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就要走了。"卫霜低声说,语尾甚至透出一丝脆弱。
容清凝视着她,眼中柔光一闪而过,忽道:
"那就带着它走。"
卫霜抬头。
"它还没死。"容清语气放得极轻,"程广、太子、你我的信念……它们还没死。"
这句话落下时,卫霜眼中一动,喉头紧紧拢住。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容清不是让她逃,而是让她带着那份真相与未竟的愿望,继续活下去。
卫霜低声说:"你说得对。"
容清缓缓点头,目光垂落在石桌角落的影子上,那里两人的影子交叠交错,如同她们此刻的命运与情感,紧紧纠缠,却始终无法融为一体。
"还有一事。"容清声音压得极低,"赵王——司马伦,最近动作频繁。据我侧面打听,他可能在谋划起兵。"
卫霜猛地抬头:"什么?"
"我嫁进去后,会尽可能探查内情。"容清顿了顿,"如果真有动作,我会设法传讯给你。"
卫霜眼神剧变,"你想做什么?"
容清摇头:"我什么都不做,只是尽一份责任。嫁进赵王府,不代表我从此闭眼不问朝政。若将来天下有难……我至少要知道,我没有袖手旁观。"
她语气淡然,却字字如针,刺进卫霜心头。
这样的容清,让人心疼,又让人动容。
卫霜喉头滚动,终究还是问出口:
"你……要我留下来吗?"
容清终于直视着她,那眼神里藏着太多说不出口的话语。许久,才轻声道:
"至少,在我大婚之前,不要离开太远。"
她说得很轻,像是怕被风卷走。
"如果有什么变故,我可能需要你。"
卫霜沉默良久,视线落在她的指尖——那双曾给过自己温暖茶盏,也曾替她敷过伤的手,如今微微发颤。
她终于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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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府书房灯火未熄,夜已过三更,张华仍在案前伏案翻阅折子。案边香灰落满半盏,他却全无倦意,只觉每一字每一句,都像铅铁压在心头。
自太子被废后,他的奏疏接连石沉大海,朝中之人或噤声、或冷眼,只有他这样老臣,仍在苦苦坚持一丝盼望。
"老爷。"门外传来管家压低的声音,"有人求见,说是为太子一事。"
张华眼神一凛,拂开案上残灯,沉声道:"请进。"
来者是个衣着朴素的中年人,眉眼儒雅却眼神沉定。他步入室内,行一礼后自报其名:
"在下韩范,原为赵王府幕僚,今夜叨扰,还望张大人见谅。"
张华眉梢微挑,未起身,只淡声道:"夜深造访,想必是有要事。"
韩范微微颔首,不紧不慢地开门见山:
"张大人,当今局势诡谲,贾后权倾朝野,太子含冤被废,天下士民多有不平。我家王爷,素有忧国之志,意欲还天下一个公道。"
"还公道?"张华的声音冷了几分,"若真如此,司马伦当初怎会对太子之事避而不言,如今又何谈正义?"
韩范并不恼,只微笑道:
"大人之言,在下明白。但时局使然,我王爷亦难明言。如今他已痛下决心,愿借一力平此乱局,立英主于东宫。若张大人能出一臂之力,定能振聋发聩、稳军心民望。"
张华不语,只以拂尘敲了敲几案,灯火摇曳,映出他眼中未明未暗的光。
他当然知道,司马伦若真起兵,口号定是"为太子复位",但那只是名义,实则是为了登上权力之巅。他此番来访,无非是想让他张华也成为这场棋局的一枚"棋子"。
"韩先生若只为此而来,那我还是恕难从命。"张华声音不高,却透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老夫忠于朝廷,不敢私通兵谋。"
韩范并未起身,语气仍从容:
"张大人可曾想过,贾后将权臣安插入朝,近日又密奏欲罢免大人之职?赵王虽未明言,却知大人危在旦夕。今夜造访,亦是出于敬重,欲先提醒一声。"
此言一出,书房之中霎时沉寂。
张华目光一动,终于起身负手立于窗前。窗外夜色如墨,风声阵阵,宛如洛阳即将风云骤变的前兆。
良久,他开口道:
"老夫当然知道危险,但也不能因此改变本心。韩先生若真为天下苍生计,请回禀你家王爷——此局若真为正义,老夫不会置身事外;但若别有图谋,万死难容。"
韩范闻言,眼底精光一闪,恭敬一揖:
"张大人之志,在下佩服。在下辞去,若将来有缘,还望再与大人详谈。"
待人离去,张华缓缓坐回书案,手中竹简落地,却全然未觉。
他知道,今日这一遭,不过是场探路。他若点头,司马伦或许会给他一个倚靠的机会;他若摇头,恐怕已被列入牺牲的名单。
洛阳的夜色太沉,沉得像是一场风暴的寂静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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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府深院,灯火未歇。
书房内,司马伦负手而立,面前陈列着数副洛阳地图与兵籍名册。他的眼神沉冷如鹰,盯着桌上一角的黑子,良久未语。
"张华怎么说?"他低声问道。
韩范恭敬作揖:"臣探其语意,尚未动心,但已有动摇。"
一旁的孙秀冷哼一声:"这老东西,忤逆之人,留着早晚是祸。"
"不急。"司马伦轻声道,语调淡得仿佛与人无关,"张华是把钝剑,得用火慢慢烧,不可硬砍。"
他话锋一转,指尖轻敲桌面:
"虔儿那边怎么样?"
"婚事已定。"**在旁答道,"容家虽不情愿,但容清已应允,婚期定于下月十五。"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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