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奴婢有蹊跷,幕后之人故意让她说上的是侯府的车架,他想把黑锅扣在闵惊也身上。
这奴婢既有本事混进付家还藏了这么多年,就不免得暗处还有其他眼睛,于此付家的人便不能再用。
夜已经深了,长街上只有一两家店门口还亮着灯笼,在落了薄雪的街上画出个昏暗的圆。
付恒疏不请自来已经做好了被直接晾到一边的准备,只打定主意今夜一定要见到人。
没曾想这个点闵惊也也还未入寝。
又见面时闵惊也还坐在他们初见的地方,他什么也没做,就仰头一直怔愣着不知在想什么。
他院子里修筑的连廊尽头正断在湖边,坐在边缘正好小腿可以探下去。
付恒疏走过去有些讶然,这寒冬腊月他身边未放火炉,他竟还赤着脚。
“付公子这次又是何事啊?”
闵惊也不曾回头。
付恒疏定定心问:“我妹妹在哪?”
“付公子冻傻了就去医馆,我做个好人好事拿手令帮你喊个太医也行。”
付恒疏一动不动盯着闵惊也:“她失踪了,上的是你侯府的马车,用的还是你世子爷的名义。”
闵惊也诧然回头,眸中白日温和的雾散了,凝成刺骨的寒冰,探寻之意压在其下不多掩饰,锋刃扎上付恒疏的脖子。
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付恒疏无端又肯定地想着。
即使他与眼前人才见过两面。
“侯府不会派马车去付家,我也更不会闲的没事同你妹妹定劳什子邀约。”
“我知道。”
闵惊也瞳孔闪过一丝讥讽:“你既知道,那还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别人不知道,”付恒疏勾勾唇,“而且,她本就与你有婚约。”
闵惊也声音平静:“死了就没了。”
话毕他起身,擦着付恒疏肩膀就要离开。
“可她坐的是侯府的车架,就算上的是贼船这船上也刻了你的名字,你跑不了。”
付恒疏一把抓住闵惊也的手腕,他没有转身,只是朝着闵惊也的方向偏了偏头,眸光正好搭上闵惊也低垂的鸦羽。
“丢了个人对安定侯府是小事,可幕后之人分明是想断了这场姻亲,我父亲向来安分守己,这祸事是你招惹来的。”
“若是我妹妹死了,你猜幕后之人有没有后手?”
付恒疏声音很轻。
“世子殿下应是…最讨厌麻烦的吧?”
“侯府的人拿去用,没事不要找我。”
付恒疏扬起一个浅笑。
他挑走了闵惊也身边一直跟着的护卫。
这护卫名为陈十三,是自小跟在闵惊也身边长大的人物,满京城谁不认识这张脸。
这摊黑水闵惊也不来,付恒疏也得泼上去将他拉到自己这条船上。
天黑天明,家丁寻了一日都没有找到付今越的消息,可她走失的风雨已然悄声闹了起来。
“谁散的消息,能查到吗?”
陈十三待他也恭敬,拱了拱手道:“沈妗。”
茶杯轻磕,掩下付恒疏一闪而过的锐意。
女子走失在暗流涌动的京城算不得什么大事,寻常人家报了官找府衙一起寻便行了,可付今越不一样。
官家小姐,又同安定侯世子有婚约,若是走失一事闹得大张旗鼓,她的名声就是最能被人下手笔的地方。
长脑子的都知道这事该悄声瞒着连府衙都不敢告诉,如今这倒是咧着嗓子恨不得全城都知道了。
付恒疏暗道疏忽,扭头吩咐了人盯着沈妗的院子。
他又看向陈十三:“我若是用用你家主子来胡说八道,你依吗?”
陈十三一脸正直:“主子把我给你用了。”
“若是影响你家公子名声,还会闹得满城风雨呢?”
“主子把我给你用了。”
付恒疏默默给他竖了根大拇指。
没几天京城上下都知道安定侯府世子对付家小姐情真意切,爱的轰轰烈烈迫不及待纠缠不休,把人姑娘吓得又羞又燥离京暂回了老宅。
闵惊也听了这个流言不可置信:“陈十三每天都跟着付恒疏干什么?”
抓人。
这奴婢瞧着老实,却跟泥鳅似的能躲能藏,陈十三还废了番功夫。
“说说吧。”
“奴婢,奴婢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姑娘跪在雪地里,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声音都止不住发抖。
“你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付恒疏踩上这奴婢被抓来时背着的包袱,抬腿一脚正好踹到这人眼下。
绑紧的绳结也松了不少,滚出个金灿灿的元宝来。
“嚯!”付恒疏笑道,“你比我有钱。”
“那就从,你怎么发的大财开始讲吧。”
付恒疏定身在她面前,他今着了玄色的衣袍,落雪衔接出来银灰色的暗纹,隐隐绰绰挂在衣摆处,平添几分华贵。
“若不是宵禁城门已关怕还真抓不住你,今越在哪?”
见此人还犹豫着,付恒疏一把抽出陈十三的佩刀,卯足力气猛地扎进这奴婢左肩!
白雪托着他这一点墨,又平添上几点红梅。
“我问你今越在哪!”
这奴婢疼得哇的一声哭出来,她嘴里开始喊起来公子饶命,又说自己冤枉什么都不知道。
付恒疏这么一动额上已然出了一层薄汗,他皱紧了眉,等着她下文。
“奴婢真的,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几日前和小姐一块出游,去的是京城最红火的衣裳铺子,小姐说她要吃隔一条街的零嘴儿,便叫我去买!”
她瞳孔颤地不成样子:“然后,然后就有一个人突然将我扯进小巷子里,要我帮他办事!”
这奴婢捂着左肩跪不住倒在了地上,弓着腰身。
她的嘴唇冻得开始发紫,满眼泪花涕泪横流。
“他说自己是侯府的人,说,说侯府世子心悦小姐但一直没机会。”
”我问他既定了婚约怎么还如此做想,他说主子的心思难猜,估计是怕丧期耽误婚事,怕小姐与他退婚,想提前来往一下。”
“我就,我就信了啊!”
“到小姐失踪那天,”这奴婢一个大喘气,好似要把肺里的空气全都榨干似的。
“他,他来了,说今日会有邀约,要我一定劝小姐答应。”
“我左等右等,那日来的只有侯府的车架,我劝小姐前去,可临行前小姐突然要我回府拿个暖手炉,等我再返回来,那马夫已经带着小姐走了!”
付恒疏抓住关键质问:“你怎么敢口口声声说那是侯府的车架?”
这奴婢不住的点头试图让自己言语更可信些:“是的,是的!奴婢见过那个车夫,他就是给安定侯府做事的!奴婢绝对不会认错!”
付恒疏眉毛一挑,这是安定侯府里面也不怎么干净。
小奴婢说着说着结巴了起来,眼皮半吊着像是随时会晕过去的模样。
呜呜又掉出眼泪来:“公子,我太害怕了公子,我以为既是侯府的车架哪会出什么事便就没有汇报,可谁曾想小姐一直没回来。”
她咬着牙将包袱扯开:“这些钱,是莫名出现在我床榻上的!那时候我就知道完了,但我太害怕了公子,救救我,救救我吧公子。”
哭着哭着声音戛然而止,付恒疏定睛一看这人已经晕死了,半条胳膊沁了雪印出扭曲的红痕,陈十三眼疾手快的抓过来准备拖下去。
“好歹是个姑娘,当心些咽气儿了。”
陈十三闻言幽幽看了一眼奴婢染血的后背和胳膊将她交给其他人,又看了看付恒疏。
“派人盯着她,我觉得能有收获。”
外面站了半天身子骨都僵了任凭火炉跳着脚烧半天指尖的寒意还是一分未退。
付恒疏掰弄着僵硬的手指,脑子把上下两辈子的人过了一个遍。
“公子,吃药了。”
“滚出去。”
付恒疏眼下没心情继续唱宅子里虚与委蛇装模作样的这出戏了。
沈妗的院子这几日静悄悄的,没什么反应。
他的眸光越过窗棱越过屋檐,落到了树梢之上的地方。
宫中有一棵大榕树,顶两位九尺大汉的臂围,树冠庞大,根系密布,高耸入云。
传闻是皇上为当今皇后亲手所植,凤仪宫就修在此处,帝后恩爱羡煞旁人。
“搜的人可有消息了?”
付恒疏偏头问。
“仆人们这几天都在崖下搜着,雪天泥泞不好行动,今早才又有的消息。”
这奴婢话音一顿,脸色有些发白,“说是在马车不远处,雪里挖出来个人脑袋,死的是个不认识的马夫!”
“陈十三!”
如今付恒疏使唤起他来已经轻车熟路。
“将那车夫的脑袋给我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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