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见了这等容色,便都心中一震,原来这就是已故骁将郭誉女、大将军梁略妻,不由心中暗自叹道,好个美人!怪道大将军身居高位仍不免“惧内”。
“此为舍妹,久闻诸君大名,今闻诸君在此,特设席相待,以奉诸君。此为舍从妹,忝居女官之列,侍奉太后,能得无过,皆为君等照拂。”郭腾先是将郭述姊妹引见于韩懿等,又笑指韩懿等为二姊妹一一引见。
郭霁与韩懿等早已相识,然郭腾仍不忘引见众人,礼数总是足的。
郭述姊妹便与韩懿等参拜相见,这才各自归坐。众侍女见机,捧了食盒,奉于案上。
待饮食一一列上,众侍女却行退去,郭述身为主人,看向韩懿等人,道:“妾延误贵客,奉客不周,特备小食以谢罪。”
原来她也是会笑的,韩懿等人见了她的肃容,只道此女宛如天人,无情无绪,谁知这一笑,却又恍似冰消涧底、春上花枝,说不出的冷淡却又道不明的明媚。
此等绰约风神,就连佳人环绕阅尽人间春色的韩懿也不禁瞧得心中乱跳,只觉如此佳人,定是群玉山巅的神妃天女,微微一个神色间,便能颠倒众生。
见韩懿半日无言,孟良便赶忙躬身回应道:“我等何得何能,劳夫人亲自召见,竟闻德音,何等有幸。”
韩懿这才恍然,见孟良以从容应对,于是一笑而过。
郭述道:“韩侯及二位贵客皆身份贵重,德能兼备,素为拙夫所敬重。妾常居偏僻寒庐,平日不得相见君子。难得今日风雪留人,此乃平侯之幸,亦乃妾之万幸。三位暴霜冒雪,勤于王事,为寒气所侵,快请入座,妾无长物,唯有薄酒,烹煮温盏,虽不堪敬奉,可祛寒意。”
几人闻言低头去看,却见红漆食案上陈列獐、鹿、稚、兔等猎物之脯数盘,热腾腾的羊肉羹犹自在鼎内沸翻滚动,而远方珍怪之罕熊掌、驼峰、熬鹤、犬羹等亦琳琅满目,余者江湖之鱼、天上之鹄不过充数而已,至于酱料则有肉醢、豉酱数种并连西南进贡的橘酱分碟而盛。素菜则有菘葵芸芹芦笋等冬日旨蓄主食则是胡饼及赤粱粥。
韩懿等人顶风冒雪大半日,着实饿了,见郭述劝食,便道了谢,遂边饮边食。只是碍于身份,即便饥肠辘辘,也还是斯斯文文。唯有石玄是个性情中人,且出身寒族,便大吃大嚼。郭腾看得好笑,瞧在韩懿面子上只好忍着。倒是郭述容色不变,似若未闻。
见孟良双手捧起赤梁粥啜饮一口,神色忽愕然有喜色,郭霁侧头望着他,饶有兴味地笑道:“文嘉试此粥如何?”
孟良听罢,放下那粥,若有所思道:“此必辽东所产赤梁所所煮。”
郭霁道:“你就那么笃定?”
见孟良老老实实地点头,郭霁却摇了摇头,一脸正色道:“世人皆谓孟文嘉精通饮食,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草里生的,只要文嘉瞧上一眼,必知其出处、成色及烹饪之法;只要尝上一小口,便知火候、用料、方法是否适意。可是今日这赤梁粥,文嘉你却看走眼了。这并非辽东所产,乃是代地新晋培育出的品类。你再尝尝,便知果然不同辽东赤梁。”
孟良一向自信在饮食上的造诣,可是见郭霁言之凿凿,也不由起了疑心,只道天下恁般食材,自己哪得尽食,便顺着郭霁的话,用调羹盛了,再口中细细咀嚼,疑疑惑惑道:“不能吧!我虽不知代地新晋品类,却曾多次食用辽东赤梁粥,今日为何会出错?”
郭霁见他皱起眉头,一副苦苦追索的样子,可见对饮食之推究,比之治理州郡还要较真,便故意摇头叹道:“从前我也奉文嘉为食中之神圣,如今……哎……”
“阿兕,何可戏弄诚厚君子?”郭述一面瞥视郭霁一眼,打断了她的话,又向孟良欠身道:“曾闻平侯言及孟长史长于饮食之道,胜过世代传承之庖厨。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的确是以辽东赤梁烹制。”
孟良闻此,深蹙的眉头登时舒展,先向郭述深深一揖,又转向郭霁道:“这辽东赤梁,产自辽水极寒之处。辽东水土不同别处,此地山林密布,有万年腐木,融入土地,故土厚肥丰沃覆盖不知浅深,其胶漆油亮,其色浓黑如墨。而山水纵横,密织如网,水质清冽,滋润万物。而其地酷寒,一载之中严冬居半,所产粟、米、禾、梁,久历霜冻,一岁一稔,譬如人之经历磨砺,故皆为上品。这辽东赤梁韧而不柴,滑而脱,糯而不弱,其香浓郁,其色如丹,一入口便知超迈同类。只是产量不高,多为贡物。”
郭述听罢,微微颔首,又闻“贡物”二字,遂笑道:“此乃辽东马氏今冬入京述职时所赠。”
孟良沉思道:“辽东马子骏骥乃当世猛将。”
郭述道:“我想起来了,孟长史乃幽州人士,临近辽东,故知辽东马骥’之名。”
“子骏”乃是辽东守将马骥的字,孟良敬其为勇将,故称其字。然郭述不过二十余岁年纪,那马骥已年届四十,她竟然直呼其名。
韩懿旁观孟良神色诧异,而郭氏兄妹只是笑而不语,于是解释道:“文嘉有所不知,论其辈分,辽东马子骏乃是大将军夫人之甥男。”
听闻此言,郭述不禁向韩懿瞧了一眼,心道这小子倒是消息灵通。这一瞧,却见此子容貌虽如玉树清辉,风姿特秀,却隐隐有英伟雄杰之气、廓然广硕之姿,观其形貌,竟非凡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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