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结界中,云渊忽地眼皮一跳,没由来地一阵心悸,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一道碧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撤下结界,准备离去。
跪在地上许久的男子忽然回了神,见他要走,身形一晃,拦住了去路。
“架还没打,你就要走!”
见他终于恢复了神志,云渊冷道:“你一眼便看出我是龙族,而我却不知你真身为何物,这架还需要打吗?还是说,你需要靠打必胜的架来满足虚荣感?”
“呸!你以为本城主想跟你打?这城主府你说闯就闯,说烧就烧,吾的属下你说伤就伤,你把本城主的颜面放在何处?”
见他趾高气扬,云渊忍不住讽刺,“你这个城主的颜面早就被你的手下们败光了!”
“你休要挑拨离间!”男子剑眉拧起,显然有些恼火。
见他这般理直气壮,云渊默默叹气。
这个男子冲动鲁莽,毫无城府,虽然时而癫狂,但似乎并无坏心,不像那种阴损恶毒之辈,或许只是被手下巧言令色蒙蔽哄骗。可无论如何,作为一城之主,城池被弄得这般乌烟瘴气,他有无可推卸的责任。
“不信,你随我走一趟!”
云渊心生一计,对付他,需得智取,眼下不宜与他纠缠,当务之急,先脱身为妙。
“去就去,我还怕你跑了不成!”
二人飞出城主府,俯瞰城中街道,见一片狼藉,街头巷尾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看来因为方才男子癫狂释放出的威压,众妖都逃了,如果去了城外……云渊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加快了速度往城外飞去,城主见状,也按下心中疑窦,紧跟其后。
出了城,云渊远远地便看到前方五颜六色的一片人头。荒林里,人群围在一起,里外三层密不透风,将空地上的一人困住,却也没有一人胆敢上前,双方就此呈僵持的对峙状态。
空地上那浑身还冒着金光的小小身影,不是空左是谁?金光掩映下,隐约可见躺在他脚边的一个黄色身影,却唯独不见了那抹青翠!
在众妖的惊呼中,一个冷峻的银发男子落在了包围圈内,立在金发小童身旁,紧接着,又是一阵惊呼,空中又悄无声息地落下一个挺拔的绛红身影。
“拜见城主大人!”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句。
此言一出,周遭霎时间死寂一片,接着人群便投来各种视线,惊讶的,恐惧的,怀疑的,崇拜的,献媚的……
那绛衣男子却未曾理会,只是死死地盯着银发男子的一举一动。
“你要给我看的证据呢?”
云渊正向小左询问事情经过,此时被打断,不耐地瞟了他一眼,继续问道:“你拦住众人,然后呢?怎么不见空翠?”
他指了指地上昏迷的海煦,又问,“她又因何受伤?”
小左神色怔怔的,仿若失了魂一般,听他提起空翠,浑身哆嗦了一下,“哇”地一声嚎啕起来,豆大的晶莹液体从发红的水晶眸子里涌出,好不伤心!
尽管哭得直抽,却也不忘回答云渊的问话。
“我抵挡了一会儿……心想……心想她们……已安全了……就准备……追上她们……结果……”
小童使劲儿用袖子擦着眼泪,抽泣着断断续续道:“一回头,就看见……丑鸟……把姐姐……抓走……消失了……”
“丑鸟?”云渊抓住了重点。
小左狠狠地点了点头,“就是他!云渊哥哥……你也见……过的……在白房子里……那个灰衣……遮脸的……”
围观的众妖低低议论起来。白房子不知是哪儿,城里好像没有白色房舍啊……不过灰衣遮脸的……众妖心惊,那不正是城主府的总管大人吗!听这小童的意思,总管大人竟掳走了那小竹妖?
云渊神色一变,冰冷的目光射向仍一脸茫然的城主,“你的手下?”
绛衣男子哼了一声,义正辞严道:“你们三人在城中作恶,已被通缉,杜宇他捉拿你们不是天经地义吗?”
男子的回应,无疑是肯定了自己的身份。方才还有所怀疑不敢吭声的众妖此时已确信,这名丰神俊朗的伟岸男子便是他们的城主。至于城主脸上那血迹是从何而来,他们不敢过问,只不过看向银发男子时,众妖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
云渊冷笑,“作恶?你这个城主,可有亲自查清事情来龙去脉?还是说,你全部的判断都来自于手下的几句汇报?”
“我……”
绛衣男子一时语塞,但在一众属民面前却拉不下脸来,只得怒视着这个丝毫不给他面子的手下败将。
“城主大人?不知你多久回一次城?你手下的走狗们在城中横行霸道,你可知晓?我们三人前天方才进城,你养的狗目中无人,主动招惹我。我不过是给了他们小小的教训,结果第二天他们便以追杀令威胁,将我们关在城主府,我为了逃出,才破了你的结界,顺便还救出了一个被囚禁在你府上的女妖。敢问城主大人,作恶的到底是谁?”
这番话说得是坦坦荡荡,掷地有声,令绛衣男子剑眉紧拧。
“你说的可是真的?”
云渊正欲说话,忽听得人群中有人高喊。
“城主大人!我可以证明!”
众人将目光投向那声音的源头,只见聚集的人群纷纷让出道,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在下青耕,见过城主。”
“在下孟极。”
略一行礼,孟极便开口道:“在下可以作证,这位公子和他的两位友人被城主府的府兵骚扰时,正在青耕堂外。”
青耕也附和道:“在下亦可作证,是那些府兵纠缠在先。”
男子望向白纱蒙眼的清雅女子,有些惊讶,“你就是青耕医者?”
“正是在下。”
青耕拱手,轻微颤抖的手透露出主人紧张的心情。
男子点点头,似乎对这个话题失去了感兴趣,指了指金发小童与地上的黄衣女子,“可是这两位友人?”
孟极的目光扫过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眸中一暗,而后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回城主,这小童是,这女子却不是,那日与他们同行的女子乃是一个灵力低微的竹妖,不过……”
他犹豫了一瞬,似鼓足勇气一般,抬起黄绿的眸子直视着对方。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曾好奇,夜探城主府,窥探得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杜宇便欲杀人灭口,所幸我命大逃出生天,却被府兵追赶,连累得这位公子及其同伴遭此劫难……”
绛衣男子不耐地摆了摆手,沉声道:“有话直说!”
见他如此,孟极立刻直言道:“我发现城主府关押着许多修为低微的小妖,不知意欲何为……那夜城主府失火,结界破裂,我趁乱将他们都放了,还有几名伤重的,被心善的青耕神医收留在医馆中休养。”
他话音一落,那围观的人群中便挤出来三名小妖,他们齐齐跪倒在绛衣男子跟前,伏地颤抖着孱弱的身子,哽咽喊冤:“请城主大人替我们做主!替那些死去的无辜小妖做主!”
“究竟是怎么回事?!”男子金眸中隐隐有烈焰燃起。
“回城主,我们都是法力浅薄的小妖,被那些府兵掳了去关押起来……他们用私刑和法术折磨我们,待我们灵力耗尽与人类无异时,便会被带走……被带走的同伴我们再也没有见到过……”
闻言,默默旁观许久的云渊顿时心下一沉。
“空翠她也几乎没有灵力……”
话音甫落,银光一闪,荒林之中哪里还有银发男子的身影。
绛衣男子怫然不悦,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他最信赖的总管———杜宇。他将此刻受到的不敬和损失的脸面统统算到了杜宇的身上。哼,等抓到他,定饶不了他!
他正欲去追银发男子,余光忽地扫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立即伸出右掌凭空往回一抓,便听两声闷哼,两个府兵打扮的男子砸落在他脚边的空地上。
“做贼心虚了?”
一只穿着黑靴的脚重重地踩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他们惨叫连连,抬头望去,却见黑靴主人正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们,气势凌厉,教他们吓得浑身一哆嗦,忘了呼痛。
“不关我们的事啊!城主大人明鉴,我们不得不听总管大人的命令啊……”
两名府兵连声告饶,毫不犹豫地供出了顶头上司。
“交代清楚!”男子脚下用力。
其中一人已带了哭腔。
“回城主大人,总管大人喜欢带一些小妖回来,将他们关到府上,说他们对城主大人不敬,命令我们折磨教训他们,待他们灵力耗尽时,总管便说惩罚已足够,要亲自送他们出府,保证他们改过自新。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啊,至于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城主大人明鉴啊!”
全部真相俨然浮出水面。
男子的脸色极为难看。围观的众妖也已猜到那尚未挑明的恶行,不禁背脊一股凉意。
正在此时,众妖只觉眼前一空,那空地上哪里还有城主的绛红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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