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夜漓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发毛,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席卷了他的身体,他眉头一皱,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苏阮木看他紧握的拳头上爆出了青筋,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伸过去轻轻地碰了下他的手背,询问道:“你没事吧?”
尹夜漓沉默着摇了摇头。
尹瑜陷入了回忆里,沧老的声音叙说着那晚的惊心动魄:“幽哀山是云浔的一座禁山,虽然它的山势没有别的山那么惊险,但传说在这座山上禁锢着一个邪魂,几百年间吞噬了许多人的灵魂,那些人被它夺去魂魄后不是死就是疯,族长为了族民们的安全,派人轮流守卫在山下,禁止任何人进入,这个族规一直流传到了现在,每天都有人在山下守着,但那天负责看守的小王一时偷懒溜回家了。”
村长命人把小王喊了回来,一问才知道他竟然中午就跑回家喝酒了,压根没在山下看着。
村长气得直哆嗦,抡起手里的棍子就要打他:“你个酒混子,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看山的时候不能喝酒,一旦有人进山就会出大事!”
小王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饶道:“我再也不敢了,我下次不喝了。”
“还有下次!你个混球!”村长抡起棍子就要打下去,却被一个老人拦了下来。
老人今年七十五岁,是村里的长辈,他拄着拐杖眼神凌厉地看了一圈山峰,主持起了大局:“其他的事先放一边,现在得先找到那两个孩子。”
“对对对,赶紧找人。”村长差点被这小崽子气糊涂了,喊上周围的人准备进山找人。
几个年轻小伙子互相推搡着走了过来,支支吾吾地说道:“村长,上次......上次小蒋偷偷进了山,第二天下午才疯疯癫癫地跑了出来,我......我看还是别去了吧。”
另一个人帮腔道:“是啊村长,这山太可怕了,我们还是等天亮再去吧。”
“对啊,万一大家上了山,出事了怎么办?”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推脱着不愿上山,村长一棍子打在树上,怒气冲冲地指着他们喊道:“你们几个怂包,看着人高马大有个屁用!小蒋那是不小心滚下山坡摔坏了脑袋才会说胡话,看把你们几个吓的!”
那个最先站出来说话的年轻人嘴硬道:“那照您这么说,这山好像也没什么危险,那您干嘛还让人每天守着。”
“你个兔崽子,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不让人进那就谁都不能进!现在有两个孩子因为我们没看住跑进了山,这大晚上夜深露重的,万一有个好歹谁也没法交代!所有女人留在山下守着,万一那两小孩跑下来也能及时发现,其他人都跟我去山上找人,谁再敢放屁,直接给我滚蛋!”
村长一声令下,谁也不敢再反驳,一群年轻力壮的村民拿着手电筒陆陆续续进了山,尹瑜守在山下,对着老天不断地祈祷着,保佑尹夜漓和另一个孩子平安归来。
一进幽哀山,一阵阴风迎面刮来,所有人顿时寒毛直立但又不敢说什么,只能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向山里走去。
为了尽快找到两个孩子,他们分成两批,拿着手电筒仔仔细细地在山林间寻找,一棵草一棵树都不放过,每隔二十分钟就喊一声小孩们的名字,再停下来听听有没有回应。
他们就这样找了很久,两批人找到筋疲力尽却一点动静也没听见,整座山上只有他们的呼喊声。
“这两小孩会跑这么深吗,怎么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人群中有个人累得不行,忍不住出声问道。
“是啊,尹姐家那个侄子我认识,他可聪明了,不可能傻乎乎地一直往山里去,真是奇了怪了,这山都快被我们翻遍了,居然一个人影也没有。”
“你们别说找人了,我怎么感觉这地儿半小时前咱们来过,我的老天爷啊,不会遇到鬼打墙了吧?”
“你可别闭嘴吧,这哪走过了,就你乌鸦嘴。”
几个人被他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紧紧地跟着大部队继续寻找。
两批人从山下一路往上,一路出奇地安静,整座山好像连个小动物都没有,没有鸟鸣也没有动物叫,静得实在有些可怕。
几个人又开始絮叨:“这山也太安静了吧。”
“是啊,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居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就说不能上来,小蒋压根不是摔坏脑袋,他是遇到了山上的邪魂才变得疯疯癫癫。”
“没错,那天我去他家看他,他一直在那胡言乱语,一看就是被山上那邪魂夺去了魂魄,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变成了傻子。”
话音刚落,他的左肩搭上了一只手,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小伙伴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死死地盯着他的身后。
“我......我后面......有什么......”他看着小伙伴们惊恐万分的眼神,机械般慢慢转过了头,看到了一张怒目圆睁的脸。
“村......村长!”
村长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厉声道:“你小子还在胡说八道,没长耳朵是不是?”
“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他连忙求饶道。
村长瞪了他一眼放开了手,走到队伍前面领着众人继续前进,虽然这座山他们从来没上来过,但对常年在山上游走的他们来说仍是驾轻就熟。
一行人不知疲惫地找了一晚上,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找到了躺在树后的两个小孩,两个孩子衣衫破烂,脸色惨白地躺在地上,手脚上都有被荆棘划破的伤口,其中一个孩子的掌心里有一道醒目的血痕。
“快快快,快送医院。”村长大惊失色,喊了两个小伙子把他们背上,一行人快速下山赶往当地的医院。
“送你去医院的路上,你浑身冰冷得一点温度都没有,我当时整个人都吓软了,好在把你送进医院治疗后身体机能恢复了许多,但你一直高烧不断昏迷不醒,当地医生束手无策,我只能联系你妈妈,她当天就赶了过来联系了其他城市的大医院,我们把你送了过去,在那里治疗了几天你却还是高烧不断。”
尹瑜回想起过去的事仍有些惊魂未定,她当时真的以为尹夜漓要死了,在医院里的每分每秒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审判,痛诉她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唯一的侄子。
苏阮木发觉了她的情绪,握住了她的手安抚着她内心的愧疚。
尹瑜缓了缓心神,继续说道:“我猜测你可能是在山上遇到了脏东西,提议请个人过来看看,你妈妈同意后我就联系了认识的人,不过人还没到你就突然退烧醒了过来,一醒来就忘记了在云浔发生的所有事,甚至都不记得你来过云浔,我和你妈妈怕再刺激到你,决定以后谁也不提,就当这事从来没发生过。”
原来是这样,尹夜漓终于知道他的记忆里为什么没有了这一段,过去一年反复在他梦里出现的山就是云浔的这座禁山——幽哀山。
所以那天晚上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遇到了那个一直缠着他的黑影吗?为什么醒来后他忘记了这一切?
虽然已经知道了一些过去的事也找到了梦里的山,但关于那天在山上发生了什么依旧是谜团重重。
尹夜漓看着相册上的照片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姑姑,你刚才说跟我一起上山的还有另一个孩子,那个男孩后来怎么样了?”
“不是,跟你一起上山的不是男孩,她是个小女孩。”
当时一群人从山里跑了出来,尹瑜看到一个人背着尹夜漓,另一个人背着一个小女孩,她只匆匆看了一眼那个孩子,一心只想赶紧送尹夜漓去医院。
尹瑜喝了口热茶,回忆着后来发生的事:“我记得那天晚上女孩的父亲也一起上山去找他的女儿,后来听说他女儿也一直高烧不退怎么看都看不好,他就把女儿送到其他医院去了,送走后我就再也没听到他们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唉,希望那个孩子没事。”
“女孩?”尹夜漓很是吃惊,他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姑姑,您确定跟我一起上山的是个女孩子吗?”
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因为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跟女孩子交过朋友,他无法想象十七岁的他是怎么跟一个女孩一起跑到山上去的。
“是啊,你以为姑姑年纪大记错了,我告诉你,我记性好得很。”尹瑜拿过他手里的相册翻了几页,指着上面一张照片说道,“你看,就是这个小女孩,你当时在这里认识了她,经常跟她一起出去玩,要是没出这事,你们说不定现在还是好朋友,唉,我记得这个女孩特别可爱,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泛黄的照片上,两个小孩并肩坐在攀满鲜花的屋檐下,女孩比男孩低半个脑袋,她伸手揽住了男孩的脖子,男孩被她搂得顺势向她靠去,两人歪着脑袋贴在一起,对着镜头笑得很是灿烂。
尹夜漓注视着照片上的小女孩,他的心跳比他先认出了对方,咚咚咚地跳动着似乎在提醒着他这个女孩是谁。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不,他一定见过,尹夜漓摩挲着照片上的笑脸,某个人的身影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一旁的苏阮木心惊胆战地听了半天,没想到尹夜漓小时候竟然在云浔经历了这么可怕的危险,好在最后没什么事,不过那个跟他一起上山的小女孩是这件事的主人公之一,找到她说不定就能想起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拿着蒲团凑到尹瑜身边坐下,想看看女孩长什么模样,目光一落到照片上,她身体忽然僵住,瞳孔巨震,心脏像打鼓般疯狂跳动。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努力地冲破喉咙里的枷锁,惊恐地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喊道:“这个女孩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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