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文太太讲完小鲁炸车、力生在现场被捕以及赤木袖手旁观一连串事情后,沈丽萍惊讶不已:“小鲁陷害力生的目的是什么?”
“我分析这小鲁是和日本人勾结,才陷害力生的。赤木讲甲谷和文庼对这个事情的态度很坚决,讲绝不释放力生。”
听了文太太的话,沈丽萍更加担心自己的丈夫,说:“此次不同寻常。”
文太太看到沈丽萍脸孔上写满的焦灼和担忧,知道不能用苍白的话来安慰,就说:“好在我们要回去了,回了上海就可以全力营救力生。”
沈丽萍想起自己和力生两个共同立下的遗嘱,便对文太太说:“我和力生早就准备着随时牺牲,只是真的来了,还是不能让我……”
说着这话,沈丽萍突然感觉寒意围绕,浑身冰冷,她颤抖着抓过外套穿上,但还是觉得挡不住的冷。她对文太太说:“我很冷,很冷。”
文太太挨着她坐下,抓住她的手,发现她手冰凉,便紧紧握住了,想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温暖她。
但这样做,是徒劳的,沈丽萍不止手脚冰凉,心底也寒冷彻骨,双眼却流出两行热泪。
她勉力对文太太笑了笑,说她没事。
等文太太走了,她才感到浑身无力,一下瘫倒在床上,身体瑟瑟发抖。
她从来没有感到过这种冷意,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冷,已经把她完全笼罩住了。
她脑子里出现力生的在面容,眼前浮现出他的身影。她是那么害怕失去他,她不知道如果力生离她而去,自己该怎么活下去,该如何一个人继续战斗下去。
她又想到力生肯定是不喜欢她这样的。
又回忆起两个人写遗嘱的时候,他抱住自己的情形,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让她觉得他就是那个给自己温暖和幸福的人。
而现在,这个人很有可能要离自己而去,这让她如何舍得!
她是真的舍不得他走。她想着,哭着。哭累了,她才疲倦地合眼入睡。梦里全是力生,睡得很不踏实。
半夜,她突然惊醒,思绪如潮,再一次把她淹没。她就这样在黑夜里,睡一会儿,思念一会儿力生,直到天明。
***
回到上海,文鑫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拨电话给甲谷。他开门见山地请求见面谈力生的事情,甲谷没有犹豫,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两人约好见面的时间。
他的第二个电话是拨到重庆的,戴老板在那头恭喜他访日圆满结束:“你在日本一定接触到不少上层人士,也必定获得了有价值的情报。”
文鑫明讲:“戴老板,先不谈这个事情,我们先说小鲁的事。他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监视我的?”
把事情挑明后,文鑫明在电话这边嘴角往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怎么是监视你的呢?他是我派去你身边,协助你开展工作的。”戴老板说。
文鑫明索性把话再说明白些:“你怀疑我是‘白鹤’,对吧?”
听筒里传来大笑的声音,少倾止住后,戴老板略微提高了语调:“老文,你是闻名上海滩的大汉奸,我怎么可能怀疑你是□□的‘白鹤’呢?”停顿一下,又放平了声音说:“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讲了,伤和气。”
“我现在还可以活着,不过是因为我手里有情报,我这个人呢还有利用的价值。如果没有这些,戴老板一定会派出人来制裁我。”
听话听音,戴老板看出文鑫明坚持想谈这个事情,索性就承认了小鲁的身份:“他不是监视你,是监督你。”
“监视和监督在你那里有什么分别?”文鑫明说,“这次要不是小鲁炸了车又被宪兵队捉去,我不来问你,你肯定不会讲这个事情。”
戴老板反问他一句:“我的安排难道要给你汇报?”
文鑫明哈哈笑两声,又和戴老板客气几句,就挂了电话,接着坐车子去了小丁家。寻到小丁,他问:“你现在身体恢复得可好?”
“完全没有问题,可以马上做事了。”小丁说。
文鑫明拍拍小丁的肩膀:“我们去宪兵司令部把小鲁接回来,你把他监视起来,牢牢看住他。”见小丁先是讶然,又疑惑地看自己,便解释说,“小鲁是重庆方面的人,一直在暗中监视我。”
小丁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边从衣架上取下长袍,做出门的准备,一边说:“幸好小鲁知道我们的事情少,不然他可会是个大麻烦。”
文鑫明为自己的正确判断而感到庆幸,但他想一到小鲁设计陷害力生,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杀了小鲁。
两人上了车,文鑫明黯然地对小丁说:“小汪走了,小鲁不可靠,在用人方面我很失败。”
小丁想要安慰他几句,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只得沉沉叹口气,没作声。
文鑫明呆呆地默然看着前方。
到了宪兵司令部,文鑫明走进甲谷的办公室,小丁留在走廊等候。
文鑫明一坐下,甲谷直奔主题说:“现在租界警局也找我要爆炸案的嫌疑犯,我哪里能移交给他们。我知道上官力生是你的好友,小鲁又是你的心腹,你是来救他们的,可证据确凿,我又怎么能把他们交给你?这次就失敬了,文先生。”
说罢,甲谷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推到前面桌沿上。
文鑫明站起来,探着身子拿过去一看,发现是审问记录。上面记录了小鲁在审讯里承认是力生策划并指使了爆炸案,他不敢违命,不过幸亏他减少了炸药用量,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和更大的杀伤力。
看罢,文鑫明把记录放回桌面。
“小鲁是我的人,力生没有权力指使他的,而且他也未必就是去执行力生的命令。”文鑫明说,“是不是有人想借题发挥?甲谷先生很清楚,力生和小鲁都是‘赤木公馆’的人,没了他们工作会受影响的。”
甲谷看向文鑫明,两人视线交接了下,文鑫明便将目光转移向办公桌上的台灯灯罩,口中道:“我知道宪兵队的刑罚,会不会是屈打成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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