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满庭芳 新人拜堂,喜满洞房

轿帘从外面被缓缓掀开。

隔着盖头,花向晚能感觉到,有一束明亮光线打进了轿子里。

微风卷着清新的气息,瞬间就钻进了鼻子。

其中,还夹着爆竹燃过后的火药味儿。

她的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和外面一下下的鼓点混合在一起,涨得有些头闷。

花向晚按着规矩,慢慢将手伸出轿子。

仅仅一个刹那,记忆里熟悉的温热,就牢牢接住了她。

使姑娘家忐忑不宁的心,霎时便安定下来。

刚刚还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而今却如雨打芭蕉、水润风荷。

有着说不出的惬意恬淡。

她没有急于动作,而是先试探着伸出脚。

迈着小小的步子,弯腰款款而出。

这样娇羞柔美的花向晚,严飞阳从没见过。

他盯着那鲜艳绣花鞋尖,不由看得呆了。

而蒙着盖头终于步处花轿的新娘子,此时就如她的名字一样。

笑得艳丽、柔得娇嫩、美得肆意。

这朵夜晚都不会凋谢颓败的小花,在严飞阳那抹永不西坠的日光下。

绽放出自己的盛大芳华,隐隐散发出一种即将成熟的果香。

锣鼓队那帮人,演奏得更加卖力了!

什么爆竹声、欢呼声,在他们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这大大出乎了武隐的意料,没想到赵直竟真地坚持了那么久。

不仅毫无倦意,还越吹越有气势。

随着众人起哄,候生也端来了一早备下的火盆放在门前。

他黝黑的脸上涂满笑容,看着比那一众绯红还要热闹。

花向晚好像闻到了檀木香气,只是有些厚重。

接着,她听见一个洪亮而斯文的声音唱。

“请新人跨火盆——”

“放心,只管迈,有我在呢!”

严飞阳那低沉温柔的声音自身侧传来。

花向晚干脆闭起眼睛,左手稍稍提起裙摆。

挪动脚步朝着火盆前方的门槛跨过去。

随即,那只绣着龙凤呈祥的鞋子,稳稳落到了院子里铺好的口袋上。

叫好声和掌声,自四下蔓延开来。

在这一片不辨方位的吵闹中,她找到了自己爹爹的声音。

谭鸢看了看身边站着的武隐、周迹杭和楚一巡。

又瞅了瞅携手走向正堂的一对新人。

不禁回忆起了,他们五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暗卫成立的最初五人组中,谭鸢是最后一个加入的。

那天,他跟着严飞阳来到,京城西南边一处偏僻宅院里。

天已经黑了,星星依稀可见,月亮周围蒙着月晕。

光线介于明暗之间,时亮时昏。

严飞阳没有过多言语,只引着几人说了名字便作罢。

那个中等身量,方正脸面的是楚一巡。

瘦瘦高高,嘴角带笑的叫周迹杭。

没有表情,略矮一些的是武隐。

在谭鸢的记忆里,楚一巡应该是对自己抱拳拱了拱手。

武隐只是点了点头,再无其他表示。

唯有周迹杭,一个跨步上前就拍了自己肩膀。

警惕之下,谭鸢差点没收住就要出手。

“谭一下,傻愣着干嘛?快进去看热闹啊!”

周迹杭不知何时,挤到了离谭鸢最近的位置上。

揽着对方肩膀头,就往院里推搡。

回想只好就此搁置。

谭鸢并没有什么遗憾。

毕竟,记忆里的那些人还在身边,这才是最重要的!

进入正堂后,光线明显暗了下来。

虽然能看见的有限,但花向晚还是能感觉到,如果不是装了这么多人,这里应该是间很敞亮的厅堂。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她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脸蛋儿热热的。

期待混合着害羞,在她眼前染成了胭脂色。

那个斯斯文文的唱和声又响起来。

“一拜天地——”

花向晚和严飞阳随即转身,朝着门口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

她知道,爹爹此刻就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忍着泪、含着笑地看自己。

“二拜高堂——”

严飞阳扶着花向晚复转回来,两人皆对着面前的椅子深深拜了下去。

她拜的,自然是自己爹爹。

严飞阳拜的则是空荡荡的椅子,和早已去了天上的父母。

“爹、娘,你们放心!从此以后我会照顾好飞阳、照顾好这个家!”

花向晚对着严飞阳的模样,想象她从未见过的公婆,在心里发下了誓言。

“夫妻对拜——”

花向晚又挪动了几下,转向了严飞阳的方向。

她知道,这一拜后就要掀盖头了!

自己总算可以好好看一看,那个平日里憨直的严大哥,今日究竟有多么英武俊朗。

一声轻笑从盖头里传出,凝在严飞阳心头,成了一抹再也擦不去的朱砂痣。

“礼成——送入洞房!”

那个透着文雅的声音,明显兴奋了起来。

最后一句唱诵被欢乐的情绪推动着,好像唢呐高亢的转音。

众人的笑声逐渐变成了起哄声,礼节的拘束彻底消失了作用 。

不知哪个好事儿的人还喊了一句。

“新郎官,一会儿可别忘掀盖头啊!”

惹得满屋一阵大乐,连桌椅都跟着震动起来。

几个全福的喜婆引着一对新人,来到装扮好的卧房门口。

孩子们你推我搡地紧跟其后,个个抻着头想看个新鲜。

却不料两人一进屋,严飞阳就把房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拿起桌上的喜秤,就挑开了盖头。

他知道,花向晚等不及要看看自己,而自己亦是如此。

“你……你愣着干啥?”

连平素爽快伶俐的花向晚,在这样热烈的注视下。

也不禁舌头打滑,说不出句整话。

“看你!”

与之相反的,倒是严飞阳游刃有余地应答。

他脸上堆着笑,眼眸闪亮如同天上的北辰。

花向晚被他说得一愣,低头转着指头,揪起嫁衣下摆。

嘟囔道:“看我干啥?”

“你好看!”又是这么直来直去的一句。

就像这满屋的红艳明丽,避无可避。

“哪儿好看?”一会儿功夫,花向晚便调整好了心态。

对面这个人今日虽是能说会道的,可终归是自己熟悉的严大哥。

花向晚还就不信,他真能从自己手底下,走上这么多个回合。

“哪都好看!”可经历过娃娃帮讨喜、门前作揖给喜钱,和这么多轮的起哄架秧子之后。

今日的严飞阳哪里还有半分,过往呆板拘谨的样子?

大实话张口就来,要不是平素里为人老实,花向晚简直要怀疑,他是个油腔滑调的骗子了。

“你……”姑娘的脸更红了,像叠了一层又一层的胭脂水粉。

奇怪的是,严飞阳能清晰地分辨出,那每一层红都有着什么样的意思。

不舍、期待、羞涩、紧张……他通通都读懂了。

对着这张脸,他看见了彼此的未来——

白发苍苍、十指紧扣,就坐在小院儿的椅子上,唠着家常看枣树花开花落。

可还来不及细细品味这漫长的时光,门外的哄闹声就再次响了起来。

大孩子带着小孩子们齐齐喊:“对,哪儿都好看!”

紧接着,闭合的门扉被一大股力量,顶得瞬间爆开。

几个**岁的孩子跌进屋来,挤做一团滚到地上,便捶打边相互埋怨。

“都怪你,推我干嘛?”

孔毅媳妇端着托盘,自他们几个中间迈过。

看那利落的动作,还以为是得了孔毅练武的真传。

她呵呵笑着走到床头,将一碗冒着热气的饺子,摆到花向晚面前。

严飞阳激动地搓着手,一会儿看看新娘子,一会儿看看饺子。

神情又变回姑娘熟悉的那个“严大哥”。

花向晚抄起勺子,就把一个饺子送进嘴里。

屋里站着的妇人和小孩,一股脑问她:“新娘子,生不生啊?”

“生!生!”花向晚拿眼撇着严飞阳,两个字像两颗小豆子。

“吧嗒”一下就蹦到了新郎官的心上。

是的,她想要为面前这个人生儿育女——

她的严大哥、她的新郎、她的丈夫。

将来也会是孩子们的父亲,孙子们的爷爷。

听着卧房里,一浪高过一浪一浪的喧哗。

谭鸢小声对身旁的武隐说:“我想我错了。”

“什么?”武隐转过头,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我昨天跟你说,除了你们几个,其他人我并不在乎,是我错了。”

谭鸢继续说着:“我希望,飞骑营里每个人都能好好的,有家有业,平平安安。”

他的话到此戛然而止,下面几句只留给了自己。

谭鸢想,等到北夷南夏皆安定下来,四海承平、再无战事的时候,你们都卸甲归田、各自归家了。

我就退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远远看着你们、守着你们。

再不出现,再不打扰。

他知道,自己始终是这俗世烟火里的过客,能够停留却无缘进入。

来过、看过、参与过,已经很好……

九月初五,黄历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吉之日。

在这一天,中州都城中,大概有五十六对新人,同时在举办婚礼。

还有七十二家,请了人要翻新房屋。

二十六户,有破土动工的仪式正在举行。

外出的游子和商贾更是数不胜数,十里亭挤满了送行之人。

仿佛整个世界,都为老天降下的吉庆,而欢呼雀跃着。

他们身后背着沉甸甸的祝愿,眼前是光明坦荡的未来。

就在这一派祥和安乐中,秦川坐在书桌旁,调整着飞骑营下一步的训练方案。

来自朔杨的奏折,经过层层递交,最终呈送到了韩凛的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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