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局

元介“噗”地一声笑出来,打趣他道:“这话早不知道听你说过多少回了,方鸢虽是看你看得紧了些,但也是在意你,人家那么好一个姑娘,配你才是可惜了。别再说什么你休她的话了,当心人家哪天先把你给休了,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两人到了归云楼,那由孟乐领着进来的,果真是王靖宜。元介在幽云时偶然认识了她。

王靖宜出身书香门第,家中父亲却沾染了赌瘾,十二岁那年家道中落,没了父亲,母亲独自拉扯她,两人日子辛苦,早早寻了个人家将她嫁出去。可哪知成婚不到两年却守了寡,她坚决不愿再嫁,攒钱开了个豆腐坊自力更生。她和元介两人脾性相投,一直以姐妹相称。

方才来的路上,王靖宜还在猜测着元介的身份,原本以为她不过是京城中商户或是小官家的女儿,哪成想光是方才派去接她的车都不是寻常官吏家能用得起的规格。

元介今日出来的匆忙,身上还穿着黑甲骑的衣服,那衣服黑不溜秋的,看着怪吓人。王靖宜跨步进来,正见那一身绯色金纹袍的林时禹负手站在一旁,正怒气冲冲地同元介争论,她本就初来乍到,见这场面,心里更是觉得局促,不知如何称呼她。

“靖宜姐!”见她被孟乐领着进来,元介连忙兴奋起身去迎接她。

王靖宜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腼腆道:“阿泠,阿姐来叨扰你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元介拉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阿姐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你要这样说,那我在幽云时也没少去叨扰你,你肯来宣京找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接过水,干笑着喝了两口。

在幽云习武那几年,元介一直用的假身份,她们只知她是家住宣京的裴家远亲,如今王靖宜既已来了宣京,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是瞒不住的,索性大大方方的向她坦白。

“阿姐,妹妹我有一事想请阿姐原谅。在幽云时,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向大伙儿隐瞒了身份。其实我便是那位‘臭名昭著’的四公主。”她笑着自嘲道,又指着林时禹:“这位是林丞相家的公子,就是他帮我接待的阿姐。”

猜到她身份不凡,可没想到竟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四公主,王靖宜一时惊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从前在幽云,她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那府衙知府,这王孙公子的,只在话本里听过。待她反应过来,就想起身向两位重新行礼。

“诶,阿姐,快起来,可千万别这样,你怎的这般见外。私下里我就是白泠,咱们往常是如何相处,往后便是如何相处,我把你当作姐姐,你这样我可是要生气的。”她赶忙将她扶起来,又仔细询问了些她的近况。

今日黑甲骑事还多,元介不能多呆,听闻王靖宜是因幽云水患家里遭了灾,走投无路才来宣京找的她,她向王靖宜又打听了些幽云至宣京沿路的情况,拜托了林时禹将她好好安置,便又起身回去了。

那受了嘱托的林时禹,看出来这王靖宜同她关系不一般,亲力亲为,直接先将她安置在了他名下的一处宅院里,让她安心先住着,便回了家中。

他这一日里又是冲去找顾淮,又是跑去问元介的,还顺道安置了人,用过晚膳便觉得有些疲惫,才入夜不久,他已经洗好了澡,半系着里衣往里间的茶桌旁去,打算看会书就睡觉。

进了里间,见方鸢气冲冲的坐在床榻上,看见他便冲过来兴师问罪道:“你可是在平兴坊的宅子里养了外室?”

“胡说八道什么呢?”林时禹闻言,满脸的不耐烦,侧身绕过她去倒水喝。

“你还不承认,方才香竹来同我说的,说你今日带了个女子安置在了平兴坊的院子。”方鸢用力抢过他手里的茶盏,茶水不慎飞溅到了林时禹才换好的衣服上。

“你在发什么疯,什么外室,那是今日四殿下拜托我帮她安置的来宣京逃难的故人,四殿下近日事忙,我便做了这个顺水人情。”他甩甩落在手上的茶水,寻了个帕子擦拭着身上。

平时方鸢看他看得紧,林时禹一直十分不满,这会儿听风就是雨的,更让他觉得她无理取闹。

虽然方鸢爱吃醋,但经过这半年,她也知道林时禹和四殿下是绝对不会有私情的,又瞧他一脸坦然,丝毫不心虚的样子,瞬间放心下来,还是问道:“真的?”

“真的,真的!你要不信,明日自己去寻了四殿下也成,去宅子里直接找了那姑娘问问也行,都随你,这总可以了吧?”林时禹今日东奔西跑的有些乏了,随意将帕子一甩,自顾自去塌上先躺下。

方鸢这会儿自知没问清楚便发脾气有些面上挂不住,主动唤外头伺候的人进来熄了灯,便躺到了他身边去。

还生着闷气,林时禹侧身背对着她,一只柔软的手却顺着他背脊缓缓爬上来,只听方鸢柔柔的声音道:“夫君,今日是我不好,我该问清楚的,往后再也不会了,你别气了。”

平日里她就爱一惊一乍的,不许他身边出现任何姑娘,竟是连小孩都不放过。林时禹自小就是个爱交际的性格,这着实让他极为恼火,两人三日前才因这事闹了一场还没好,今日又不分青红皂白的来一遭,他闷闷地说:“生气?我生气有什么用?谁敢管你啊。”

“哎呀,夫君,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她挪动身子,靠在他身边去,轻轻环上他的腰,脸颊牢牢贴在了他背上,虽已经成婚大半年,但每每触摸到他那具紧实的身躯还是会让她小脸发烫。

他心中怒起未消,察觉她的动作,皱紧了眉不愿妥协,使力拿开她的手,“你别碰我。”

见自己的手被甩开,方鸢有些气恼,轻咬朱唇,干脆双手直接将他身子掰了过来,覆身上去。

“夫君别生阿鸢的气了,好么?嗯……”她熟稔的用手安抚着他,指尖一寸一寸地游走在她描绘出的这一片旖旎里,察觉到被她环抱着的人慢慢发烫起来,满意的轻勾唇角。

今日在外头元介和顾淮气他,回了家方鸢又气他,林时禹心里本就烦,这会儿被她这么一勾,更是觉得燥热起来,抓住她的双肩,反将她压在身下。

房中仅留着的一盏烛火,紧随着那梨花木塌轻轻颤动,本就回暖的天气,此刻更是多了一分湿热。

五月十三,赈灾特使一行正式出发。

出了宣京城,元介不愿坐马车,领着黑甲骑,和陆让一起骑马走在队伍前头。

马车里的那位世家出身的邱大人关上窗来,对着他面前的秦鹤引道:“哼,这四殿下,也不知道避嫌的,未婚夫就在后面跟着,她也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和陆让走在一起。”

半躺着的秦鹤引翘起腿,瞥他一眼,边抖腿边说道:“没什么好避嫌的,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当着这么多人,她们能做什么?人家明明是大大方方的正常出行,说明心里没事,倒是你,怎么看谁都需要避嫌?照你这意思,我是不是也不该同你坐一起,我俩需不需要避嫌?”

邱智闻言气得胡子发抖,“你!”甩了袖子又瞪他一眼,罢了,这人是那四公主身边的人,和她一样的没规没矩,同他计较做什么,将手抱在腹前,干脆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自水患开始,为防止出现大规模的流民,各地都加强了管控,能如王靖宜般,拿着元介给的信物顺利入京的是少数,故他们这一路上,并未看见多少逃难的民众。

特使队伍带着不少物资,人多冗长,自宣京到白川得走上个两三天,白川到即城又得走个三五天,等再过了天邑,再到幽云,起码都得要大半个月了,时间拖得越长,北境变数越大。

出发前众人商议了好几天,最后决定让她和陆让分别先带一部分黑甲骑去应州和延阳调兵,然后在天邑汇合,一同前去支援幽云治患,剩下的大部队,就按照正常行程稍后赶到。今日晚间所有人一道在宣京去白川路上的驿站歇脚,明日一早,便分头出发。

趁着往驿站走的中途停下休整,云舒和流筝给她拿了水壶出来。

“殿下,您都骑半日的马了,今日日头这么烈,要不进马车去歇息会儿?”云舒看着她暴晒了一日的脸,满眼的心疼。

“无妨,陆将军他们不也都晒着吗?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你看陆将军,他自小就爱晒太阳,个头长得多高。”她笑着逗乐道。

陆让闻言笑着咽下刚喝进去的水,低笑着摇头:“可别听你家殿下的,我皮糙肉厚的不怕晒,你且看着吧,等到了驿站,她定会被晒红了脸。”

“反正照这个速度,还得要半日才能到驿站,我也晒得有些困倦,不如这样,待会你我轮换着休息,反正明日起便得一直在路上奔波,趁这会儿还能歇,就多歇息歇息,如何?”他思量一番,若是直接让她去休息,她这般倔的性子,肯定是不愿,干脆提议道。

“得了吧,你瞧着可是一点儿也不像是困倦的样子。”她知道他心里的打算,若是她真去休息了,那估计得等到了驿站他才肯同自己交换,但想到他说的也有些道理,等明日出了驿站,便是得一路奔波了。

“要歇也行,先轮我在外边领队,你进去休息,待你休整好了,你我再交换。”

得了她这话,陆让爽快站起身来,“行,那等我出来了,你便得去后边休息。”说罢,真就往后边的马车走去。

她在他后边追喊道:“先说好了,没半个时辰不许出来啊!”

陆让闻言,回过头朝她摆手一笑,眼底却还有些隐隐的忧虑。

他自小在军营长大,带兵打仗的这一类事于他早已是同吃饭喝水一般自然,但元介是第一次正式带兵出行,这明日分开后,路途遥远,实际情况与她设想的恐怕会有些不同,他不能与她同行,心里不免得有些担心她。当初在宫中商议时,怕拂了她的面子,他未敢直接提议再找个人去协助她。

径直走到封衍车外,他对着在一旁活动手脚的封衍二人道:“封大人,顾世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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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西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