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公主健步如飞,其余两人和一堆从人在后面追。看到美景时她还会回头拉着两人一起欣赏,邹漪和乐康不想扰了她的兴致,边赏景边附和,弄的俩人都觉得自己在溜孩子。
因今夜无宵禁,夜里涌出来逛灯会的人越来越多,随着时间流逝,当鳌山灯会上的巨灯被点亮时,人流量达到了最高峰。
可就在乐康三人想要找个安全位置静静欣赏时,又有一群不速之客意外到来。
“诸君晚上好啊”大皇子身边跟着三个少年,具是一副常服打扮,后面还乌泱泱跟着一大堆侍从,甫一近前就惹得附近百姓纷纷侧目,邹漪见到这四人时眼皮一跳,乐康则是深吸一口气,与邹漪对视一眼,两人上前与之简单打了招呼。
“你们跑出来干嘛,爹娘答应让你们出门了?”蜀国公主语气不善,她觉得这几人是偷跑出来的。
“回阿姊的话,我们不是擅自跑出门的,是父…爹爹答应了,我们才出来玩的。”三皇子扯着衣角,声音有点怯懦。
“是这样吗?”蜀国公主扫了其他几个皇子一眼。
被扫的人忙不迭点头。
“那就好,既然爹娘答应了,那就好好玩。三郎,你以后说话大点声,大大方方的,别一副小家子气”蜀国公主皱的眉舒展开来,但看着三弟一副窝囊像,又忍不住提醒。
三皇子的头更低了。
蜀国公主:“…”
罢了,随他吧。
两伙人合到一块儿,四位皇子跟在蜀国公主身后,邹漪和乐康跟着四位皇子,一大帮侍从则是远远缀在两人身后,虽说没那么瞩目了,但还是有许多百姓自觉避让,这让乐康的脸更黑了。
邹漪平视前方,余光则偷觑身边男子的脸色,心里暗自发笑。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大皇子摇头晃脑,此情此景,他忍不住吟诗一首,可惜手里没扇子。
“呦,大郎会作诗啦?听着还不错,不过这诗…这诗是你写的吗?”蜀国公主十分捧场,但这诗听来好耳熟。
“这诗是苏模棱所做”二皇子适当开口。
“哦,那大郎也很不错,这诗挺应景的。”蜀国公主夸赞道。
大皇子不动声色的瞥了二皇子一眼,二皇子好似浑然不觉,将头扭开。
要你多嘴!
四皇子年纪最小,同时也是顾虑最少的。对灯会周边的一切都十分好奇,听着几个哥哥姐姐说话他又插不上嘴,无聊之余把目光投向了堂兄和邹大夫。
他本来是不认识邹漪的,只是听他母妃肖良媛提起,在宫宴上见过几次,所以就认识了。
他渐渐慢下了脚步,刚想找堂兄说话,就听见前面两个哥哥传来了争吵声。
“二弟这话何意,什么叫“不像某些不学无术之辈”,你是在嘲讽于我吗?”
“大兄误会了,小弟岂敢。我只是对那些装腔作势实则胸无点墨之人多有不喜,不知大兄为何生气呢?”
“我为何生气你心里清楚。”
“噢~你提醒我了,可是上回爹爹查问我们兄弟功课,大兄自信满满作了篇策论,结果被爹爹批的破绽百出,所以今天一听我说了“不学无术”四个字就觉得我在说你?”
“难道不是?”
“大兄真的误会了,小弟也拜读过你那篇策论,怎么说呢,典故信手拈来,词句行云流水,真可谓凤彩鸾章,字字珠玑。只是爹爹不懂欣赏而已,你将它遍传天下,总会有人懂你的…诶,大兄,你脸怎么青了,是身子不适吗,我扶你坐坐…”
“你…你这竖子!”
“啊?你要梳子?我没带梳子,附近也没卖梳子的,我去给你找找。”
“………”
蜀国公主没打断他们,听得津津有味。
三皇子想阻止两个哥哥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四皇子倒是在他们两个快要打起来时拉住了他们俩。
“大兄二兄,你们别吵了,再吵下去全城都要听见啦!”四皇子分开俩人,又把目光看向蜀国公主,想让她帮帮忙。
“好了,大郎二郎,我们是来逛灯会的,不是出来吵架的。”蜀国公主让两人先停战,但弯曲的嘴角出卖了她,其实她很想两人接着吵下去。
大皇子狠狠瞪了二皇子一眼,带着恼怒拂袖而去。
二皇子满脸不屑,甩脸子谁不会,他还不想跟这人走一块呢,带着从人回宫了。
三皇子和四皇子连忙跟上,一人拉着一个哥哥劝解。
邹漪和乐康看完了两人吵架全程,随着两位皇子的离开,邹漪明显感觉到,身边这人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又逛了一会,因为四位皇子的离去,接下来的灯会显得意兴阑珊,走了没几步蜀国就提出她要回府了。
“扰了你们两个看灯,抱歉啊,过几日会把赔礼送到你们两人府上。”蜀国公主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活脱脱像只狐狸。
“殿下不必如此。”邹漪连忙推辞。
“你别推辞,这是你应得的”乐康温和说道,但对着蜀国公主又换了一副语气“我不要赔礼,只求来年公主莫要再不请自来了。”
“看我心情”蜀国公主撇撇嘴。
………
邹漪在乐康的护送下回了邹府,当她沐浴换衣躺在榻上时,脑海里回放着今晚逛灯会的一幕幕。
天家兄弟不好当啊,邹心中泛起一股危机。
若是娘娘生下了皇子,那情势又会有怎样的变化,涉及至尊之位,有几人能把持的住?
思绪翻涌间,邹漪捏了捏鼻梁,睡吧,既然已经卷入,那就尽全力去应对。
………
三月时间倏然而过。
在这期间,邹漪得到了蜀国公主的赔礼——六十枚银制建元通宝。
看着木匣里闪闪发亮的圆币,邹漪半晌无语,随即询问来送东西的小厮:“你家主人可有话对我说?”
“回贵人,我家主人说,无论是何结果,她都不会亏待了您。”小厮恭敬回答。
邹漪一下子攥紧了拳头,许久才放开。
“你走吧,代我向你家主人问好。”邹漪深感疲惫。
在这之后邹漪每三日进宫请一次平安脉,风雨无阻。
每次进宫,邹漪在请平安脉的同时,还会时不时的察看便桶,翻检药渣,招来皇后贴身之人询问有无异常之处,弄的这些人欲哭无泪。
哪个大夫询问情况跟审犯人似的,一问就是半个时辰,然后接着说教半个时辰,这换谁谁都受不了。
但好在邹大夫每次说完这些都会赏她们些银钱。无需惧怕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因为邹漪每次都是当着皇帝的面赏她们钱的
邹漪每次进宫请平安脉皇老伯几乎都在。
他也很听劝,除皇后从娘家带来的人以外,其余里里外外全都换成了皇帝信任的人。虽说此举惹来不少非议,但皇帝不在乎。
初次看见邹漪当着他的面给宫婢钱物时他也睁大了眼睛,但当他听见邹漪对那些宫婢的殷切叮嘱时,他也释然了。
又不是暗中私相授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到后面看见邹漪将要离宫时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吊铜钱或一把碎银时,他也见怪不怪了。
在皇后怀孕第七个月时,为了皇后的安全,皇帝下诏,将后宫交给了皇后之下位份最高的陈德妃照管。
皇老伯早就想这么干的,在正月初那次皇后晕倒后没多久他就商量着要不要把后宫交给陈德妃,但皇后一直不肯答应,只说自己没那么娇弱。
但当邹漪有次进宫请脉看见已怀孕七个月的皇后撑着个大肚子还在盘算后宫账目时,她还是忍不住悄悄向皇帝说了几句。
第二日就宫里就传下了旨意。
看着皇后肚子越来越大,邹漪眉宇间的忧色也越来越浓。
虽说直到现在皇后的胎像都无不妥,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皇后也发现了她眉宇间散不开的阴霾。
“邹漪,怎么了,是我胎像不稳吗?”
“娘娘的胎像怎会不稳。”
“那你缘何攒眉啊?”
“娘娘看错了。”
“你要用虚言欺我吗?”
“……”
静默半日,邹漪还是将心中的忧虑告诉了皇后。
“你怕我临盆时会出意外?”皇后松了口气,不是胎像的问题就好。
“娘娘莫要往心里去,只当我庸人自扰。”邹漪说完就后悔了,自己把这些话讲给皇后听干嘛。
要是皇后因为自己这番话有了心障,生产时真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可就万死难赎了。
“你毋须如此”皇后用手轻抚肚子,下腹还有几条淡红色的妊娠纹“设使真有意外,那也是命中注定,我心里有准备的。”
“娘娘!”邹漪一下子红了眼眶“娘娘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您一定能平安产下皇嗣!”
“我信你”皇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趁着时辰还早,邹漪又亲自帮皇后抹油。
将兰花油倒在手上,双掌搓热后从皇后下腹往上搓揉,邹漪力道轻缓,生怕弄疼了她。
在抹完肚子后邹漪接着又为皇后涂抹双腿内侧,看着皇后水肿的小腿,邹漪抿了抿嘴。
“嘶…”皇后龇牙,显然是肚子开始疼了。
正在帮皇后涂后腰的邹漪听见了这声痛呼,惊的她立刻松手:“娘娘,我再轻点儿?”
“与你无关,是腹中孩儿在抠我肚子”皇后让邹漪继抹油,不用管她。
“抠肚子?”邹漪立刻转到皇后身前。
只见皇后圆滚的肚皮上映出一个小小的手掌,那手掌在按压了几次肚子无果后,又改掌为指,用指尖不断戳皇后肚皮。
戳了足有半刻钟的功夫,那胎儿才安静下来,此时的皇后早已满头大汗。
就在两人以为可以继续涂油时,皇后腹中胎儿又开始闹腾。
这回是另一个方位的胎儿,用脚不停的踢皇后肚子。
等到这位小祖宗消停时,皇后脸上血色尽褪。
擦干皇后脸上的汗珠,邹漪继续涂油。
抹油完毕,邹漪如往常一样叫来了皇后的贴身之人,嘱咐一番后就离开了皇宫。
………
小满过后两日,百草堂就迎来了喘着粗气的内侍。
皇后娘娘要生了!
“不是还有些日子吗?”邹漪心里一沉,还有十来天才满九个月,现在就要生了吗。
“奴婢不知。娘娘今晨不知怎的动了胎气,太医来看过后只说是要生了,娘娘信不过那些太医,非要奴婢找您进宫。”内侍一脸惶急。
邹漪听罢也不再废话,收拾好针囊,又往药箱里塞了许多止血益气的丸药,然后跟着那内侍登上马车进宫去了。
临去前邹漪将一个信封交到了竹茹手上,吩咐她在自己进宫后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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