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月色之下,沈随将纪时岄从满地血污中扶起来,能感觉到身旁的女子将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手上,应该是跪在地上太久而致。

“今夜起了风波,我先送夫人回屋吧。”

纪时岄明显愣了片刻,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对于沈随突然亲口说出夫人二字,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但也只是片刻。

“多谢夫君。”

临走前,沈随微微侧首朝秦未溟点了点头,随即就与纪时岄离开。

刚走了几步,纪时岄就险些摔倒,长时间跪立使得她膝盖有些发软,正想要让沈随慢一点:“王爷,可以慢.......。”

不等她说完,沈随直接一手伸过她的后腰,打横将她揽抱起来。沈随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纪时岄也只好将她原本的话咽了下去,只说了句:“多谢王爷。”

前厅的喧嚣声逐渐在他们身后减小,直到步入后院,就彻底没了声音。

整个后院红灯高悬,沈随推开张贴了囍字的婚房门扉,然后将纪时岄小心地放在床上。

“来人。”

知幽连忙入内,对着沈随行礼道:“知幽见过王爷。”

纪时岄随后道:“她是我的陪嫁丫鬟。”

沈随点了点头,继续道:“你去准备热水,让夫人沐浴。”又转眼看向纪时岄:“今日出了场闹剧,让夫人受累了,方才多谢你为我说话,下次还是不要如此冒险了,得罪太子并不是什么好事。”

还以为沈随并不会将今夜之事放在心上,眼前这个善解人意的沈随,可半分都不像是,方才那个在前厅能一剑斩自己双亲灵位的冷血之人。

“王爷言重了,我们既已拜堂成亲,便是一家人了,又何必言谢。”

沈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轻声道:“嗯,你先沐浴,我晚些再来看你。”说完就离开了。

“小姐,我去准备热水。”

“好。”

知幽离开后,房内只剩下纪时岄一人,她看向房梁:“出来吧,陆惊。”

陆惊一跃而下,轻脚走到她面前:“柳颂已经走了。”纪时岄在梳妆台前坐下,开始卸自己头上的凤冠珠饰,看着镜中的自己:“今日多亏了他,晚些我亲自去向他道谢。”

“浣情楼虽然有个情字,可楼内之人却毫无人情。”

听到陆惊的话,纪时岄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浣情楼内的每个人都自私自利,不会有人愿意平白无故提供帮助。

“放心,我自有打算。”

很快,知幽便准备好了热水,等她再进屋时,见陆惊也在内,倒是见怪不怪。

“知幽,我要出去一趟,你替我遮掩下,一个时辰后,我就回来,陆惊留给你。”

陆惊顺意点了点头,这不是她们主仆二人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知幽自然是应下了。

纪时岄走后,她便扮做纪时岄在屋内沐浴,陆惊则守在屋内,随时提防。

女子沐浴本就耗时,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人来寻。

避开王府守卫,纪时岄很快便到了国师府门前,相较于平兰王府,倒是国师府的守卫更加森严。不仅府邸内外均有巡逻的守卫,甚至在府邸内建了瞭望塔,塔上更有弓箭手于高处将府内一览无余。

纪时岄身姿轻盈,速度闪如飞魅,略过府内时,甚至连花草都不曾带动半分。

国师府的书房还映着烛火,柳颂正在书房内伏案看书,另一只手则在宣纸上正画着什么,看着像是星象图。

苏绝则在茶案前为柳颂煮茶,釜中的水快沸腾了,他正要将研碎的茶末加入釜中,却突然察觉到屋外传来动静,立刻放下盛着茶末的木匙,提剑就要去查看,护着柳颂。

刚摸到被放置在身旁的佩剑,他正要起身,立刻又被人按下了。

转眼间,不速之客已经坐在他身旁了,同时按下了他想拔剑的手。

看到来人以后,他沉默片刻,随后又将剑放在了一旁,起身朝着书案前作画的柳颂躬身一礼后,就退了出去。

狼毫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柳颂终于抬头看向纪时岄。

“你来了,等你半刻了。”

见纪时岄似是要继续煮茶,柳颂眉头一皱,立刻从书案前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从她手中拿走木匙,直接坐在她对面。

“你忘了你上次煮茶,差点烧掉我一座屋舍的事情了。”

“不记得了,我一直记忆不好,你知道的。”

柳颂一边煮茶一边道:“无妨,我记得就行,那座屋舍值五百两白银,记在你账上了。”

纪时岄趁机问道:“那今夜平兰王府之事,值多少两?”

“平兰王府之事,便算是今后我与太子为敌了,只怕太子不会放过我,此般相助之谊,可不是金银能偿还的。”

沉思片刻,纪时岄觉得他此言有理,于是道:“那便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为你办一件事,如何?”

“哦?”谈话间,柳颂已经将茶煮好,他将茶杯放在纪时岄面前:“春生,你最喜欢的茶。”

“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宣国内用此茶?”纪时岄有些诧异,她是喜欢春生,但春生是景国皇室御用之茶。

“府内宣帝的眼线,都已经换成了我的人,我自是光明正大。”

“刚刚你说愿意替我办一件事?其实办事倒是不必,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即可。”

纪时岄心中已经猜到了他想问什么,遂点了点头。

“你来宣国的任务是什么?”

正在饮茶的手顿了下,纪时岄抬眼看向柳颂,眼神冰冷,周身已经散出杀意。

“你不该问,你知道的,浣情楼的规矩是,任务可以失败,但绝不能泄露自己的任务。”

沉默片刻后,柳颂突然笑了下:“何必这么紧张,既然你不想说,那就按照你的意愿,欠我个人情,将来替我办件事。”

周身的杀意瞬间又消失了,纪时岄放下茶杯,起身道:“好。”

“这就要走了?”柳颂看着面前还在煮着的茶,又挽留道:“茶还没喝完呢。”

纪时岄没有回头,只留了一句话:“平兰王的新婚之夜,我这个新娘不在府内,有些说不过去。”随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见纪时岄离开,苏绝这才入内,只见柳颂此刻神情完全没了方才饮茶时的悠闲之情。

面若冰霜,看来他家主子生气了。

他有些不解,主子明知纪时岄此行宣国的任务,为何还要再问,况且.......他问道:“主子,宣国如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们在宣国已早已布好局,想要毁灭宣国根基,您只需要吩咐一句即可,为何不直接帮纪时岄完成任务,将她带回。”

“砰——!”茶案上的茶具和茶水被柳颂直接一手扫地,吓得苏绝直接跪下认罪:“属下妄言!请主子责罚!”

柳颂起身走到窗前,抬头看向夜空中的明月,神情冷漠缓缓道:“轻易能得到东西,没人会珍惜。”

良久后,他似是叹了声气。

“你以为,她真正想要的,是宣国覆灭吗?”

平兰王府内,知幽时不时就要看向窗外,终于,她盼到了纪时岄回来。

“小姐,无人来此,但前厅诸事已了,秦未溟也已经离府了,只怕王爷很快就要过来了。”

纪时岄回来后,陆惊自然也就离开了。

她蜕下衣衫,入了在早已准备好的浴桶里,洗掉夜行沾染的一身寒意,只泡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就起身了。

头发刚擦到一半,就响起了扣门声。

“是我,沈随。”

知幽甫一将门打开:“王爷,王妃刚沐浴完。”

“嗯。”沈随入了屋内,入了内屋看到纪时岄正在擦头发,直接走到她面前,从她手中拿过手巾,自然而然地替她擦起了头发。

纪时岄不敢动,只能看着梳妆台上铜镜,铜镜里,只能照映到沈随的上半身,看不到他的神情。

“不敢劳烦王爷,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纪时岄就伸手欲从沈随手中接过手巾,却没能如愿。

“方才在院中时,还称我为夫君,现下又称我为王爷了。”

沈随说这句话时,语气里听不出几分情绪,不像是诘问,纪时岄沉默片刻后:“不敢僭越。”

“夫人不必拘礼,我虽长在皇宫中,但近年来,长居于边塞苦地,没有太多规矩,夫人今后在府内随意便好。”

“多谢.......夫君。”

两人再未说话,就这样,沈随替纪时岄擦干了头发,两人又饮了合衾酒。

知幽服侍二人就寝后,随后就退下了。

沈随脱掉婚服,又批了件常服,转身见纪时岄还坐在床边候着,微微笑了下:“我今夜还有一封帖子要回,夫人不必等我,今日你也劳累了,就先睡吧。”

纪时岄眼波流转,目光在沈随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道:“好,夫君不要劳累到太晚。”

一炷香时间后,沈随能够听到床榻上的呼吸声逐渐开始平稳,看来应是睡着了。

翌日,纪时岄醒来时,侧首睁眼就看到沈随睡在她的身侧,他还未醒。

眼前这人的面容,当真是女子都比不过,单论容貌这一点,倒是让纪时岄甚为满意。

自大婚那日之后,沈随每日都会来陪纪时岄用膳,有时是午时,若是当日繁忙,则会是晚间。

总之,他都会保证每日至少有一餐是与纪时岄共享。

按照宣帝的旨意,沈随在大婚之后,便上任了刑部侍郎。

听宣城内传言,他到任以后,第一件事,便是将刑部之前所有未结案的卷宗全都整理出来。

可即便每日公务再繁忙,回府再晚,他都会与纪时岄同寝而眠。

有时,他回来太晚,纪时岄早已经睡着了,他便小心翼翼就寝在她身旁,而后第二日他又需要上早朝,又会在纪时岄还未转醒之前就离开了。

若不是有时醒来时,身侧床榻上还留有余温,只怕纪时岄都会以为他不曾回来过。

一月时间悄然而过,平兰王府内与刑部同僚之间都流传着,平兰王与王妃相濡以沫,实乃琴瑟之好的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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