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跑完马回到营地，二人束好的发都有些散乱，衣裳上也尽是勾带来的泥土污渍。
虽然如此，扶苏却显得轻快不少，像是短暂地卸下了无形的担子，脸上也有了少许笑意。
“公子心中郁结，发泄出来才好。”
扶苏还没来得及回应蒙恬，便有士卒匆匆忙忙迎上他们：“公子，将军，今上已在营内等候多时。”
蒙恬与扶苏皆是一愣，快步往主营帐去。
士兵打起门帘，两人一迈入营帐，便看见嬴政坐在主位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
而扶苏已经一扫刚刚轻松的神色，迅速跪拜行礼：“拜见父王！不知父王到来，请恕儿臣之过。”
蒙恬跟在他后面，俯下身后不断抬眼偷看坐在旁侧的蒙毅，但只收到了自家弟弟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扶苏。”
“儿臣在。”扶苏跪立起身子，只垂眸看着地面。
嬴政看着扶苏，两月未见，只觉他在这军营受了苦，但这身上……转眼看看他身后的蒙恬，也是一副脏乱样，简直像是两个小儿从外头胡闹归来。
“听说你和蒙恬巡山去了？”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喜怒。
扶苏心下一惊，喉咙有些发紧：“儿臣，儿臣和蒙将军打猎去了。”
蒙恬听得此话，心中暗道不好，这小公子对他父王忒实诚，怎么也不知道装一装，巡山可以是职责所在，但这打猎可是妥妥的玩忽职守，今上想不想相信另说，起码面上要给个过得去的由头。
于是蒙恬忙抬起头道：“这个，臣与公子，啊，臣确实是带公子巡山去了，不过是中途顺道打了些野味回来。正好今日今上来此，一起尝尝鲜如何？”
嬴政似笑非笑：“朕便看看你们打了些什么好东西。”接着，话头一转，“蒙恬，朕特意带了蒙毅过来，你们兄弟间说说话。都下去吧，扶苏留下。”
营帐中只剩嬴政与扶苏，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扶苏愈发紧张，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嬴政看着他这样子，轻叹道：“扶苏，起身吧。”
扶苏依言站起来，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和你小时犯了错时一模一样。”
嬴政带了些调侃的声音引得扶苏抬头看去，见嬴政看向他的眼中带着些笑意，心中松了一口气：“侯生、卢生一事，儿臣知错了。”
嬴政奇道：“知什么错？”
奇怪，自扶苏入朝听政，每每政见相左、争论不下，他从未认过错，这次怎么……
“儿臣那日，错将儒生当作被坑杀之人，之后才得知……”扶苏语带歉意，“是方士。方士之乱，确实早该整治。”
“那些方士，或为妖言，以乱黔首[1]。扶苏你如今也觉着，朕这次是对的了？”嬴政有些讶异，扶苏向来主张儒家之道，即使坑杀的是方士，他素来也是要争上一争的。
果不其然，只听扶苏坚定道：“但坑杀之举实在过于残忍，一如此前的焚书令，都不利于天下，也有损父王名声。”
嬴政嗤笑道：“朕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吗？”
见扶苏默然，嬴政知他又开始犯倔了，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上一世的事，便不甚熟练地宽慰：“这回是来不及了，之后朕会多听你的，可好？”见扶苏猛地低头，嬴政也选择性忽略他那蓦然红了的眼眶，清了清嗓子道，“时候不早，随朕出去看看你打回来的山鸡野兔吧。”
[1]《史记·秦始皇本纪》
除夕快乐！
大家还是要注意防范，我这几天喉咙快痛嘎了，现在到一边喉咙痛一边疯狂咳嗽的步骤了，不知道还得多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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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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