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呼地吹，牧芮却不太能感觉到寒冷，她将头探出洞口，风吹在脸上像被粗布来回摩擦，她眯着眼再次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不行，她仍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落脚点，离她最近的一处凸起目测也有两米远。
山谷里蚂蚁们在移动着，只要她敢冒险出洞，即便成功跨出也很快会被发现。
向他们求救吗？不。她冷冷地注视着山谷里的蚂蚁们，山壁上的洞穴，在恶行发生时没有人救她，现在也不会，他们和她们都与他是一伙的。
视线变得模糊，要离开的愿望越发强烈，粗粝的石壁磨得手掌生疼，她的脑子却变得乱糟糟，她想不出一个能安然离开这个洞穴下到山谷的办法。
余光中一抹白闪现，她猛然惊醒，羽人回来了。几乎是本能地退回山洞内，她在原来的位置快速躺下，侧着身将头埋起来。
羽人的视线化成一群小虫在牧芮弓起的背部爬动着，在她快要克制住躲避前，那道让她不适的视线终于移开了，她松了口气，紧张而僵硬的身体微微放松。
沉重的脚步声走进山洞，有重物落地的声音，牧芮知道羽人又带回了猎物。
接下来山洞又回归了安静，牧芮想羽人或许正坐在他惯常坐的那处，等着她醒来。
牧芮不想醒来，她还未想到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逃离这里，而天气愈发寒冷，她不确定再过多久就要彻底进入寒季，那么即使她能成功逃出去，她也没有抵抗低温的衣物和在寒冬野外生存的能力。
思考让假装放松的身体真的松弛下来，等她察觉到另一道呼吸就在她耳边的时候，差点没惊坐起。
羽人等了又等，天际只留下最后一丝光亮，牧芮却比平常昏睡了更长时间，这让他走进察看她的状况。
牧芮躺下前特意面朝山壁，又弓着身子将头埋在胸前，所以当她感觉到羽人靠近后控制不住地转动眼珠，提起的心也很快放下了一半，从羽人的角度是很难看清她的脸的，自然也不会发现她在装睡。
肩膀被推了推，她知道，再继续装睡是行不通了。装作被推醒，牧芮睁眼见到身边的羽人吓的向后躲，身体紧紧贴着石壁瑟缩，不时用满含惊恐的眼扫向他。
牧芮的反应羽人已经习惯了，他走到猎物那处，提起它的后腿伸出锐利的指甲要划下一块肉。
“等等。可以把它的皮毛留下吗？”牧芮颤颤地开口。这些时日除了绝望中的嘶吼，她很少开口，此时声音听起来像两片粗糙的树皮在摩擦。
羽人停下动作，侧头看向牧芮，眼中带着些许惊讶，仿若觉得她和他说话是件稀罕事。
牧芮肯定地点头，恐惧似乎也暂时飞走了，她看着羽人小心地道。“山洞很冷，我想要它的皮毛做衣服。”
羽人将猎物的皮毛留给牧芮，她用了三天时间去鞣制它，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她只看过部落地女人怎么处理皮毛，山洞却不具备这个条件。
在废了三张皮毛后，牧芮和羽人提出要向其他女人请教，若是在寒季来临前她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她会被冻死。
或许她所说的严重后果属于实情，在她说完后羽人盯着她眼睛看了一阵才缓缓点头同意，牧芮在他答应后悄悄松了口气，若是一直被困在山洞内，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羽人离开山洞，不久又飞回来将牧芮带入山谷，一个熟悉的高个女人在往常鞣制皮毛的地方等着他们。牧芮记得她，她们曾一起采集果子。
羽人将牧芮放下后就飞到了远处，牧芮扫视四周，还在山谷里活动的女人更少了。
冷风呼啸着吹，牧芮搓了搓冰凉的手，朝高个女人走了几步，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下，抬头看向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用羽人的语言说道。“太冷了，我需要鞣制一件皮毛避寒。”
高个女人冷冷地打量牧芮，审视的目光让牧芮很不自在，就在牧芮要说点什么缓和让她不适的气氛时，高个女人偏了偏头，让牧芮跟着她。
来到石台前，从牧芮手中拿过一张兽皮，高个女人开始处理，牧芮看了一眼，见女人的心神似乎都在那张兽皮上，偷瞄起四周。
先前羽人停留处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牧芮不放心地在高个女人身侧来回移动，从不同角度观察，还是没见到羽人。
她们离山谷口有段距离，牧芮预计全力奔跑她也需要两分钟左右才能到入口处。而要完全穿过山谷那道狭长的通道，奔向自由的森林，没有意外也要三、五分钟，山谷通道的路凹凸起伏并不好走。
高个女人正用一块石片刮下皮毛内侧的油脂，她低着头，目光专注在手上。
寒风呼啸，牧芮的手脚冰凉，心却是火热的，她很确定，那常守在入口处的羽人也不见了踪影。
羽人也怕冷吧。她想。
“我是你的话绝不会选择现在逃跑。”熟悉的语言，陌生的声调带着冰寒的气息从高个女人口中吐出。
牧芮猛地看向高个女人，瞳孔收缩，震惊得一动不动。被发现了。她怎么知道自己要逃跑，她是羽人派来看管自己的？
牧芮心中天人交战，她很难说服自己是高个女人的对手，而且要将她打倒再逃跑，肯定惊动了整个山谷的羽人。
唇瓣颤了颤，牧芮没能开口，只有风声和持续的刮擦声，仿佛刚刚那冰冷的语言是她的错觉。
“你...你会说羽人的语言？”在快要冻僵时，牧芮颤着灰白的唇轻声问。
又是风声和持续的刮擦声，就在她以为高个女人不会回应时，高个女人抖了抖清洁了一遍的兽皮，举在眼前看了看，似乎是满意了，将手放下，这才用她特有的低沉的语调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是羽人部落的语言，所有人都会。”
牧芮霎时变了脸色，惨白中透着青黑，她想到从始至终象都没有用羽人的语言和她交流过，部落的其他女人也用她们自己的语言相互交流。她一直以为...
她还曾因略懂一些象的语言而沾沾自喜，自以为是她来自现代的缘故。却原来不是她语言能力强，而是整个部落都是针对她的一个大型骗局。
不对，牧芮甩头，她和吉古是突然回来的，在这之前部落的人都以为吉古死在了那场两族的战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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