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传过来的消息说是失踪,但是傅良雪亲自过来察看,却确定了其实这只是一层混淆视听的幻境。
禁军不是找不到进入梦雪宫的冯万宏和南宫诚,而是自始至终都在原地打转。
这个情况就类似于鬼打墙。
这幻境拦住凡人是轻而易举的,傅良雪要破去也是轻而易举的。
“爹,爹,你在哪里?”
冯子平心急如焚,幻境破去之后便率先一步踏入梦雪宫,开口焦急地呼唤找寻。
可还未跑出多远,冯子平的声音便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呆立在了那里,身体僵硬,就像是木头玩偶。
傅良雪走上前,顺着冯子平的目光看去,此刻,阳光下破败的小湖显得更有活力了一些。
风吹过湖面泛起了涟漪,也吹起了小湖旁男子的白衣。
修长的手指从笛子上拿下,那人回头看到冯子平的时候也同样如同冯子平一般愣了一下,随即眼中便浮现出深深的愧疚与惆怅。
没有一丝曾经冯子平看到的冰冷与愤怒,可这目光却让冯子平感到比之前更甚的恐惧。
齐煌的脚下躺着的是冯万宏和南宫诚,就躺在湖边的泥土地上,一动不动。
“爹……南宫统领……”
冯子平轻声呼唤,声音与之前进入梦雪宫的时候完全相反,很小,很细,带着丝丝的颤抖。
他们只是昏迷过去了而已,只要自己喊醒他们,他们就会醒过来的。
至于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那只是因为自己喊叫的声音太小了……
冯子平的心里很是矛盾挣扎,心中的恐惧逐渐向下扎根,便连往那边走的脚步都慢了下来。
想要知道真相却又不想面对残酷的事实,甚至期待着躺在地上的两人能够在这期间坐起来,告诉他只不过是他在胡思乱想而已。
无论是神色还是一举一动之中充满了自欺欺人的味道。
“抱歉。”
齐煌说的话是冯子平此刻最不想听的话,他瘫坐在冯万宏的身边,颤颤巍巍地伸手,却不敢触碰冯万宏的身体,只道:“爹,天亮了,该起床了。”
见冯万宏没反应,冯子平抬头看向齐煌,“齐煌,我爹他是睡着了,对吧?”
“抱歉。”
齐煌再次说道,似乎除了这句话他再也不会说其他的话语了,说罢,齐煌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身子一跃,几下便越过围墙,离开了梦雪宫。
他逃跑了,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冯子平的眼中蓄满了泪光,心脏犹如被大手紧紧地攥着一般一抽一抽的,让人无法呼吸。
不是的,不会有事的……
冯子平走到冯万宏的身旁无力地跪在地上……
颤颤巍巍的手摸向冯万宏的身体……
触手冰冷,可这天气人在外面又怎会不冷?
心中仍旧存着细微的希望,直到确认了呼吸,又确认了脉搏之后,那心中希望的火光便逐渐消失,直至……
“爹?”
颤抖的声音不愿相信之中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绝望,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流出,一开始是默默地流,随即在某一时刻突然变成号啕大哭……
“爹——”
……
傅良雪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见齐煌逃走,便起身追了过去。
说到底齐煌的速度是没有他快的,要追上他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刚追过去几步,纪鸣辰却在这个时候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拦我做什么?”
“你要去做什么?”纪鸣辰微微一笑问道。
“去追齐煌。”尽管知道纪鸣辰是明知故问,但是傅良雪还是如此回答道。
他看了眼齐煌离去的方向,尽管此刻齐煌已经逃得看不见踪影,但是对于傅良雪来说追到依旧不是难事,这也是他能静下心跟纪鸣辰说话的原因。
更何况,他追上去也不是为了为冯万宏报仇,而只是想问清来龙去脉而已,根据他这段时间对齐煌的了解,齐煌并不是一个滥杀之人。
甚至于他觉得从齐煌至今为止的反应来看,齐煌跟冯万宏之间应当有着他所不了解的爱恨情仇。
谁对谁错尚无定论,他也不想插手别人的人生,只是齐煌的身上有着浓重的龙心石的气息……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煌是谁?”
纪鸣辰质问道,然后又突然从前面抱住了他,下巴放在傅良雪的肩窝之上磨蹭,“你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勾搭了多少人?”
傅良雪听到这话,觉得纪鸣辰确实是在无理取闹,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并非那种人。
“放开我。”傅良雪沉声道。
“我不放。”纪鸣辰听到这话,反而更加收紧了抱住傅良雪的手,“你凶我,你为了那个齐煌凶我,我不放手难道你就要打我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们两个刚刚成婚不久,你就把失了忆的我扔得远远的。我自己追了过来看到你又是被那个什么齐三金疯狂表白,又是为了追那个什么齐煌想要抛下我不管。”
纪鸣辰侧头用牙齿轻轻地刮蹭傅良雪的脖子,“怎么了?现在就连吃醋都不让我吃了?你难道还要为了外人家暴我吗?”
“现在不是做这些的时候。”傅良雪听到这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跟他们没有关系,也不会有关系的,你知道这一点的。”
他实在是觉得纪鸣辰做事真的太不分时间场合了,并且一如往常地不讲道理。
傅良雪深知纪鸣辰知道自己的心意,也能明白自己做出那些事的原因,可即便如此,纪鸣辰也依旧会抓着这些事情不放,显得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因此傅良雪知道跟纪鸣辰解释这些对纪鸣辰来说是根本不管用的。
就像是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般。
于是他侧过头,轻轻亲了一下纪鸣辰的面颊,放缓了声音,“等我们把此间之事结束再说,好吗?”
微薄而又有些冰凉的嘴唇落在纪鸣辰的脸上,让纪鸣辰不由得心尖一颤,让他更加激动起来,就像是长久大旱之后遇到甘霖一般。
可一滴甘霖滋养不了大地。
傅良雪主动的时候可并不多见,纪鸣辰笑了,偏过了脑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既然你这么说了,其实也可以,只是……”
说到这里,纪鸣辰闭上了眼睛。
正如傅良雪心中所想,纪鸣辰说的这些让他“受委屈”的事情,他心里对此门儿清。
齐三金是他自己,齐煌又和冯子平牵扯不清,他是真的是在强行吃醋,目的便也是想要借此宣告自己的委屈让傅良雪心疼自己罢了。
傅良雪向来心软,尤其是对纪鸣辰。
纪鸣辰也向来不要脸皮,尤其是对傅良雪。
因此在得到傅良雪的亲吻的时候,纪鸣辰心满意足的同时,便熟练地开始得寸进尺。
傅良雪自然清楚纪鸣辰的打算,也知道只要亲一下此刻闭着眼睛等着的纪鸣辰,此事也就过了。
现在肯定是没时间跟纪鸣辰在这里牵扯的,这只是权宜之计。
心中如此说服了自己,傅良雪抿了抿嘴,微微凑近纪鸣辰的脸……
下一刻,纪鸣辰便被傅良雪一把推了出去,他觉得自己险些内伤。
明明胜券在握,如今却出现这种情况,怕是只有一个原因。
纪鸣辰四下望去,然后便看到不远处站在花丛之中探头的小男孩。
不知何时,梦雪宫中本该是秋风落叶的衰败样子,变得繁花满园,风飞蝶舞,香气扑人,热闹非凡。
“羞羞。”
小男孩伸出手指在脸上划了划,然后转身就跑。
“跟上去。”傅良雪说了一句率先追着小男孩而去。
“小鬼头真讨厌。”
纪鸣辰揉了揉自己刚刚被傅良雪推过的胸口,又连忙三步两步跟上去,伸手拉住了傅良雪的手。
……
“娘娘,这是太医给您开的养胎的药,别嫌弃苦,这不只是为了您自己,也是为了您肚子里的龙种。”
宫女笑着把汤药递到如妃娘娘的面前,如妃娘娘却翻了个白眼,然后皱着眉头,闭着眼睛,把汤药一饮而尽。
难以言喻的苦在口腔中蔓延,可是她知道这是必须经历的一步——为了平安生下自己腹中的孩子。
早上看到齐国国君对她那个样子,她是真的吓了一跳,更是十分委屈,恢复理智之后又觉得十分害怕,她当时是真的以为一切都完了。
在这后宫之中的女人,如果失去了齐国国君的宠爱,后半生尽管也能够衣食无忧,但是也只能是衣食无忧,不至于被饿死罢了。
要想再过金尊玉贵,荣华富贵的生活基本是不可能了。
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让一切变成了可能。
齐国国君至今无子,只要这个孩子生下来是个男孩儿,那他就是下一任的齐国国君。
要是这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是个女儿,那至少她后半辈子也算是有了盼头,不至于太过困苦。
为此,别说是喝这么苦的汤药了,就算是再比这受万分的罪,她也要把这个孩子给平安生下来,然后好好地养大成人。
宫女见此,连忙把蜜饯喂到了如妃娘娘的口中,如妃娘娘口中的苦味这才淡化了一些。
宫女是依附于主子的,只要如妃娘娘有了地位了,那么身为如妃娘娘贴身宫女的她那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也同样对此上心非常。
不过她听说之前齐国国君的孩子都没有存活下来的,宫女的心中也很是忐忑,伺候如妃娘娘的时候更是比以前加了万分小心。
“你听说过那个传言吗?”
这个时候,如妃娘娘突然提起了宫中流传甚广的传言,“据说都是因为先皇后的鬼魂作祟,这才导致齐国国君的孩子全都夭折了。”
很显然,如妃娘娘对此心中也满是忧虑,而且很明显如妃娘娘更加相信先皇后鬼魂作祟的传言。
“神鬼之事,岂能当真?”
宫女连忙安慰道,“我看之前那些事故全都是那些嫔妃娘娘在怀孕期间不谨慎的缘故,如今我们就只守在自己的宫中足不出户,就连食物奴婢也给您妥善地准备好,不假手于人,您腹中的小太子必然无事。
若是娘娘还不放心,听闻玉心宗的东方宗主的弟子就在皇城之中,何不让他为娘娘作法祈福,让妖魔鬼怪不近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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