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死士
深夜,朱凝风待要歇息,四周树木声动,一阵口哨声吹起,紧接着,屋檐上方似乎有步履声掠动过。
她警觉一惊,慌忙起身,穿好衣衫,带上长剑,推门而出,便见月光下一红衣纱裙女子立在她屋外等候她。
只见那女子红衣如火,雪肌冰冷,眉目凌厉,冶魅艳绝,如一树夏日怒盛榴花。
“你是谁?”朱凝风警觉心四起。
那女子勾唇冷笑,凝望对面清丽婉秀的女子,并不说话,轻功一掠,在空中飘然飞去。
一种危险的预感,令朱凝风即刻追上。
那女子行走得并不快,但魅影如风,若是轻功不佳,根本无法追上,二人很快来到陆岭寨附近十里处。
那红衣女子终于停下,寒魅一笑,双掌一拍,便见一黑衣人策马而出,后方马背上竟扣押着一名女子,正是陆岭寨陆老爹身边的侍女小兰。
小兰虽也是武艺侠女,但此时她的嘴巴已被塞住一团布,双手被麻绳束缚住,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像是被捕获的人质,手脚挣扎,求救的目光看向朱凝风。
“你是朱凝风?”那冶艳女子勾唇蔑笑问道。
“为什么抓她?”朱凝风凛声质问。
“哼!放了她,岂有那么容易!”那冶艳女子挑衅道,随后双手一拍,那策马黑衣人缰绳提起,狠踢马肚,马蹄扬起,朝山下飞奔而去。
那雪肌妖冶的女子在唇边一声吹哨,又引来两匹鬃毛烈马,她随即跨上当中一匹马,飞扬而去。
朱凝风见那女子留了一匹马给她,心下虽有狐疑,但暗忖此时如若回去陆岭寨告知少夫人,已然来不及追踪对方,便跨马提疆赶去。
马匹在夜路下几个绕弯,来到附近一座山头大寨中。
此时大寨门敞开,前方两匹马陆续冲入寨中,待得朱凝风马匹飞奔赶来时,空中忽然掠过一柄青峰长剑,倏然朝她刺来。
朱凝风闪过那人剑峰,鹞子翻身下马,此时这艳冶女子剑招如流星点闪,不住朝她刺划,显然要阻止她闯入大寨。
这女子剑术高超,出招狠辣,似乎冲她而来。
眼见小兰已被黑衣人带走,不见踪影,朱凝风只好收回神,与那冶艳女子交手。
“你到底是谁?”朱凝风抵挡那冶艳女子的剑招,心头疑云重重。
“拿你的命来换!”那冶艳女子寒气凛人喝道。
朱凝风心下一跳,这又是何方仇人!深夜潜入陆岭寨,竟是冲她而来!
冶艳女子不依不饶,凌厉剑尖攻向她,朱凝风迅速支开她长剑,左挡右避,彼此交手各有千秋,一时难分上下,长剑在空中铿锵响动。
大寨正中空庭内,刘向南一身青衫汉服,背身而立,独自站了许久,对月空望,心烦意乱。
他轻轻合上眼,不知道这烦乱从何处来,从何时起。
已是子夜时分,圆月高悬,照见他颀长身影。
冷风吹拂起他清俊眉眼,却带不走他满腔的纠葛心绪。
原以为这冰凉夜风可以使自己清醒,可是满脑出现的竟是朱凝风纯真的笑容,清澈的眼睛……
为何喜堂上的魔魇依然断不了他那死灰复燃的情思呢!
“不……”他沉沉低首,眉眼间有痛苦神色,心中喃喃自语:“为什么要与我结仇……? 为什么……”
他抬首望向明月,满腔失落,一地怅然。
这名死士,是他派出去的杀手,用来试探朱凝风到底有多少你死我活的决心。
他抬手想推算,却又止住了。
因是害怕推算不出他们绝望的未来,他不敢再算下去。
他微微低首,眉眼怔忡复杂。
侧头一望,外面死士和朱凝风的决斗,二人难分高下,各自都在拼劲。
他心绪紊乱,神色复杂,原本俊朗的眉眼间此刻抹上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迷惘。
一条陆岭寨的贱命都值得朱凝风拼死拼活,为何对他,便没有这份抛却生死、破釜沉舟的决心呢?
朱凝风和那死士的交手转眼间已离他越来越近了,他能听到朱凝风娇叱的声音。
二人身影移动间,径直闯入大寨中庭,一道男子身影赫然映入朱凝风眼帘。
她定睛一看,心中不由一阵猛烈狂跳。
竟是刘向南!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直到对方缓缓转过身,那一袭水蓝长衫,冷清又熟悉的眉眼,不是刘向南是谁!
“向南!”朱凝风定在那里,一时尚未恍过神。
刘向南却不回应,就这么冷漠看着那死士与朱凝风交手。
那死士显然是收到了主人默许的命令,便继续发招攻向朱凝风。
因那死士从来被训练以“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对方为目标,因此出招狠厉,只求快、狠、准!
然而朱凝风的武功在陆岭寨得到陆云贞这等绝世高手的指点,与江湖高手过招,竟然也能不落下风,只是在殊死拼搏气势上稍逊对方。
对方很快察觉出这女子一见了主人,立即心思浮动,似乱了阵脚,过招也不再如方才沉着冷静,随即向朱凝风使出一招狠剑。
眼看就要刺向自己心窝处,朱凝风一时大急,情急之下,剑锋娴熟挡住,格开这女子的剑招,一时发觉方才好惊险,如若她武艺粗浅,刚才一招想必已被夺命。
那冶艳女子这才冷笑,凛声道:“小看我了吗?”
话音刚落,一串“榴花凋落”连环剑招又攻向朱凝风,朱凝风估摸出刘向南不是冲小兰之命而来,已有收手之意,怎奈那女子步步紧逼她,令她不得不勉强回招应付,只是拆招间明显落了下风。
刘向南在一旁面罩冷霜,不动声色看着他们过招。
半晌,他才眉心一蹙,激将似嘲讽道:“你如此倔强,一条筋到不可理喻,宁愿死在我手下,也不肯求我一声收手?”
那死士一听主人之话,似是话中有话,出招缓慢几分,一个轻功后退,暂时收住她的剑。
趁着歇气的瞬间,朱凝风不客气对刘向南直言:“放了小兰,想杀我就直截了当点,别连累无辜!”语气犹似不满。
刘向南冷笑不作声,什么叫“连累无辜”?他忽然有种想将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嚣张恣意,便不以为然应道:“连累无辜又怎样?你打得过我的手下吗?”
朱凝风侧首看一眼那冶艳女子,那人长剑在手,武功高强,警戒候命。
她一时想不出刘向南这样做的目的,便道:“你到底想怎样?你不是见神杀神,见佛灭佛吗!想杀我,动手啊!” 想起上次上九阵中刘向南也是突如其来的杀戮,立即心中烦乱,忽又生出满腔拔凉之意。
她虽是领教过刘向南待她的那些非同寻常的狠辣之“爱”,最后也能相安无事,然而这一起逼杀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她消受不起。
“你不要忘记,我上次也是留了生路给你。”刘向南冷冷提醒。
朱凝风颔首质问:“这次你派来的人又想做什么?”
刘向南晦莫冷笑,向那死士命令:“动手!”
那死士得了允许,便剑招攻向她,朱凝风大为吃惊,刘向南是真的想要置她死地吗?
她心中一怒,长剑挡住那死士,一股豁出去的执拗已然从她心中腾起,此番出招不再退让,竟有种想将对方制住的决心。
二人拆招愈显激烈,水火不容,当仁不让。
红衣女子剑招出动,宛如一树浓艳榴花,极致狠厉,艳丽璀璨,闪耀杀伐,犹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朱凝风平常虽娇俏可人,动武过招,素来毫无畏惧,气度不逊对方,与对方过手,则是轻装灵动,纤裳玉立,飘飘似舞。
这二人表面乍一看,仅仅是双方武艺较量,实则一个是为了挑战对手实力,另一个则是急于救人,虽目的不同,但彼时都竭尽全力。
刘向南就这么定定看着那死士和朱凝风交手,眸光若有所思,仿佛一切在他鼓掌中。
在这难分上下时刻,那死士面上一凛,长剑扔在地上,腰间中忽然取出一条长软银光皮筋,在空中逶迤进攻,几个回旋,软皮筋迅速缠住朱凝风剑锋,那软皮筋韧性极佳,竟不被割断,使得朱凝风剑招无法掣出。
僵峙之下,那女子用力一拽,朱凝风手中长剑已被抽出来,一时手中无兵器,若再攻招,并无优势。
就在此时,刘向南终于不动声色地叫停。
只听刘向南唇边轻扬,忍不住讥讽:“连我的手下都斗不过,你还自诩什么陆岭寨二当家?一团乌合之众!”口吻是一贯的自负冷傲。
朱凝风被这般激将,颇不服气,她方才过招时便能准确判断对手实力,鉴于对自己的把握,她一个灵敏旋身,轻功挪移间,长剑复又回手,继续和那红衣女子再度交手。
刘向南一怔,长眉微蹙,心下触动。
朱凝风总是这么执拗不服输,甚至不折不挠,哪怕面对一个杀手都不曾改变,何况对他呢!某些时候,她才是那个最硬石心肠的人!
此时朱凝风已摸清楚那死士武功软肋,当下凝神攻她薄弱出招处。
那死士没想到这姑娘武功潜能颇大,越挫越勇,数轮交手之后,她已被朱凝风制住。
朱凝风适时收了手,长剑挽回一个剑花,因心中挂记小兰安危,便恳求刘向南:“放走小兰吧!”
她原本娇柔纤秀的身板此刻丝毫不显得单薄,反而是衬出了她那令人惊讶的潜能,令刘向南派出的死士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刘向南看着朱凝风志在必得的模样,唇边轻扬起惯常轻笑,看不出他到底是蔑视还是满意。
那死士既为“死士”,又是在主人面前,自然是要以命拼搏,一死为休,岂有那么容易放弃,趁朱凝风松了戒备,软皮鞭继续攻,正好打中朱凝风左右两处穴位上,虽并无剧痛,却是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反击。
“停手!你先离开吧。”怎知刘向南忽然叫住她,递了个眼神,那死士这才作罢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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