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鸷握住板车的把手轻声细语的跟坐在板车上等着他的人讲:“小羊儿咱走喽。”
“好嘞,牛哥。”
柳哥哥可真稀罕他那凶婆娘,柳哥哥没喊他走开嘞,柳哥哥他那凶婆娘也没喊他走开嘞,多生娃子话又不说一句的就光顾着咧着张干干巴巴的嘴乐。
过了约莫一刻钟三人就到了平安堂,多生娃子没来过医馆不敢进去,柳鸷熟练的把套住板车的麻绳拴在柱子上,多生娃子瞅着了觉着这法子实在是不稳妥,这板车可是老值银钱的好东西咋能给拴在外边儿嘞?就不怕遭人给偷起跑嘞?
柳哥哥急着带他那凶婆娘往医馆里头走,也不晓得那凶婆娘到底是得了啥个病?隔个三日的柳哥哥就要把他带到医馆里头去,他们村儿可没几个人进过镇上的医馆,谁都晓得医馆就是个烧银子的地儿,光瞅瞅上头的牌子那大夫的手就能伸进埋床底下的钱罐子里头去。
多生娃子要跟他柳哥哥守着板车,就蹲在板车旁边儿揣着手脑袋一探一探的A不晓得又在琢磨些啥。
林长柏正蹲着茅房嘞,突然听着一贯沉稳的徒儿在药堂里头惊叫唤,以为是出了啥大事儿忙提了裤儿洗了手冲了出来。
他气都还没喘匀的问:“这是出了啥事了嘞?”
他徒儿指着背着个背篓的柳鸷,“啊……啊……啊……”了半天硬是没说出句话来。
柳鸷见状紧紧的牵着萧羊的手,他肯定没找错日日夜夜的他瞅了那张纸不晓得多少回。
“我找着了天星墨葵。”
“你说你找着了天星墨葵?”林长柏话中似有质疑。
柳鸷卸下背篓,又把盖在背篓上的大雨笠拿开,林长柏远看已嘴唇颤颤,近看瞧了个仔细后更是摇头晃脑的啧啧不停。
“果真是个有后福的啊!”
“还真叫你给找着了!”
真叫牛哥给找着了?萧羊抬起脑袋对着柳鸷,一双雾蒙蒙的眼水汽弥散:“牛哥……大夫说的是啥个意思嘞?”
“能给你治眼睛了嘞!”
萧羊一听一泡眼泪水噗噗噗的流了出来,柳鸷见他哭心头就着急,忙弯下身抓着林长柏的膀子就把看傻了的林长柏从地上扯了起来:“我把天星墨葵给小羊儿找着了,你快些给他治眼睛嘞!”
他不怪这汉子急,人之常情不是?
“好好好。”林长柏连应了三声,忙唤徒儿去取他早早就备上了的好药材,又挥着手引着心急如焚的二人往诊屋里面走。
林长柏自认是沾了这壮汉的福气,不仅白得了头举世罕见的“叫魂山精”来镇馆,还见着了好几十年都不曾见着过的天星墨葵。
他一直都觉着树木镇实在是称不上灵秀,没曾想原是自个儿“不识庐山真面目”了。
待人坐下后,林长柏才道:“这天星墨葵便是这眼药的药引,只需按照配比与这几种草药混合捣碎后,再用白布包裹早晚各一次敷于眼上足一个时辰即可。”
眼睛咋个都哭红哭肿了嘞?柳鸷俯身给萧羊擦着停不住的眼泪水儿:“我这就去把天星墨葵捣了给你把眼睛敷上。”
他刚一站起林长柏就摆手让他先坐下:“不急这一时,天星墨葵不同于凡物只早起时与入睡时用来敷眼才能发挥最大的药效啊。”
“你且等我给他施弯针,再把方子说讲给你。”
柳鸷气息不大平稳:“听你这一说,小羊儿的眼睛得明个儿才能嘞……”
牛哥想对自个儿好嘞,萧羊去摸他的手,摸着了才热乎乎的跟他讲:“牛哥,我晓得你的好嘞,我等你明个儿给我治眼睛嘞。”
“牛哥你让我腿儿跟眼睛都要好了嘞。”
动着时还好风吹着雨淋着也不觉着有多冷,柳哥哥他那凶婆娘是咋啦?咋恁一会儿的都还没瞅着个人影,这镇上可真是好啊啥东西都有,这鼻子只要一动香味儿打都打不住的直往肚皮儿里头钻,多生娃子的肚皮里头原就没填多少食儿进去,这会儿那受到了这种诱惑?饿的口水直流吸都吸溜不住。
他背过身偷偷摸摸的从衣裳里头摸出剩下的那半个生红薯,朝左右两边儿瞅了好几回后才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生红薯可是好东西又甜又脆的管饱的很,一天只吃半个都有力气。
第四口了不能再吃了还有半天要过嘞,他把剩下的红薯塞进衣裳里头,站起身使劲儿把遮不了脚腕子的裤儿往腰杆上提,又拿鞣制过的野草藤藤把裤儿紧紧的拴在腰杆上,这样个儿闻着再香的味儿都不流口水了。
他这回没蹲多久就瞅着他柳哥哥一个人出来了,忙从地上站起来两只眼睛跟赖死在柳鸷身上似的挪都挪不开。
柳鸷瞅着多生娃子两个鼻孔下方不停滑溜着的鼻涕嫌弃的不行:“外边儿风大雨大的你咋个在这儿嘞?”
这回没流眼泪水应该是能说着话了吧?
多生娃子一对上他柳哥哥脑壳就直犯迷糊:“柳……柳哥哥,你那婆娘……”多生娃子也不晓得自个儿这是咋嘞?就乐意跟着瞅着柳哥哥和他那婆娘了。
柳鸷想起先前小羊儿生的气,眉头就严厉的蹙了起来:“你往后不要这样个儿叫我嘞。”
多生娃子晓不得这话是啥个意思,他嘴子巴巴的张着手不晓得往哪儿放的,又是挠头又是摸脸的,一对眼子不敢再冲着人。
柳鸷等了会儿又没等到,咋个又不开腔了嘞?
他想不通多生娃子做这些事是为啥?不过今个儿是他跟小羊儿的好日子,得往家里头多添置些喜头才好,他得趁着小羊儿睡觉的空儿多办点儿事,今个儿出门晚要黑天了还在路上可不成,他得把小羊儿想要的“平安”一直挂心上不能忘了毁了。
柳鸷人生的高壮一个人走路时脚程快的很,没一会儿就走出去了老远。
眼瞅着“柳哥哥”要过弯了要瞅不着了,多生娃子这才追了出去,没追出多远,他又倒回来把拴住板车的麻绳给解了,匆忙忙的推着板车去追他的“鸷哥哥”去了。
不让喊“柳哥哥”那就喊“鸷哥哥”,他得啥都多想想,得让他“鸷哥哥”多稀罕稀罕他才成。
柳鸷觉着是今个儿风刮的大雨下的大撞着歪邪了,不然咋个听着后头有人气喘吁吁的喊他“鸷哥哥”嘞?
他刚开始脚下没停,等“鸷哥哥”又叫唤起了一声他才转过头去瞅,他揉了揉眼睛他这是眼看花了?咋瞅着那多生娃子推着他的板车边跑边喊的朝他这儿冲过来嘞?
“你个娃娃这是要做啥?”
鸷哥哥喊他娃娃嘞!多生娃子心头又酸了:“鸷哥哥……”
还真是不叫他“柳哥哥”了,柳鸷朝他走过去,觉着这多生娃子多半是个傻的,瞅着恁灵光一个脑壳咋能干出这样个儿的傻事儿嘞?
“你要跟着我跟小羊儿?”
多生娃子这回学聪明了,说不出话来那就点头。
柳鸷晓得这多生娃子的心思后就继续往要去的地儿走了,不晓得这娃娃能看好门儿不?要是心肠子是个好的心子里头又真的是个懂感恩的,他倒是可以留这娃娃给他顾着点儿小羊儿。
家里的银钱去掉给小羊儿治病的药钱后,就没得几个用的了,他得往深山里头去得打着大肉,得换了银子带小羊儿过上好日子才成。
要想做成这些个事儿,咋说都得保着小羊儿平平安安的在家里舒舒服服的才成,这是个大事儿,得要好生想想得要好生试试,更得问问小羊儿咋个想的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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