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日,宋惜鹭这飞天术,一点进展都没有,别说高飞,双脚都不曾离地,唯一地的可能就是她跳了跳。
寒宿声倒是勤快,每天到这个点都来给她送吃的,前个是梅花酪、昨个是荷花酥。
宋惜鹭就像刚上完一节课的学生,满眼疲惫,趴在那张因她修习术法而摆放的石桌上,看那只蚂蚁顺着桌面纹路在找什么,她抬手把蚂蚁推回起点。
“起点就是你的终点啊,我算不算帮了你一把。”再不把蚂蚁推走,它就该爬到她手上了。
拜托,这石桌在风来阁眼皮底下,每日清扫必不可少,石桌干干净净,来这儿找吃的,不如说是提前给自己找好死的地方。
那蚂蚁不气馁,再次顺着同一条纹路前行,好像吃透眼前少女一定会给它东西吃的样子,再次过来,宋惜鹭又把它给推回去。
好几次后,蚂蚁累了,掉头顺着石桌下爬。
寒宿声姗姗而来,专门绕过那只蚂蚁坐在她对面,手中依旧端着一个食盒,这糕点不是他做的,是他忙里偷闲去灵界买来的。
“先吃吧,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这十天,市集摊位的事被他弄的已然井然有序,群妖阁也扩建完成,还有那片梅林。
寒宿声今个带的点心还是甜口的,宋惜鹭盯着这盘雕的跟花似的点心,沉思千万。
她学术法第一日,寒宿声问她喜欢吃什么,当时随口回了糕点,没想到一连十天全是糕点,还有那碗她随口喝完的红糖水,不会就从这两方面断定她喜欢吃甜口的吧。
怪不得那蚂蚁非要找她呢,是早早知道这个点她会有一盘点心,“明天我想吃咸口的,甜口的吃腻了。”
说完,宋惜鹭怔了怔,她好像在指挥妖神干活,或者换句话说她脱口而出的话,不代表越来越对寒宿声一点戒心没有吗。
既不怕他在点心里下毒,更是恣意提要求。
细细想着,她学术法这十日,寒宿声都干了些什么。
是第一日他叮嘱完自己,就去管市集的事,回来时,带着她随口而说的吃食。
是第二日她练两个时辰依旧没进展,她趴在石桌上,几片绿叶从高空飘到她眼前,告诉她一切皆有生机和希望。
……
是一连十日,寒宿声闭口不提她之前嚣张劲儿;是难得的休闲时间都用来陪她在这儿耗着。
好像宋惜鹭的心里就如这吹不尽的春风,拂过树梢,留下绿意盎然,对寒宿声的别样之感不知不觉就冒了头。
晚霞锦织,给妖界披上一层五彩绚丽的衣裳,她重新看向寒宿声,赤橙红绿在他周围欢呼,那深深浅浅的眼眸,直撞她心间。
宋惜鹭浅笑,“我们直接去那个地方罢。”
寒宿声看着她的神情千变万化,唯独最后她复杂的眼神没看懂,那是什么呢。
会是什么呢。
也不是那么重要,她开心就好。
西面梅林,十天前宋惜鹭在这施法完,还是一望无际小树苗,这功夫都开出梅花了。
宋惜鹭一步步跟着寒宿声来到西面这片梅林,白土悄悄变成了红色,又想起她那日在这差点看不见,“这人进去不行,梅花树却能长这么好?”
果然得是妖界,换成其他地方也不会这么奇事连连吧。
寒宿声在梅林外停了脚,今日他正巧路过这里,看梅花开的正盛,便想喊她过来看看,去灵界买东西时,还特意去南山问了山神。
梅林能生长,白土变红土,是不是就无大碍,何况灵界的土和妖界其他地方的土都是红土,得到的回答是无碍。
白土或许所有灵者不知道何故,红土他们却一定知晓。
“眼睛不会再看不见了。”
宋惜鹭弱弱地问:“真的吗?”她该不该信呢,一边是她没见过这样大规模的梅林;另一边是她亲身经历过的看不见的世界。
她双眼疑惑,朝寒宿声看去,他躲在阳光看不见的地方,倚着一块大红字写着西面勿进的石头,忽而那神笑了,逗她:
“宋惜鹭,看不见不有看得见的办法吗?”
寒宿声皆而想到那日宋惜鹭吻她,就像一片树叶轻轻落在水面,既不会沉底,也不会渐起水花,转瞬那树叶就不属于湖面了。
呃……。
宋惜鹭想找个石头砸对面寒宿声的脚,什么馊注意,左找右找,她只看到那少年身侧倚着的那块大石头,其余的连鹅卵石都找不到。
忽而蒙蒙细雨滚落,她那把荷花伞即使出现在她头顶,却被另一把荷花伞挤飞了。
她身边多了道神影,“赏梅去啊。”她打趣道:“雨中赏梅。”装作不经意去拉寒宿声的手,反被其紧紧握着。
前十天她想牵不给牵,今天这么好说话,不很反常吗?
淅淅沥沥的雨偶尔伴着被风吹落的花瓣,飞到她和寒宿声脚畔,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寒宿声你怎么不说话。”
真的好安静啊,宋惜鹭差点就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了。
说完,他也没反应,宋惜鹭侧抬眸看着他,一手牵着她,一手打伞遮她,细雨绵绵,打湿了他不少衣衫。
只见他三千青丝湿哒哒垂在身后,雨水顺着他额头到长睫,神情迟迟不敢转过头看宋惜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
“我想做一件事。”
雨天能有啥事可做,哪里都是朦胧一片,无非就是赏雨而已啊,“那我们回去吧。”宋惜鹭听懂了。
就是寒宿声有事,不能接着陪她赏雨了,没关系啊,雨隔一段时间就有,她又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那我们走罢。”
她刚从另一边转过身体,准备提步,毫无意识地被往回拉了一下,撞进寒宿声的怀抱。
头顶一句话,打翻了宋惜鹭刚在心里臆想的寒宿声有事要忙。
“我没说要走。”
一下,两下,三下,宋惜鹭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加快,好像明白了什么,刚在外面寒宿声说的那句“看不见不有看得见的办法吗?”
连她都能联想到那天那个不能回想的吻,寒宿声要是想不到,多半是有问题。
“我想回去。”想完,宋惜鹭挣脱掉他的怀抱。
可终究那个时候的她破罐破摔,这时的她无比清醒,那阵纠结又涌上心头,怎么能和比自己祖先还大的神谈恋爱呢。
好矛盾啊,擦,给她个痛快吧。
晚上宋惜鹭躺在晚萤阁里的床上,她看那些萤火在灯罩里雀跃,换了个姿势,下巴支在手臂上,指着萤火虫道:“你们说,我像不像渣女,欲擒故纵一把好手,说的和做的永远不一样。”
等待她的依旧是雀跃的萤火虫,没有回应,翻了个身摊在床上,看着床顶帷幔,惆怅。
她哪能想到自己真的栽了呢,不过说真的,她一个思想比较开朗的人,为何偏会在这方面被禁锢呢。
确实寒宿声比她祖先还大,思考半天,找不出如何开解这句话,就卡在这儿。
每次她想明确心意,都会有这种感觉在心间油然而生,过后就没有了。
按理说……
宋惜鹭思绪刚想接着摸索这个问题,门口就有一只猫猫在“喵喵”叫,她起身打开门,就看到那只和她喂过的流浪猫一模一样的黑猫。
“你不能是猫妖大人变的吧。”她蹲下身体去摸黑猫的头,“我看着不像,猫妖大人比较胖胖的。”
此刻远在猫舍睡觉得猫妖接二连三的打喷嚏。
“喵喵。”黑猫安安静静往后一坐,仰头看着这少女,月色无限,那系在她身后的樱粉发带被风吹向一处飘着,加之一身盈盈色衣,照得她娇俏灵动,尽显稚气。
黑猫回应的是她的前半句,它不是猫妖。
宋惜鹭沉默,这猫很明显就是那只,经历上次她认错猫,这次绝对不会认错的,这猫眼神看到她不惊奇。
一般的猫猫看到陌生人不都会远远躲着吗,难不成这猫社牛啊。
她皱了皱眉,再次低下头审视这只猫,什么都看不出来,“你为什么能上来这风来阁。”
再不济宋惜鹭也是知道,这风来阁,一直普通的猫是上不来的,除非这猫也是寒宿声送来给她玩的?
“我有三个问题问你,可以吗?”宋惜鹭朝猫比划了个三,听到“猫喵”后,她指着隔壁,接着道:
“第一个,是不是隔壁有个男子把你抱上来的。”说完,宋惜鹭把猫的两只前脚搂起来,“第二个,你觉得我可以喜欢一个何自己祖先一般大的男子嘛。”
接着她把自己整个人凑到猫脸前,“最最重要的就是,你有没有感觉我眼神不一样了。”
往往如果喜欢一个物品或者人,眼神是藏不住的,她自己照镜子肯定不行,那样还是自己主观意识作祟,得找别人。
如今顺手就能找的的只有这只猫。
黑猫不会说话,只用喵喵喵回答了她所有疑惑。
前两个问题,黑猫回答的都是“喵喵。”最后一个是“喵喵喵。”
宋惜鹭不奇怪这里的猫为什么会听得懂人话,妖界自魔灵陨落,就非常不好,原本动植物分能修成人形和不能,尚能缓解妖界妖灵人口压力。
眼下却变成妖界所有动植物皆可化形,妖界幼灵少,不影响之前那些未化形的成型了的动植物化形。
现在妖界妖灵越来越多,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妖界回到之前的样貌。
而猫猫告诉宋惜鹭的答案是,‘不是、可以、有感觉。’
“你不是被寒宿声训练好了罢。”宋惜鹭又想了想,这不大可能,寒宿声怎么知道她会问这些问题呢。
难不成会是寒宿声把这只猫找过来跟她作伴,也不对,她记得自己说过,是不会往屋子里带猫的,想着想着,起身关门进屋。
一瞬,她眼神锋利看着地面黑猫,弯腰把它抱起,朝隔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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