家还要不要钱了?”
本来他是打定主意不出钱的,他没做亏心事,药材也不会有鬼,哪知竟然还真冒出鬼来了。
路上他发微信、打电话打听了一下,巫师讲的确实不错,传言就是这么说的:那个部落的人,男人被砍了头,头身分离,女的都被活活勒死。
蒋昭看罗罗,笑道:“你不是鬼点子多吗?说说,怎么办?”
有这么个展示的机会,罗罗当然义不容辞,还特意分点述说:“第一,先稳住人心。咱先去找个权威机构做药材检测,用数据说话,只要药没问题,再怎么传也终归只是谣言。等检测报告出来,把药重新包装,附上权威证书。”
管杨等不及他说第二,摇头道:“这也不是个办法,药本来就没问题啊,人们听风就是雨,哪会有闲工夫看权威数据。”
“别急嘛,”罗罗说,“第二,就算是管老头跟你的爷爷辈,他们也都只是听说,都没人亲眼见过那个部落,更没人看到过鬼。你召集村里的老人,开个大会,让他们说没这回事呗,都是老人们吓唬小孩的。”
“你说的轻松,那些老人又不是我儿孙,他们怎么会听我的话。”管杨撇撇嘴,拿开瓶器开了瓶啤酒,给两人倒上。
蒋昭接过酒杯放在一边:“你们村靠的是药材业和旅游业,要是闹鬼这事传出去了,对你们百害无一利,你找村支书,再不行找镇上、县里当官的,他们不会不配合的。”
罗罗满意地把一块牛肉送进嘴里:“对,就这样。”
蒋昭又说:“毕竟出了人命,真相还是得查。你劝劝他们,找医生看看那些紫斑的成因,那片区域应该有什么毒物,管婆子不小心碰到了。至于那勒痕,肯定是人做的。要真有鬼,药厂的人不早被砍头了。”
罗罗同意:“而且他家人那么蛮横霸道,肯定有看不惯他们的仇家吧,干嘛往虚无缥缈的鬼身上推。”
听了两人的话,管杨心中的神鬼观又飘飘而去,说:“行,我下午就去找村长,村长不行就去找镇长,这可关乎着村之大业,他们不会不管。”
吃过午饭,蒋昭和罗罗回民宿休息了会,往山上的药厂走去。
出事之后,药厂的生产加工都暂停了,但种植区还得有人先照看着。大门虚掩着,门卫室里坐着个老大爷,正窝在床上看电视。
见两人过来,忙站起来打招呼:“是蒋老板吧?小杨跟我说过了,你们随便看啊。”
蒋昭问:“大爷,您在这干多久了啊?”
大爷拿手指比了个2:“马上就二十年咯。”
“那您在这不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老爷子我死活就这一条命,有人要就给了他。”大爷哼笑一声,说着还有些得意,“我可是能镇魂的,哪个小鬼敢来找我。”
罗罗惊讶:“镇魂?您怎么镇啊?让我们见识一下。”
大爷摆了摆手:“没什么好见识的,祖传的一张符而已,不给人看的,给人看了就不灵了。”
蒋昭装作崇拜的样子点点头:“看来这地方就是因为有您祖传的那张符,鬼才不敢闹了,以前还叫什么哭谷,您带着符来了,那些鬼哭都不敢哭了。”
大爷哈哈大笑,转而又谦虚道:“哎呦,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啊,那些人一天到晚就乱传,我在这住了十几年了,鬼哭没听到几次,狼嚎倒是经常有。”
他话锋一转:“不过,这几天我确实老做噩梦,梦到林子里一堆人闹哄哄的,吵得人心烦。”
“过了这个月,我就不干啦,我女儿接我回家享福去喽。”
老人进屋关掉电视机,晃晃悠悠上山去了。
院子里停着一辆运药材的小货车,车厢上蒙着防雨布。沿着水泥小路往里走,两边种着成片的三七,深绿色的叶子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几个工人正弯腰除草,见到蒋昭和罗罗,都点头致意。
再往里是几排大棚,用来培育新苗,罗罗掀开棚帘往里看,湿润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架子上整齐地摆着育苗盆,嫩绿的幼苗正破土而出。
蒋昭叫来小张,让他带路去管婆子出事的那片地,小张是那天管婆子采药时领着的两个年轻人之一。
走着走着感觉不对劲,小张停下脚步,挠了挠头,“按理说应该拐过这个弯就到了,怎么......”他环顾四周,明明都是熟悉的景象,可就是觉得哪哪不对。
“是不是记错路了?”罗罗问。
“不会啊,”小张肯定地说,“我以前天天到这边来除草,有棵歪脖子大树很显眼的,隔老远就能看到。再说了,管婆子出事那天我也走过这条路,第二天我还带他家人来过呢。”
他指着前方的岔路:“照理说应该是右边这条,可是......”他又看了看左边,露出困惑的表情,“几天没来怎么感觉这路都变样了?以前没觉得这么绕啊。”
他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惊喜地指着远处:“啊,看到了看到了!就是那棵树!”
可等他们走近了,小张又傻眼了:“不对啊,这边的坡度不一样。之前这里是个小缓坡,今天怎么变陡了?”
看小张的表情不像在做戏,蒋昭也不好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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