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威武将军府。
齐梦雪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父兄绝对不会反叛,他们或许会觉得齐成周不是一个他们心目中合格的国主,但是他们绝对忠诚于自己的国家。
忠君爱国这四个字可是就连不曾打算上战场的她都自小被父亲耳提面命,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有谋反篡位取而代之的心思?
她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性子,如果自己不是那么喜欢安静,不是那么怕麻烦的话,那也不至于直到现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晚了。
曾经的威武大将军府中已经被鲜血染红,那是大雨都冲刷不了的殷红,她想,可能就连老天爷都看不过这天大的冤枉。
她得知父兄之事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了齐成周,她想要为自己的父兄解释这一切。
可是她连齐成周的面都没有见到,甚至连跪在外面请求他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来不及做便被禁军强硬地押回了梦雪宫,之后她便再没办法走出梦雪宫了。
她被软禁了。
齐梦雪想,齐成周是真的相信了此事,因此也不想再见自己。
可是,她父兄真的是冤枉的啊!
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从早上放到了晚上,小太子看着日渐憔悴的母亲忧心忡忡,齐梦雪也想要给小太子一个安慰的笑容让他不要担心自己,可是她做不到。
父兄尸骨未寒,她又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呢?
她终日悲伤思虑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当夜,月黑风高,连日的大雨终于停止了,只余雨后泥泞清香的泥土气息混合着满园花香,那是曾经的她最喜欢的味道。
连日来,齐梦雪只有在身子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因疲累睡下,日夜也因此有些颠倒,再睁眼已是深夜,只是等她睡醒后又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将军府的事情。
父亲每次外出时候都会带给她各种各样他认为女孩子喜欢的礼物,齐梦雪总会窝在母亲的怀中抱怨父亲怎么会以为女孩子会喜欢这个,可抱怨归抱怨,内心依旧是欢喜的,因着那代表着父亲对她的宠爱。
哥哥每次在她受了委屈的时候都会给她出头,尽管方式有时候过激了一些,可是依旧给了齐梦雪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母亲总是在担忧着她,担心她吃得好不好,穿得好不好,过得好不好,曾经让她觉得暖心的话语如今再想却像是刀子一般割着齐梦雪的心……
她以为自己的泪水在这几日流干了,可是直到现在想起曾经之事却依旧泪如雨下……
“吱呀……”
房门打开的声音让齐梦雪一惊,她一向不喜欢人多,出了事情之后这梦雪宫中为数不多的宫女也被抽调走了,又会是谁……
“齐成周!”
脑中闪过的名字让齐梦雪猛然坐了起来,他终于愿意见她了吗?
“我父兄真的是冤枉的,你相信我,我会找出证据……”
她狼狈地朝着门口跑去,见到来人之后辩解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不是齐成周,而是一个身穿黑衣身材魁梧的男子。
她又踉跄地后退一步。
“别害怕,是我。”
那男子拿下了自己的面巾,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你……你怎么来了这里?”
齐梦雪认识他,他是南宫诚,曾经在自己的父亲手下做了一段时间的事,父亲对他多有夸赞,甚至私下跟自己商量过要把自己许给他,只不过后来她拒绝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她知道后来南宫诚被分配到了禁军,只不过即便同在皇城,两人也没有说上几句话,又过了大概一年,南宫诚又被外调,如今是什么官职齐梦雪就不清楚了,只是听说好像在外面做得很不错。
尽管齐梦雪算是认识南宫诚,但是很明显深更半夜的他一个大男人出现在她的梦雪宫中是大大的不妥。
“是大将军拜托我来的。”南宫诚连忙开口解释,说着把一封书信递给了她,“大将军在牢狱之中用了很大的代价托人转达给我的。”
齐梦雪接过书信,信中父亲言明了自己的冤屈,在信中表达了对自己的担忧,他害怕自己被有心人诬陷之后自己也会被牵连,因此拜托南宫诚若是事情有变便帮忙护佑自己。
明明受了那么大的冤屈死前最担心的居然是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儿。
眼泪如雨一般洒落,她抱着信件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别哭了,我们该走了。”南宫诚急切地劝道,“我准备了两具尸体,你和太子跟我走后我们放一把火以此来金蝉脱壳,退路我已经想好了,我有把握把你们安全地送出皇城。”
“不。”齐梦雪却摇头,起身就想往外走,“我把信拿给齐成周看,这信能证明我父亲的清白。”
“这封信证明不了什么,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你把这封信拿给国主看,会害死我的。”
南宫诚伸手拦住了有些激动的齐梦雪,神色中满是认真,“我本在外出执行任务,这次是我掩人耳目拼命赶回来的,机会只有一次,以我的能力只有这一次逃离皇城的机会。”
“齐成周不会伤害我们的,我是他的妻子,元思是他的儿子啊!”齐梦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可依旧固执得很,“更何况,比起我的安危,威武大将军一门的清白更重要。”
“比你的儿子的性命都重要吗?”南宫诚突然怒吼一声,“若是你们真的如此安全我何必铤而走险?”
齐梦雪被吼得愣了一下,又听南宫诚缓下声音说道:“我得到消息,以太傅为首的一众文官们已经多次在朝中提起废皇后废太子之事了,更有甚者还提出了斩草除根以除后患。”
“国主越发动摇,而且他终究软弱,即便你们二人保住性命今后在宫中想必也很是难过,更何况诬陷大将军的人能对你们二人坐视不管吗?
大将军对我有恩,我即便是逃过这次清洗以后也必将谨言慎行,更是无法对你们二人提供丝毫帮助,是去是留,你要好好思索。”
“我再说最后一遍,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这次机会你也莫怪我无情无义。”
南宫诚陈述了利弊之后便不再说话,默然站在一旁,留给了齐梦雪思考的时间。
齐梦雪这一生是被庇护着长大的,很少遇到挫折,可她到底是大将军府出身,听到这话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开始权衡利弊。
“抱歉,是我不理智了,梦雪给您赔礼了。”齐梦雪对着南宫诚深施一礼,“南宫大人高义,能得到南宫大人的帮助是梦雪的福分,可是梦雪不能走。”
因着这段时间的日夜哭泣,齐梦雪的眼睛红红的肿得过分,面庞也很是憔悴,可是一双眼睛却很坚定,
“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哥哥死了,与威武大将军府沾亲带故的人都死了,梦雪又如何能够忘记一切苟活下去?
他们需要清白,需要沉冤得雪,我这一生一直被人护着,终究也要为他们做一些事,否则日后魂归黄泉,又如何有颜面去面对父母兄弟?”
在皇城之中,她终究能够做一些事情,若是离开了皇宫,再想见到齐成周陈述实情,寻找证据,那便是千难万难了。
“皇后娘娘……”南宫诚叫了一句,却不知道如何再去劝说。
要如何去劝一个子女为父母沉冤昭雪之心呢?
“大人,我死不足惜,可是元思终究年幼,这一切我终究不想落在他的身上,劳烦将军送他走吧!”
齐梦雪突然跪在地上,对着南宫诚磕了一个头,“元思以后便托付给将军了,我不求他为我做些什么,只求他一生平安。”
“不可如此。”南宫诚连忙扶起了齐梦雪,“这是我此行的目的,既然你已经如此决定,那事不宜迟,带我去见太子殿下吧。”
“多谢大人。”齐梦雪感激地说道,然后便带着齐成周去找太子,可是太子的房间之中却空无一物。
齐梦雪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便又慌了起来……
……
小太子聪慧,尽管齐梦雪从未跟他说过什么,他也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也看到母亲终日跟人说要求见国主的场景。
自从那一日和自己的父亲相见之后,尽管没有说上几句话,但是小太子依旧对他的父亲很有好感。
他在记忆中从未见过父亲,内心中实际上也是向往父爱的,见过父亲对母亲说话那么温柔的样子,只当真如母亲所说是因为父亲太忙了所以才没有办法见他们的。
为了母亲不再伤心,他决定要去找父亲。
他知道在梦雪宫门前的禁军不让他出去,因此这几日他在梦雪宫的角落挖起了洞,他决定要从这里钻出去找父亲。
他太高估自己了,挖了几天,才挖出了一个勉强能看到外面的一个小洞洞,可是他却依旧没有灰心。
“太傅,对不起,可是,我是真的……”
父亲的声音?
小太子顺着墙上的洞口看去,只见那日温和的父亲跪在一个男人面前痛哭流涕,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不,我爱梦雪……”
“太子殿下呢?”
“今晚……”他听到自己的父亲说,“我一会儿会让人动手的……”
“国主,事后把兵权交给我吧……”
“好……”
小太子看见那个凶巴巴的人走了,终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正要开口叫父亲,却被一双手捂住了嘴巴。
他回头一看,入目的便是满目凄苦的母亲。
齐梦雪也同样听到了二人的谈话,暗暗心惊原来齐成周竟然真的打算害死他自己的儿子。
南宫诚说的事情是真的。
眼看着齐成周带人就要往梦雪宫走来,齐梦雪抱着小太子连忙往回跑,把齐成周塞在了南宫诚的手中连忙催促,“走,快走,我来给你们拖延时间。”
齐梦雪要去庭院中阻拦齐成周,时间太过紧急,她甚至连跟小太子好好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元思,乖乖听你南宫叔叔的话,离开之后不要再回来了。”
她摸了摸小太子的脑袋,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小太子心中一空,伸手想要抓齐梦雪,小小的胳膊太短,手便也抓了一个空。
“母亲!放我下来!我不跟你走!”小太子开始哭喊挣扎,南宫诚没有办法,只能伸手打晕了小太子。
南宫诚把一具小孩子的尸体放在小太子的房间,又在房间之中倒满桐油,把蜡烛放在了房门前,只要有人推门导致蜡烛倒地,这个屋子瞬间便会被大火吞噬。
做完了这一切,南宫诚目光复杂地看了屋外一眼。
月光下,俊男美女鲜花,如此养眼的画面却让他的心中莫名一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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