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色棋局

沈澈心中一沉,姐姐果然死于非命!他迅速在黑衣人身上搜查,除了那袋宁王府内侍给的银钱,别无他物。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开这是非之地时,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沈将军,深夜不在府中安歇,为何在此沾染血腥?”

沈澈猛地回头,只见云知意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站在巷口。月光洒在他胜雪的白衣上,仿佛不染丝毫尘埃,与他脚下刚刚发生的毒杀与死亡形成诡异对比。他手中提着一盏小巧的灯笼,昏黄的光线映照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庞,那双眸子在夜色中显得越发深邃难测。

“国师?”沈澈心中警铃大作,手已按上腰间软剑剑柄。云知意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他看到了多少?他与眼前这场灭口,又是否有关?

云知意缓步走近,目光扫过地上黑衣人的尸体,以及沈澈手中尚未收起的银印,淡淡道:“将军好身手,也好心肠。只是,这京城的水,远比北境的风沙要浑,也要冷得多。贸然蹚入,恐遭灭顶之灾。”

沈澈站起身,与云知意对视,试图从对方眼中看出些许端倪。“国师此言何意?此人潜入我府中行窃,本将一路追踪至此,却见其遭人灭口。国师又为何恰巧现身?”

“恰巧?”云知意唇角微扬,似有若无的弧度,“这世间哪来那么多恰巧。不过是有人布棋,有人入局罢了。”他提灯照了照黑衣人的脸,“此人是京中有名的‘夜燕子’,专司替人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将军追查令姐之事,已然触动某些人的神经了。”

沈澈心头一震,云知意果然知道他在查姐姐的事!“国师知道些什么?”

云知意却不直接回答,转而道:“将军可知,为何陛下近年龙体欠安,朝政却多由宁王与外戚苏家把持,而非太子监国?”

沈澈皱眉,此事他亦有耳闻,但内情绝非他一个边将所能知晓。

云知意抬头望了望被乌云遮去大半的月亮,声音飘忽:“因为太子自身难保。东宫一位颇得信任的属官,半月前暴毙,死因……与令姐当年,颇有几分相似。”

沈澈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姐姐的死,竟可能与东宫、与宁王、与这盘根错节的朝堂斗争都扯上关系?

“将军,”云知意目光再次转向沈澈,这次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你可知你今日在朝堂上,已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若非那颗‘客星’,宁王罗织的‘私通外族’之罪,足以让沈家万劫不复。”

“国师出手相助,沈澈感激。只是国师为何要帮沈某?”

“帮?”云知意轻轻摇头,灯笼的光晕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我非是帮你,亦非帮沈家。我只是在下一盘棋,而将军你,”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沈澈,“或许是一枚足以改变棋局的棋子,也或许……是另一个对弈之人。”

他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那清冷的气息几乎拂在沈澈耳畔:“沈将军,是想做一枚生死由人掌控的棋子,还是愿与我对弈一局,为这天下,也为你沈家,搏一个真正的‘山河昭明’?”

沈澈心中波涛汹涌。云知意的话,信息量太大,真假难辨。他透露了姐姐之死的疑点,点明了朝堂的凶险,更抛出了一个近乎大逆不道的“对弈”之邀。此人究竟是何立场?目的为何?是真心合作,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见沈澈沉默,云知意也不催促,只淡淡道:“将军不必即刻答复。只是要提醒将军,从你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便已身在局中。如今线索已指向宁王府,将军下一步欲待如何?是单枪匹马去闯那龙潭虎穴,还是……”他话未说尽,只是静静看着沈澈。

沈澈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他深知云知意所言非虚,自己已深陷漩涡。姐姐的冤屈、沈家的安危、北境将士的归宿,甚至这天下的气运,似乎都系于这看似平静实则杀机四伏的京城。独自硬闯,无疑是送死。而眼前这位高深莫测的国师,虽是危险,却也可能是唯一能助他破局之人。

权衡片刻,沈澈沉声道:“国师想如何对弈?”

云知意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如冰湖微澜。“很简单。明日起,将军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至于宁王府这条线,”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交由我来处理。将军只需在必要时,助我一臂之力即可。比如,”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澈一眼,“当某些人狗急跳墙之时。”

这便是要结盟了。沈澈看着云知意,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虚伪或算计,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我如何能信你?”

云知意缓缓自袖中取出一物,递给沈澈。那是一枚半块凤纹白玉佩,玉质温润,雕工精湛,但明显是女子之物。“此物,可是令姐遗物?”

沈澈接过玉佩,入手微温,他仔细辨认,心跳骤然加速。这玉佩他见过,姐姐入宫前曾贴身佩戴,说是母亲所留!后来姐姐“病逝”,遗物中却独独少了此佩!“怎会在你手中?”

“令姐‘病重’前三日,托一心腹宫女秘密送至我处。”云知意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她说,若她遭遇不测,此佩或可助有朝一日欲查真相之人。”

沈澈紧紧攥住玉佩,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姐姐在最后时刻,竟选择了相信这位国师!这是否意味着,云知意至少并非害她之人?

“好。”沈澈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这一局,沈某陪你下。但我有一个条件——若查出害我姐姐的真凶,无论他是谁,我必手刃之!”

云知意颔首:“可。只是将军需答应我,谋定而后动,勿因一时之愤,毁了大局。”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一个锐利如鹰,一个深沉似海。在这弥漫着血腥气的暗巷之中,一场将搅动整个大雍风云的联盟,就此达成。

“此地不宜久留,将军请随我来,还需处理掉这手尾。”云知意说着,示意沈澈帮忙处理尸体。

就在沈澈俯身之际,云知意目光扫过巷角一片看似寻常的阴影,指尖微不可查地弹出一缕劲风。阴影中传来一声极轻微的闷哼,随即再无动静。云知意眼中冷光一闪而逝,宁王派来的眼线,果然还在。他心中冷笑,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沈澈并未察觉这小插曲,他协助云知意将尸体拖到隐蔽处,心中却已翻江倒海。他隐约感到,自己今夜迈出的这一步,必将使他的人生,乃至整个大雍的命运,都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而身边这位清冷如仙、智计深沉的国师,究竟是引领光明的同伴,还是更危险的深渊?他不知道答案,只能握紧手中那半块带着姐姐体温的玉佩,一步步走入这血色棋局的最深处。

乌云彻底遮蔽了月光,夜色,浓稠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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