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梦浑身一僵,上次这么震惊,还是得知这个会说话的男人是一条竹叶青的时候。她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愣了几秒后,才缓过劲来。
她缩在浴桶中,双手抱臂,再次低头打量了自己的身体一番,抬起头时脸上依旧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可是……怎么会?”
“你是竹妖,还用多说吗?只不过没了灵力,身体便停在了化作女体的时刻。”
“那你呢?你也是吗?”
世界观受到冲击,她脑中一片混乱,对一切都怀疑起来。
男子冷淡地瞟了她一眼,“雌雄同体是你们草木独有的特征,我可没这个本事。”
也就是说,雌蕊雄蕊同株的植物修出人形才会可男可女,没想到这个奇幻的世界竟然还这么有科学依据……等等,草木之妖可以变换性别,那么……
一个柔美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她惊讶地睁大了眼,“那君夭姐……她……她也是?”
“应该是。”
可她分明是一个女人得不能再女人的美人姐姐啊!认知被震碎,荆梦彻底凌乱了。
见她睖睁着双目,竹幽若有所思,“看来你失忆以来一直认为自己是女子。”
荆梦回了神,看向他,“我失忆以前是男的?”
他摇了摇头,“你们草木之灵修出人形是可以选择性别的,你以前似乎还未考虑这些,总是时而男身时而女身……”
“所以我可以不变成男的了?”她松了一口气。
“那是自然,况且你现在无法吸收灵气,纵是想变也变不了了。”
不变最好,不然她实在难以承受。
“我要做一个女子。”荆梦郑重地说道,似乎在宣布一个无比重大的决定。
话音一落,坚定的语气传入自己耳中,她心中又蓦地一震,当真如此肯定要继续做女子吗?
一些遥远的记忆从心底阴暗的角落钻出来,她低下头去,一头青碧长发湿哒哒地黏在脸颊和肩颈上,神色有些沉闷。
“知道了。”竹幽嘴上应着,却依旧稳坐椅上,不动如山,半点也没有避嫌的自觉。
她叹了口气,只能把话挑明,“所以,请你出去一下好吗?”
她不禁怀疑这条蛇是不是情商不够了。
对方没有起身,目不斜视地抬手一挥,绿光划过,一道一人高的水幕凭空出现,将二人分隔开。
“你可以自在沐浴了。”
亲眼见证这魔术般的一幕,荆梦大为惊奇。这道屏障虽是透明的,但水纹流动,波光粼粼,只依稀看得到另一侧的模糊轮廓,而地面却没有被打湿分毫。
“厉害!”她不禁称赞。
水幕那边却传来语气平淡的回应,“等灵力恢复,这种程度你也可以办到。”
“我也会用水吗?”
“每个妖灵修炼的法术,可驾驭的灵力都是不一样的。你擅长飞叶成箭,也会些疗愈之法。”
“那么你擅长用水咯?”
“略会一些,我更擅长用毒。”
想到毒蛇的尖牙和信子,荆梦顿时觉得后脊骨凉飕飕的。她往水下缩了缩,见他心情似乎还不错,便抓紧机会,问出了方才上楼时的疑问。
“刚才那个妖为什么叫你风竹幽呢?”
水幕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才应道:“风是我曾经的姓氏。”
荆梦听出他情绪的转变,联想起两日前惹怒他的那个问题,心中有了猜想,家人对他而言应该属于敏感话题。
她很聪明地及时缄口,虽说对这个陌生而奇异的世界还有十万个为什么想问,但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了解吧。
她掬了一把水,泼在自己脸上,发出了一声放松的感叹。
“怎么不问了?”竹幽冷不丁地出声,打破了屋内的静默。
“话太多了,会惹你不高兴。”她如实回道。
水幕那边沉默了片刻。
“你的确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我……以前是怎样的?”
他顿了顿,道:“聒噪,愚钝,死缠烂打。”
这个回答令她很是意外,空翠对他很重要,她原以为他口中会吐露怀念与溢美之词。
“我以前那么烦你,你为何还对我这么好?”
“不是说过了么,你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有责任。”他的声音似乎又变得冷沉了。
“哦。”她应了一声,没有再探寻。
十多年寄人篱下的经历,使她善于察言观色,小心谨慎地把握与人相处的分寸。在同龄人叛逆任性的时候,她学会了隐忍,学会了伪装,学会了成熟。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竹幽不等她继续问,默默地开口解释,“对你好,不过是为了我自己。”
虽然他的话很别扭,但其中真诚却袒露无遗。
“无论如何,谢谢你。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幸运。”荆梦笑着回应,水下的双手却紧紧地攥了起来。
他唯一的朋友已经死了!
她尚且年轻的良心正遭到谎言的撕扯,却不敢说出真相。在这个只有妖族没有人类的世界,她不敢冒这个险,尤其在他屡次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人类的厌恶之后……
对不起,荆梦在心底默念,我会尽力代替空翠,成为你真正的朋友。
突然,胸口涌起一阵热意,她低头看去,左胸处一小块皮肤变得橙红灼热,仿佛有什么在胸腔里发热发亮。
“怎么了?”竹幽察觉到水幕对面的气息变化。
“没什么,我要洗完了。”
她轻轻地捂住胸口,将这诡异的一幕隐藏,直觉告诉她,这或许和她的穿越有关。
沐浴和长谈之后,疲惫再次袭来,荆梦很快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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