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兽焉，其状如狗，名曰谿边，席其皮者不蛊。
——《山海经·西山经》
“裴哥，我过两天把衣服给你送过来啊。”
裴亦舟淡淡地点了点头：“行。”
“那我先走了。”
方桥抱着衣服，挠了挠头，转身开门。还没等他走几步，沈珏就追了上来，顺手拦了他一把：“等下。”
“嗯？”
方桥有些疑惑地回头，就看到沈珏单手非常熟练地灵力化符，笔画增添都不带停顿，流畅成型，随后一巴掌拍到他背上：“这里荒郊野岭的不好打车，我送你一程。”
“等，等会，灵，灵力化符......！！！”
方桥震惊的话都没说完，他整个人不就受控制地腾空而起，眼睁睁看着下方的沈珏离自己越来越远，一眨眼功夫就从天井上方离开了执剑司。
直到方桥整个人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后，沈珏才转身回到自己房间。一进门，就看到裴亦舟拿着随手从桌上撕下来的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刚刚方桥给我们看的那个少年，是他吧？”
裴亦舟停下笔，和推门而入的沈珏对视一眼，闻言点了点头：“十有**。”
沈珏倚在桌边，双手反撑在桌上：“那他问题应该不大。地府好歹来说也算是人界的一个中转站，跟虚空掠夺应该也是敌对关系。”
裴亦舟嗯了一声，认同沈珏的观点：“虽然作为一个勾魂使来说他的疑点还是很多，比如是单打独斗一个人勾魂，还有他明明是个阴间人，身上却有阳间人才有的灵力。”
沈珏本来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在裴亦舟最后一句话落地的时候才略带疑惑地嗯了一声：“灵力？
“当时这名少年身上的死气这么重，老板你怎么能感觉到灵力？”
裴亦舟唔了一声：“我又没说是在他之前和我们碰上的时候察觉到的。”
“那是......”
沈珏话刚说出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一眼裴亦舟。裴亦舟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想法般开口道：“是装着谿边的皮的那个包裹。”
“居然是他寄的。”
沈珏有些感慨。裴亦舟沉吟了一下，语气还是有些谨慎：“我去岁醉楼的时候又检查了一番，除了的灵力外，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死气。
“探究到死气后我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只是越往下探寻，就发现那股死气之所以时有时无，没有那么纯粹，是因为其中还包含了一丝近似于无的灵力。如果不是因为我有执剑......”
裴亦舟意识到了什么，默默噤了声。沈珏没有对这突然的中断有所反应，他站直了身体，转过身靠在了窗边，双手交叉在胸前，面对着裴亦舟：“勾魂使一般都是死气凝聚之物幻化而来，若其中附有灵力，那就是人界的走无常，即地府征用阳间人的生魂为勾魂使。
“可当时那少年死气浓重，若不是像你这样用灵力深入探查，他根本就称不上是活人。”
裴亦舟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所以说他身上疑点很多。”
沈珏眉心微蹙，微微歪着头想了想：“不过目前看来，死气对于虚空掠夺来说不是争夺的重点，他们也不像是会和地府撕破脸的样子。”
裴亦舟嗯了一声，顺手把桌上自己画的纸折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目前最主要的问题除了，就是那天把陈明变成异灵实验品的女人。”
沈珏点了点头，问道：“那老板你有什么看法？”
裴亦舟又从桌上随手抽出一张纸，拿起笔边写边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虚空掠夺的那四位长老吗？”
“还有印象。”
沈珏偏过头，看到裴亦舟刷刷几笔将四位长老的重要能力写上，然后在“灵力汲取与改造”那里画了张简笔画，正是之前在废弃的火车站点对峙的那个“鸡冠蛇”女人。他看了一会儿，由衷地感叹道：“老板你这画画得真好。”
“......这不是重点。”
裴亦舟轻咳一声，唇角微勾，用笔指了指上面的内容：“你看，根据之前的交手和那个女人所说的话，我有理由怀疑她就是四位长老之一，而且能力就和灵力汲取有关。
“毕竟在虚空掠夺里面，除了长老就是异灵了吧。”
月光寒坐在暗室的角落里闭目养神，没过一会儿就被叫醒了：“月姐，月姐。”
“嗯？”
月光寒慢慢睁开眼，就看到麻花辫少女睁着一双湖绿色的眼睛由上而下静静地看着她。刚才那声音也是从脑海里直接响起来的，莫名让人精神一震。
“唉，我说苏自真啊，你明明可以讲话，为什么非要脑海传音......”
月光寒叹了口气，站起来跟在唤作苏自真的少女后面，来到了关着的灵阵前：“你已经好了么。”
苏自真微微点头，随即月光寒脑海里幽幽地传来了两个字：“就不。”
月光寒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苏自真在回自己的上一个问题。她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拍了下苏自真的头：“好好好，你爱咋咋地吧。——怎么样，这个皮送来的及时么，治疗的时候是不是一下子就轻松些了？”
苏自真沉默了一会儿，在月光寒的脑海里道：“治疗难度确实是下降了些，时间也在一定程度上缩短了，只是为什么只有一份，按照这个异兽的体格，应该不止这么多才对。”
“这个嘛，因为来得太晚了，其他的都被虚空掠夺给毁了。”
月光寒啧了一声：“没办法，能找回来这一片都是万幸了。”
苏自真没说话，过了很久，在月光寒的脑海里，她的声音才姗姗来迟：“没用的东西。”
月光寒只是笑了笑，并未搭话，而是换了个问题：“那自真，现在你估算着还有多久就可以痊愈？我好让下面在我这帮工的那俩早日跟着一起回执剑司去。”
苏自真这个问题倒是回答得挺快：“满打满算也就三日。”
“那也行，三日后就让他们一起回去。”
月光寒点了点头，最近她只要一想到在岁醉楼帮工的某位姓翟的为了倒卖小情报天天跟着自己在楼里做事的侍女讨好卖乖就一阵牙疼。苏自真看到月光寒在听到自己的回答后眉头紧皱，像是痛心疾首的样子，眼里不禁流露出些许疑惑：“怎么，月姐是觉得时间太长了吗？可是按照我的估算，这已经是在保证谿边痊愈的情况下最短的时间了。”
“不不不，跟这个没关系，时间很好。”
月光寒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我只没想到那个翟天啊，还真的挺会来事，没几日功夫就和那只猫把我岁醉楼的侍女讨好了个遍。”
苏自真一愣，随即冷哼一声，在月光寒的脑海里噼里啪啦：“就是那个执剑司来的小子？哼，月姐，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那里能出什么好人？沾花惹草朝三暮四！”
“话也不能这么说。”
月光寒还是稍微给翟天一点面子：“那小子还是很机灵的，双商也高，能说会道，而且他在布置灵阵方面灵力值是拉满的。至少目前为止，在隐世街没人布置的灵阵比他更高效。”
苏自真不赞成地看了月光寒一眼，眼睛里明晃晃透露出“你别被他骗了”的意思。月光寒笑出了声，伸出手揉了揉苏自真的头：“哎呀，我知道你对执剑司有很大的意见，但是有时候，不是他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不怀好意的。”
苏自真扭过头，拒绝月光寒的触摸，顺便在月光寒的脑海里冷哼：“那又怎么样，我就是不喜欢执剑司！它的名字，他的人，我都不喜欢！”
说罢，她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恶狠狠的：“要我说月姐，反正翟天也是要在你这里给你打工的，我是你请来的大夫，他给我打工也是一样的。
“你就把他和那只猫一起打包送给我，给我做药人好了！”
说完，苏自真又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放心吧月姐，我有分寸，不会让他们死的，就是会让他们吃点苦头而已。”
咦惹。月光寒看到苏自真的冷笑缩了缩脖子，感觉到身体有点不自在：“行了自真，我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话说你一直在外游历，不知道执剑司有翟天这个员工很正常。不过这几日趁你在隐世街，我还是要跟你说，执剑司最近新招了一位员工。”
苏自真敷衍地嗯嗯几声：“好好好，可喜可贺，这种破烂地方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被骗进去了，我可真是对他深表同情。”
“不，你错了，人家就是冲着执剑司来的。”
月光寒笑着叹了口气：“我也不能告诉你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因为一两句话还真说不清楚。
“不过他现在应该也和执剑司其他两位一样，是你们全都做委托办事处的挂名员工了，如果这次你还回你们办事处的话，应该有机会和他碰面。”
说到这里，月光寒诡异地停顿了一下，在苏自真带着一点点好奇的不屑眼神中，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揶揄，慢慢悠悠道：“我觉得，你会对他有好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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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假期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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