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快一点，更快一点，牧芮盯着前方的路，她跑出了森林，向着东方用尽全身力气奔跑。
偶尔她会控制不住想要回头，怕被追上、抓回去的恐惧支配着她脚下不停。
她很幸运，没有人发现她跑了。等到筋疲力竭，她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让透支的体力回缓时，她已将那片还算熟悉的地方远远抛在身后。
但她不敢休息太久，等呼吸均匀了些，她便又提起双腿开始朝同一个方向奔跑，速度由慢及快，身体似乎渐渐习惯了这种强度的运动。
她必须离山谷更远，羽人双翼一展飞得又快又远，虽然她感觉自己已跑了很远，但这还不够，只有不断地奔跑才能让她狂跳的心揪得不那么紧。
她沿着深林的边缘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奔跑，途中实在累得跑不动了她也要多走几步。等脚彻底抬不起来了，天也转暗，她才给自己找了个临时的安身之所。
饿了就吃些树叶草根，白日大部分时间牧芮都用来赶路，到了夜晚她就像先前那般，找棵树躺一躺。至于冷不冷，披着带走的兽皮晚上也能勉强眯上一会。
日夜交替，第十轮日落后她已走了足够远的距离，想要跑得更快的心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这一日似乎也比往日要暖和些，兽皮隔绝了冷风还生出些许暖气，多日的疲惫让她在夜晚来临后快速陷入了沉眠。
牧芮又梦到了美好的过去，有遮风挡雨、装饰合乎心意的房间，有柔软到躺上就陷进去不愿起来的床铺被褥，有各种她喜欢的她和还没尝试过的美食，还有她的朋友和家人。
睡梦中的她眼角浸出泪花，她并不知道那是梦，只以为自己从未离开那温暖的家，而那些让她疲惫、痛苦的记忆才是一场真正的噩梦，放心地让自己的精神彻底沉沦。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近处传来，她垂下树干的腿被扎了一下，这一下扎破了她的美梦。
在这个世界练就的警觉心很快又回到了她的身体，陡然睁开眼，晨曦带着露珠降临到这方天地，身体湿润的感觉还是会让她感到小小的不适，随即她看清了扎过她腿的东西。
那是一根细长头尖的木杆，握着木杆的是一个半露着上半身，下身围着皮草裙，一双腿都被兽皮靴包裹住的原始部落男人。
这个男人的外貌与现代人几乎一模一样，但他的胸口有一处奇特之处，两侧肋骨之间，靠近心脏附近有一个不规则空洞。
洞口的皮肤看起来很平整，似乎他天生就生得如此，而像这个拿长杆的原始部落男人一般，还有另外三个同样胸口有洞的同伴围在他的身边。
见她醒来，用长杆戳她腿的男人仰起头叽叽咕咕地说着陌生的语言，牧芮将腿收上树，警惕地看着树下的四个男人。
她听不懂男人说的语言，但能感觉出这些男人的危险，他们看向她的眼神向在看猎物。
那男人手中所持的长杆并非是装饰，虽然暂时男人没有要朝她投掷的意思，但她还是觉得不要轻举妄动为妙。
在她寄希望于这四个男人会自行离开时，她听到了身侧的动静，等她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侧后方的树干，便见一个身披兽皮身影朝自己扑来。
*
牧芮的手被一根长绳捆住，绳子的另一头由那个绕到树后、爬上来扑倒她的男人牵着。
女人是很重要的资源，这些同样因寒季储存的食物吃光，不得不出来狩猎的贯匈族带着牧芮，背着他们此次的收获，返回部落。
那男人不时回头看牧芮，她和他见过的其他女人不同，她很安静，也没有试图逃跑，这让男人觉得这个可能即将成为自己女人的女人性格温又胆怯。
这很好，能省去许多麻烦，男人在心底满意地点头，脚步也不由得放慢下来，好让绳子绷得不那么紧。
牧芮被扑倒时撞了头，等她再清醒时双手已被长绳绑住，绳子的另一头牵在一个原始部落的男人手中。
她的两侧和身后也各跟着一两个男人，他们将她围在中间，即便想逃她也是没有机会的。
而想要从五个靠狩猎为生的原始人的看守下逃跑，至少绝不会是在他们精力充沛的白日，她只能安静地跟着他们，等待着机会的降临。
从清晨出发走到日中，他们来到了一条河流边，牵着绳子另一端的男人将绳头放开，与他的同伴一般从河里掬起一捧水，大口喝起来。
等他们喝饱了水，男人看了看她说了句话，又用眼神示意让她自己喝水。
他要给自己解开绳子了？她仿若有听到了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能逃跑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
心跳逐渐回归平静，压抑着激动情绪的眼睛又变回了暗淡，男人没有要解开绳子的意思，她的手还是要被捆着的。
挣了挣锁住手腕的草绳，绳子系得很紧，想要挣开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样束缚住双手她即使有机会跳入河中，也很难成功逃脱。
牧芮的停顿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将她向前一推，她踉跄着差点跪倒在河边。
蹲在河边，牧芮看着潺潺流动的水面倒映出的人影。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她曾在镜中看着这张脸上的五官由稚嫩张开变成她现在熟悉的模样。
但此刻看着这张脸让她有刹那的恍惚，五官的轮廓没有变化，也还在它们原来的位置，然而它们所组成的面貌却与记忆中的大相径庭。
而这张脸的右半边中间位置有一道向内凹陷的伤痕，与那双不愿屈服于命运的眼睛组合在一起，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牧芮很快拉回了飘忽的思绪，双手被束缚住，她不得不俯下身体，用手捧着水凑近嘴边。
水哗哗地从手中倾泻出，她的前襟被水浸湿了，入口的水却只有一小口。尽可能缓慢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身后五个男人。
他们很随意地分散站着，少有交流，各自扫视着视野内的区域，将这一片全部覆盖了，若下一刻有危险突然降临，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
牵着绳头的男人，他站在同伴们的视野范围之内，多数时间盯着牧芮，偶尔也抬头看看四周。
眼下继续拖延时间对逃跑并没有益处，那几个男人中已有人等得不耐烦了。牧芮将心一横，正要不顾一切地跳入河中，绳子的另一头却突然绷紧。
贯匈国在其东，其为人匈有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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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0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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