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崖石的一处矮木林里,一座茅草屋门前围着枯木搭建的栅栏,大院的门半开着,月影下,随着夜风吹拂发出阵轻微的吱嘎声。
凤昭颜牵着人,在半开的院门上叩响门扉,很快茅草屋的窗户有烛影摇晃,随之一个人影映在上头,似乎在窗前停顿了会儿,而后走动着,屋门发出阵声响。
门打开来,一个老妪举着油灯,豆大的火光跳跃在她刻满皱纹的脸上,双目虽带着沧桑,但仍然警惕的直直打量凤昭颜与慕言衡,半丝都看不出颓老的疲态。
“大半夜的,吵老婆子起来,两位这是要做什么?”
“婆婆莫慌,吾只是带着夫郎前来借宿,并无它意。”
凤昭颜略施一礼,白衫如月华披肩,袖间虽带着些许血迹,却一点儿也不影响她举手投足间的风雅从容,眉眼笑意更是令见者不觉升起好感。
老妪站在屋门里,像是思虑了几息,张了口,“老婆子这地方虽破,可也不是白让人住的,这样,老婆子也不出这地儿,使不了外头的银钱,你与夫郎得留下,替老婆子做几日工,抵这借宿的花费。”
慕言衡一听蹙了眉,忙摇摇凤昭颜的手,满脸的不答应。
凤昭颜侧眸望了他一眼,勾起唇,看向老妪,却是欣然应允,“既是借宿,自是应当。”
慕言衡又饿又累,一路都压着性子,脾气早上来了,不但恼,还想闹,可偏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能乌眸干瞪心上人的侧脸,任由她牵进屋里。
老妪像是感受到他的怨气,引去空舍的间隙,余光凝了慕言衡一眼,微微蹙了眉。
三人在偏北向后的屋门前停了下来,老妪举着油灯,推开屋门,站在屋门外,指着屋内道,“今夜你们就住这,半夜不许闹些有的没的,老婆子喜清净。”
老妪话说着看了慕言衡一眼,虽不喜他的娇贵,可容貌实在让人惊艳,又见他黏糊妻主的劲,一看就是才成婚不久的样子,院里没有小侍跟着抢妻主的宠爱,自以为是被妻主宠在心尖上的,少不得失了分寸,不自知的引了妻主想那事。
老妪有些后悔没有在茅草屋外多迟疑一阵,打量清楚,苍老的眼神看向站在慕言衡身边的凤昭颜身上,脸色又板起来。
女君又瞧着年少,血气方刚的,守着这样美貌的夫郎,难保风仪翩翩,也会连脸面也不顾,在自己的茅草屋里行事。
老妪眉头一拧再拧,忍不住再次告诫,“不然吵醒老婆子,就别怪老婆子赶你们出去。”
凤昭颜眸光微顿,身为凤家嫡长女,品性自然是自小便受严加约束,从孩提至今,满京城就挑不出一个敢质疑她会做什么出格之事的。
如此直白的被叮嘱床帏之事,显然是平生以来头一遭,竟是都忘了要接话。
老妪看着她迟疑,好感顿时散了干净,转身连油灯都没给留下,噗的一声就吹灭了,举着没有火的油灯,走回了自己屋里。
整个茅草屋失去唯一的光亮,窗纸太厚,根本透不进来多少光隙,黑的伸手都瞧不见什么。
慕言衡吓得抱紧凤昭颜的腰,缩进她的怀里,手攥着她的衣襟,带着哭音,“凤昭颜……”
“殿下,该安寝了。”
凤昭颜黑暗里,拍了拍慕言衡的肩,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不”,帝卿摇晃脑袋,脑袋蹭着凤昭颜的衣襟,越发不肯松开,“凤昭颜,本帝卿要与你睡一起。”
凤昭颜动作顿了下,抬眸看了眼四下里方才油灯还亮着时,所记下的屋内摆置,一步一步准确的找到了床榻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下,慕言衡挪到了她的膝上,挂着凤昭颜的颈项,脑袋靠着她肩,大抵是实在太累了,一瞬便睡沉了过去。
凤昭颜在黑暗里坐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才垂眸,将怀里的人放在榻上,盖上被子,到了茅草屋外。
“远城怎么样了?”
随着话音落下,黑衣人跪在她身后,回禀道,“沐南王的亲信隔一段时日,便会去宅子瞧,江女君已经在那宅子旁买下了另一座宅子,做了沐南王的邻居,说是要守着等沐靖瑶出现,看看母女俩究竟有无冰释前嫌,之后再做打算,接触沐南王的那些亲信。”
凤昭颜眸光里划过丝暗色,“这要耗到何时,你去沐南王的宅子放一把火,将这个留在那。”
凤昭颜的掌心摊开,上头赫然是慕言衡腰间时常挂着的玉白飞羽佩饰,月光下,流光溢彩,光华流转间,甚至仿佛真能看到一只真的白羽凤凰在展翅欲飞。
黑衣人看了眼主子的背影,双手接过,很快领命退下。
凤昭颜没有回身,抬眸欣赏月色,轻轻的笑了声,“让本女君瞧瞧,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要将凤家拉下水。”
夜风里,女君衣袖猎猎作响。
曾经的沐王府拥兵自重,谁都知道沐南王心有反意,于朝廷之事事无巨细,防备甚深,沐王府更是如同铁桶一般,多少刺客都折在里头,可偏偏千防万防,栽在了自己一向看重的女儿亲自端上的一碗治伤药上。
口不能言,身如木僵,还是明耀帝御用的太医亲自下的诊断。
凤昭颜凤眸微眯,露出丝哂笑,美人计,当真是要引以为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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