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晚嫁娘(七)

也不等吴大妈同意,反正冯羚已经通知到位了,甚至还破天荒地帮忙收拾了碗筷,站在一旁等娜莹洗完后跟着她二姑婆就上了路,她要去,魏悯生自然也跟着,晏几声也厚着脸皮跟上,他跟冯羚半斤八两,脸皮厚到完全不在意旁人在说什么,我行我素。

走的时候吴大妈还在后头大声嘀咕,“人家女的不要脸跟着想嫁人就算了,你一男的凑上去干嘛,也想嫁人不成?”

晏几声没答,粗布麻衣的行头被他穿得别有一番风味,吴大妈看了有些欲言又止,最终是弱了下来:“一大老爷们总跟女的凑一块算什么道理,还有个二婚的,别是耽误了我们娜莹相夫,长得一股子狐媚子味。”

“二婚”的冯羚憋着笑,悄悄用余光看“狐媚子”晏几声。

娜莹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冯羚的衣角,解释:“我妈一直嘴上不饶人,不好意思啊。”

冯羚摆手:“没事。”

反倒是魏悯生在边上好奇,问:“姐姐你真结过婚吗?”

娜莹也看过来,毕竟第一天冯羚和她说的是家里有弟弟要供没心思结婚,冯羚眨眨眼,也有点意识到自己说飘了,于是转移话题:“都是过往伤心事,不提也罢。”

晏几声跟在她们后面不知东西张望些什么,把她们的对话当一乐子来听,毕竟冯羚的资料在上一方田出来后就整整齐齐码在了他办公桌上,从九岁到如今十九岁,每个月什么时候来月经去隔壁的隔壁买什么样的卫生巾都被记录得一清二楚,消费凭证都贴心地贴在了后头。

张苏裴的意思是:“如今无论做什么都联网,你的权限又高到全国境内没几个人有**可言,刚好冯小姐经期十分规律,看三个月的记录就能确定她基本经期是在月初了。”

“……”晏几声无言,也是怪他没说清楚要什么,“中午之前把我的卡放回打卡机里,在中心高塔越级用上司的权限是违法的。”

难怪晏司令知道冯羚的事。

他爹的权限在全国境内没任何人有**可言。

很快到了第六家,晏几声只是在门外看了一眼没跟进去,然而对方似乎也是头一次见相看带这么多闺女上门的,磕绊着问:“今天是这三个都……?”

娜莹二姑婆立马一记眼刀飞给冯羚,大概是从吴大妈那听来了什么,转头又换上笑脸,说:“这两都是外乡人,今儿个是吴家大妮说来见见,来,娜莹,坐下聊聊。”

上来先说了年龄和基本情况,冯羚本来还兴致勃勃地听着,听到后面觉得两个磕巴的人相亲可真是无趣,本身就彼此不认识,还磕磕绊绊,不知道到底能相出什么结果来。

实在无聊时她想伸手去拿桌面上的瓜子,结果手还没伸上桌就被娜莹的二姑婆啪一下拍回来了,她当即就对着她二姑婆在桌下的小腿来了一脚,给人疼得呲牙咧嘴还不好表现。

好在冯羚也不是真想吃那瓜子,于是抱着手耐着性子在一边听起来,偶尔交换着腿,倒是魏悯生表现得还挺感兴趣的,乖巧地坐在娜莹身边,上手搭在桌面上看看对面又看看娜莹,时不时还点点头。

“怎么总是娜莹姐说话你回答,你相亲你不说些什么吗?”魏悯生问,冯羚也把视线扫去对方身上,猝不及防三道视线齐刷刷飞来,对面额角瞬间冒出点细汗。

“不……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不是个男人?”冯羚问。

这下又是三个人的视线飞回冯羚脸上,冯羚无所谓耸耸肩,只看对方的态度,果不其然那男的缓慢低下了头,说:“大舅婆,这事我再想想。”

“哎哎,有啥可想的,娜莹条件怎么跟你家亚青差不多,这这……”大概意识到说漏了什么,二姑婆立马回头看了看,然后委婉地说:“还是可以商量商量的啊。”

“亚青?”魏悯生问。

对面叹一口气,看向娜莹:“是我前妻,三年前怀孕难产去世了,其实三年了我也该走出来了,只是每每……”

后面的话冯羚不感兴趣,她抱臂转身出去,发现外面不见了晏几声的影子,于是顺着路周边找着。

那男人看冯羚走了话音一顿,但大概是真的太久没有人能说这些隐晦的心事,他还是继续说下去。

在整齐旺盛的梯田里,冯羚看见晏几声突然站了起来,于是噔噔噔就跑了上去,一米多高的梯田她看土质还行就撑手翻上去,翻了几道后抬头正看见他蹲在田坎上向下伸手,那只还带着一股药味的手向她招了招,她搭手上去,借力也踩在了晏几声的身边。

“这儿的土比别处更软,留着不同人的脚印,看融合的程度应该就是前后脚踩出来的,向那边的山上。”晏几声开口。

冯羚蹲下去看了看那一串的脚印,虽然她踩上来破坏掉了几个,但一连串方向明显且重叠的脚印还是很好看出来的,她蹲下去抠了抠泥巴,有些湿,还没干透。

“昨天夜里我们回去后下了阵小雨,这串脚印有结块的泥土被带起,清晰印出鞋印的痕迹,周边几块田也没有种植水稻,应该是昨晚留下来的。”

“唔……”冯羚听着他说,点点头,突然她捏着个东西站起来,举给晏几声看,问:“这是礼花碎吗?我们刚来这的头一天地上到处都是,怎么这儿也有,那天不是嫁去柳上村吗,怎么柳下村的深处,这田里也有……不至于是风能把它们吹的这么远吧?而且都嵌在鞋印里。”

“昨晚你听见什么了吗?”

“嗯?”冯羚一愣,思绪被打断,这才发现自己离晏几声有些太近了,近到她的手几乎就在他鼻尖,而她也几乎侧着身子贴着他站,但还没等她后退,腰就被晏几声扶了一下。

“田坎不宽,当心掉下去。”

“哦……”冯羚应下,却不见他往里走两步,于是只好自己挪着步子往前让了让,“你说昨晚是什么事?”

“昨晚……”晏几声起了个话头,老远娜莹他们却从屋里聊好出来了,魏悯生四处张望看起来是在找她,下一秒看过来的视线正好对上,大大招手的样子是想过来找他们。

“晚点再说。”冯羚打断他,然后先一步跳下田坎,站在晏几声之下的那阶梯田里她朝魏悯生摆手,示意他们现在就回去。

晏几声看着她先一步离开的身影,也就成全般地没追上,跨步下梯田走在后头。

梯田那离大路也不远,魏悯生看着落后几步的晏几声,又看了看拍着手上灰已经走到近前的冯羚,挽上她胳膊,和她耳语。

娜莹对她俩笑笑,示意还要去下一家,二姑婆倒是眼睛对她看来看去,比起吴大妈的有话直说,二姑婆含蓄地只用眼神骂人,但骂得更脏,不过前后冯羚不在乎,随她看去。

娜莹在前面跟在二姑婆身后听她耳提面命,偶尔应上两句,魏悯生在后面摇着冯羚的胳膊给她解释方才都发生了什么,这男的本是二姑婆家的亲戚,早年妻子难产去世,母子一块都走了什么也没留下,如今三年过去年纪也这么大了,家里人都想着给他再说门亲照顾照顾他,总之得将这香火传承下去。

然而对面这男的也是个痴情种,迟迟忘不了前妻,心里一直有个亡人。

“所以最后说是再考虑,其实也等于婉拒了。”

“他没忘干净他怎么好意思出来找新的呢?这不纯纯恶心人吗?”冯羚皱着眉头小声问,但即使小声,前后也不过几步路,一行人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多少都听去了一些。

“谁知道呢?看他一副痴情模样以后指不定能对娜莹姐好,可惜心里还有人。”魏悯生点点头,说。

冯羚听完不赞成,反驳:“他前妻因为他死的,他记住她是应该的,哪有什么可惜的。只能说他良心未泯,还知道早点承认自己不合适,省得耽误了娜莹。”

第七家隔得近,冯羚发现自己对这些真提不起一点兴趣,好在魏悯生很来劲,于是就让她跟着进去,她只在门口当个保安,一旦发现这男的是个人渣她立马撕衣角绑手上去就给他一个大比兜,不把人扇地上去她就不姓杨,是吧?

她脑中忘我到偏头给了晏几声一个眼神,也不知道他理解了没有,反正是点点头挑起点嘴角笑了。

“?”

把冯羚整的有些懵,她也没说出声来啊?他真的看懂了吗?不管了,她用胳膊戳了戳晏几声,抱手问:“你昨天夜里听见什么了吗?”

“好像是有人送亲。”晏几声简明扼要。

“送亲?夜里送什么亲?……等会?最开始是不是提到说什么晚上嫁什么的之类的,你还记得吗?”

冯羚眼光闪闪,立马降低了嗓音,但食指却是直直竖起,表达她的激动:“昨晚先是发现柳树上挂着的尿素袋里装的根本不是什么柳絮而是女人的尸骨,之后半夜里村长来取那些尸骨,后面还让你听见夜里送亲,应该是了!那田垦上的彩纸碎指不定就是送亲队伍留下的!”

“像是送亲,但又不太一样。”晏几声纠正。

“怎么个不太一样?会不会晚上送亲的流程要特殊一点?或者是其它什么之类的?”

“晚上送亲的都是什么?”晏几声看着冯羚那双神采奕奕的双眸,轻声问。

她在兴奋或是遇到什么趣事时眼睛总是亮亮的,从小就这样,眼尾的两颗痣就像是她眼底的光映射出来一样抢眼又迷人。

“我只知道冥婚会在晚上送……”冯羚话音戛然而止,一张小嘴微张着,答案呼之欲出,但她却不自信,期冀地向循循善诱的良师寻求肯定。

然而晏几声却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确定。

“各地有各地的风俗,村长恰好取了尸骨,后半夜就响起了闷声的锣鼓,是合理怀疑但却无法拍案断言。”

冯羚跃跃欲试,什么新仇旧恨,讨厌怨怼,男女授受不亲的统统忘到十万八千里外了,只觉得晏几声真的又专业又聪明,很喜欢和他当队友,抓着他的手腕就脱口而出:“晚上见!”

晏几声看着她,点头:“好。”

这一家几乎聊到了饭点才被他妈他妹妹还有他三人十八相送送出来,直到走到了大路二姑婆才好不容易把人家劝了回去,说:“不用送不用送,明个我把娜莹的生辰八字抄来就送大仙那里去对,如果对的上就等你们来定啦!哎哎好了好了,别送了哈。”

“一点心意一点心意,您收着。”

“哎哎得了,就到这吧,明个你们也早些哈。”

听话头,这亲终于是要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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