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的火光如同春日里的太阳,融化积雪给大地带来生机,牧芮的身体也如这大地般一寸寸的复苏。
等手脚都恢复了血色,她将放在火边解冻了的肉块用木棍串好,在火中翻滚。很快,烤肉的香味便从火堆中心向四周弥漫。
肉烤好了,牧芮边吃边小心地观察四周。此时的山谷空荡荡的,只有她和羽人从山洞里出来。
湿润粘腻的土地踩上一脚总要带些湿泥黏在鞋上,刚解冻的大地深处,新的生命还在酝酿中。
烤肉她吃得很慢,她需要时间思考不久就会要实行的逃跑计划。温暖的火堆或许是让体表覆盖丰满羽毛的羽人感到不适,他离她有点远,在火光能照到,温暖却不能企及的地方。
*
最后一丝余温被仍夹着冰霜气息的风吹熄,牧芮又被羽人带回了山洞。
接下来的几日,她都请求羽人带她到山谷去。短暂的温暖或许不够,但她的身体确实在缓慢地好转,羽人也就同意了。
越来越多的女人被羽人们从山洞带下来,她们都围在火堆边,让那堆小小的火不断向外扩张,变成一个更大的火堆。
牧芮又见到了象,她是被另一个陌生的羽人从山壁的某个洞穴中带下来了。
象的状态很不好,她脸青灰得厉害,佝偻着身体卷缩在火边,像一台快要报废的电脑,开机十几分钟后才能缓缓地运行。
她们早就察觉到了对方,牧芮不愿意再理睬这个曾经让她信任,被她视为可敬可爱长辈,却伙同这些人一起欺骗她的人。
而象,她没有生气、呆滞的眼在碰触到牧芮时,有刹那的光闪现,但很快又随着牧芮刻意的偏头而熄灭了。直至再次分别,她们也没有与对方有任何交流。
不久,牧芮的心思就不在象也欺骗她的事上了。女人们逐渐恢复了行动力,秋季储存的食物也见底了,羽人们要外出狩猎,出发日定在后日。
获悉这一消息,她的耳里听到了心脏的跳动声,这是离开的机会。
狠命地呼吸几口,压下快要抑制不住的情绪,她告诉自己,在接下来不到两日的时间里,她一定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等羽人要跟着族人外出狩猎时,他同意牧芮和其他女人一起在回暖的山谷里生活。
在山谷里度过了安静的一日,牧芮沉默而勤快地为留守的女人们添柴。
山谷内的食物只够剩下的人吃两日,而这是初春,羽人的狩猎队要猎到足够的食物需要飞到更远的地方,一来一回少则十日多则半月,这期间是需要她们自力更生的。
今日与羽人们一同走出山谷的还要二十多个身体健壮的女人,经过一个寒季的消耗,她们的身体也十分消瘦,但她们身体底子比留下的大多数女人强。
留在山谷里休养的女人也没有真闲着,上上季搓好的绳在她们的巧手下变化成各种形状,牧芮也拿起一根长绳与女人们一起编织。
黄昏十分外出的女人们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来,她们的收获很有限,只带回来少量的可以食用的根茎。
在将它们洗净切碎放入石锅前,牧芮仔细看了一阵,她认不出来那是哪种植物的根茎,只将它的外形默默地记在心中,或许以后能用上。
第二日牧芮开始跟着女人们一同外出寻觅食物,出山谷的通道愈发难走了,本就坑坑洼洼,在加上湿哒哒黏糊糊的泥,每走一步都在挑战人的神经。便是
有些赤脚的女人,在踩进一个凹坑时,也会停下抬起脚蹙眉。
森林比外界先一步感受到春天的气息,墨绿的树叶间冒出了稀松的嫩绿,远远地就能听到森林深处传来的清脆鸟鸣。
她跟着她们进入森林的深处,学着寻找、辨识埋在地下的食物。
然而她们的收获仍是不够留在山谷里的所有人食用,所有人都不得不忍着饥饿,明日再继续深入,去更远的地方寻找食物。
等时间来到羽人们离开的第五日,那些留在山谷的年老或是残疾的羽人也不得不加入到寻找食物的队伍时,牧芮知道她的机会终于来了。
山谷里没有多余的食物,那些留在山壁洞内的东西她也带不走,除了每日都会裹在衣服外面的兽皮,她身上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
这日,与前几日一般,她加入了外出寻找食物的队伍。留存的食物早已吃完了,除了行动不便的极个别女人,山谷里的人几乎倾巢而出。
牧芮满心都在演练接下来如何逃跑,走哪个方向,怎样才能在不被人注意的情况下悄悄脱离退伍,她的脚步时快时慢,等她感到手臂被人碰触时身体不由得一抖。
“牧。”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在牧芮耳边响起,是象。
牧芮没有停下脚步,头却自然地偏向声音发出的那一侧,看着象仍虚弱的模样,她抿紧了双唇。
象那原本亮晶晶的双眸暗淡了,它们没有了曾经的生气,似乎还含着淡淡的悲伤和歉意。
牧芮想开口质问她,自己那么信任她,为何她从不与她说实话,哪怕隐晦的透露一点,牧芮也愿意相信她是迫不得已。
但牧芮最终选择沉默,她将头转回来,看着前方泥泞的路,看着那狭窄却是通向光明与自由的出口,心中的信念更坚定了。
暗淡的双眸垂下,象的脚步也逐渐慢下来,一个个女人从她身边走过,渐渐地将象落在了队伍的最末。
走出山谷那条狭长的通道,女人们三五成群地结伴往森林里走,在羽人的狩猎队回来之前,她们需要靠自己填饱肚子。
牧芮特意选了几个常日间几乎与她没怎么接触过的女人,在她靠近她们时,其中有一个女人侧眼瞧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就没人再关注她了。
队伍很安静,牧芮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森林里的树木遮天蔽日,眼下阳光充足,树缝间洒下斑驳的光点。
在森林里要通过太阳来判断时间和方向是件很困难的事,所以她走的很慢,走在了队伍的最末端,等女人们开始在小范围分散,以便能更快速地寻找食物时,牧芮在一棵树后隐去了身影。
几个女人并未完全走散,她们在一个互相能看到,或是能听到对方呼唤的距离。
耳边的风声,女人脚底与地面的摩擦声,除此之外牧芮满耳都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她的手心在冒汗。
在确定那几个女人没有注意到自己后,她慢慢地后退,退到女人们都远离了视野,立即转身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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