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良雪自然能够认出眼前之人并不是纪鸣辰。
不仅如此,他甚至知道假扮的纪鸣辰的并不是别人,而是之前在魏国的时候认识的算命先生姚半仙。
他承认自己现在心里的火气很旺,却也还没气昏头到连这种易容之术都看不出的地步。
更何况,姚半仙跟纪鸣辰就连身形也大不相同,也就只能骗骗对两人不熟悉的外人了。
至于他之前明知此人不是纪鸣辰,却还是射出了那把阻止了姚半仙跟红樱做出以口渡酒的行为的剑的原因……
姚半仙若是自己来喝花酒,傅良雪不会分给他一个眼神,可他偏偏顶着纪鸣辰这张脸去跟别人亲热,在他心情如此差的情况下看到这一幕无异于火上浇油,这才忍不住出剑阻止。
红樱暴起伤人这件事确实出乎傅良雪的意料,不过他也不在乎红樱为何如此,他只知道纪鸣辰也在这红楼之中,而姚半仙这个样子无疑是知情者。
听到傅良雪的问话,姚半仙下意识地转动脖子向后方看去。
傅良雪便也顺着姚半仙的视线看了过去。
后方墙壁之上,木制墙壁缓缓从两侧移开,不多时便露出了一个有些漆黑的走廊,走廊中走出一个身材窈窕婀娜的红衣女人——正是林慕儿。
“傅先生。”林慕儿对着傅良雪微微颔首,双眼含笑,素手指了指走廊里面,“第三个房间便是。”
傅良雪听闻此话,迈步走去,走廊中一共只有三个房间,走到最后的房间门口的时候,傅良雪在门前顿了顿脚步。
停顿的时间很短,可他到底还是顿了顿。
纪鸣辰现在失忆了,他知道他应当体谅纪鸣辰的某些行为语言,可这体谅终究是有一个度的。
若是连自己的爱人和别人订下婚约这件事都能体谅,不说傅良雪了,怕是全世界都没几个人能做到的。
至于那能体谅的几个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世界上总有那么少数几个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傅良雪明显不在此列。
想想之前,傅良雪满怀期待地去见爱人,一路上忍不住琢磨着纪鸣辰见到他时会是何种反应,猜测着他是会一脸惊讶,还是喜形于色,亦或是两者都有。
即便还未见到只是凭空想了想,傅良雪也难以压抑内心的雀跃。
那之前的梦境似乎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对纪鸣辰的思念之门。
顺着永萝川而行,他本以为会见到纪鸣辰乘坐的船只,却发现纪鸣辰已然到达了楚国。
纪鸣辰明明在信中说过要月余才能到达,可这才几天啊,分明就是欺骗于他。
若是只是如此,傅良雪反倒不觉得有什么,纪鸣辰一向喜欢胡说八道,多说个十几二十天的也并非什么难以理解之事。
随即,纪鸣辰和林慕儿即将成婚的消息传入耳中,他便不再如此想了,寻找纪鸣辰的目的也在顷刻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晴朗的天空也在一瞬间变得阴云密布,仿佛随时都能下起鹅毛大雪。
越发接近纪鸣辰,他听说关于纪鸣辰的事情也就越多——纪鸣辰不仅仅订下婚约,还即将成婚,甚至本人还日日夜夜和一些公子哥儿在红楼寻欢作乐,**非常……
在路上,傅良雪已经把纪鸣辰的墓志铭都想好了。
可真到了目的地,见寻欢作乐之人不是纪鸣辰,傅良雪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纪鸣辰终究还没有如此荒唐。
他想,纪鸣辰要是真的在这里跟这些女人寻欢作乐,他第一剑一定是刺向纪鸣辰的下三路的。
这一误会解开,也让傅良雪的杀气有了些许缓和,甚至觉得纪鸣辰的婚约或许也另有隐情……
他询问纪鸣辰位置之后,便看到林慕儿从密室走廊中走了出来,十分自然地告知了他纪鸣辰的位置。
傅良雪只见过林慕儿一面,那时纪鸣辰跟他耍性子,他也未曾太过注意她,可此刻却对她有了不满,甚至连看见她的笑容都觉得有些刺眼。
什么时候自己爱人的位置也需要别人告知了?更何况,看林慕儿这个样子,想必刚刚是从纪鸣辰的房间里走出来的……
孤男寡女,共处密室之中,偏生这两人又是未婚夫妻的身份……
这难以言说的不舒服也让他没有跟林慕儿点头问好——在林慕儿笑着跟他问好之后这行为明显是不礼貌的。
径直略过林慕儿之后,林慕儿倒是没觉得什么,毕竟在她的眼中,傅良雪一向冷淡,她又对傅良雪不甚了解,觉得他这样的人不打招呼可是再正常不过的。
更何况,她也知道里面还有傅良雪心心念念的人儿,理解傅良雪的急切,甚至还有一些八卦心理。
这伤害没有给到林慕儿,傅良雪做完之后反倒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他心想,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幼稚的事情啊,又不是一岁两岁的小孩子了。
话说回来,纪鸣辰若是真的不想跟林慕儿有婚约的话,纪鸣辰自己还能没有办法吗?
如今真相不明,按照纪鸣辰的性格,说不得林慕儿反而是受害者……
怎么算都得找纪鸣辰算账!
如今再想,若不是自己心血来潮想要见一见纪鸣辰的话,那说不定等到完成任务回到楚国,纪鸣辰和林慕儿说不定已经成了亲入了洞房了!
自己之前还忍受齐三金的聒噪,只为给纪鸣辰拿到他只在信中提了一嘴的宝珠……
也正是因为想到这里,傅良雪的脚步这才一顿。
他之前因为那梦境的原因太急着见纪鸣辰了,好像是忘记了答应了齐三金的事情……
不过,若是自己真的按照齐三金的要求在那边待上一个月……他想了想自己之前听说的纪鸣辰和林慕儿约好的婚期,心下算了算……那两人不就真的就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了吗?
想到这里,傅良雪猛然推开了房门……
这红楼是林慕儿的产业,这密室也是林慕儿修建的,至于目的,也不是什么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事情。
尽管有三个房间,但到底还是密室,需要隐蔽性,因此实际上每个房间都是很小的。
傅良雪进入的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并一张桌子,这就是全部了,甚至连下脚的地方都没多少。
傅良雪走进房门又随手关上了门——吵架的事情自然要关上门吵。
可这门一关,傅良雪又是个成年男人,便显得这个房间更小了,而且因为这里没有窗户,在有些昏黄的烛光下还显得有些闷热。
傅良雪刚想开口质问,可纪鸣辰却抢先一步开口,“傅先生,你回来了,不知道你答应给我买的宝珠买到了吗?”
傅良雪抿了抿嘴,怎么说呢,他也真就这一件事觉得有些心虚,因此这句问话确实噎了他一下。
纪鸣辰眯着眼睛,满眼都是期待,却在暗处揉了揉自己的手心。
还好傅良雪不知道自己的确切位置,寻找自己花了时间,自己尽管出发晚了,却还是比他先一步回来了。
他内心发苦,其实他都计算好了的,等到齐三金和傅良雪约定的时间一到,他再让人告诉傅良雪关于他举行婚礼的事情。
他还特意将婚礼定在了那一天,到时候傅良雪肯定会瞬移过来抢婚的,那多刺激啊!
没想到啊!
一失足成千苦恨。
之前齐煌之事,应该再拖上一拖的……
……
姚半仙和林慕儿目送傅良雪进入房间之中,这才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天啊!吓死我了!刚刚我甚至都不敢呼吸了,差点儿憋死我!”姚半仙大口喘着气。
林慕儿却是咯咯地笑了,“吃醋的时候,男人和女人都一样,端的是可怕得紧,纪鸣辰如此做,怕是要花好一番力气去哄了。”
“林姑娘,你说过会保证我的安全的。”姚半仙揉着自己之前摔到的胳膊腿儿一脸幽怨,“可我叫了那么久你都没有出来。”
“纪公子说傅先生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你还不相信傅先生吗?你看,这红樱不是没有伤害到你吗?一个大男人叽叽歪歪的,真不知羞。”
林慕儿说着话,目光却移向之前被傅良雪定在空中的红樱,眉头微微皱了皱,“你可曾得罪过她?”
“我怎么可能得罪过她啊,这几日不都是你情我愿的床上交易吗?我可不是粗鲁的人,再说了我也给钱了啊!左右都是你的钱我又有什么好吝啬的?”
“那以前呢?”林慕儿也觉得姚半仙这段时间是有点儿浪,但也不至于得罪红樱,反倒是红樱在姚半仙处赚了不少。
“我上一次来楚国还是十年前,这女娃子当时可还是个孩子啊!”姚半仙连连摇头,坚定地否认道,“我不可能对一个孩子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的,更何况这些年我和女人之间都是明码标价钱货两清的。”
姚半仙甚至敢发誓,除了红楼里的姑娘,他可是连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的衣袖都不曾碰过啊!
“龌龊。”林慕儿一哼,上前把红樱从空中抱了下来,让她躺在地上,红樱眼中的恨意与决然仿佛凝成了实质,让林慕儿不由得叹息一声,“红樱一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因着这红楼是林慕儿的产业,这红樱她虽不熟,但也是识得的。
红樱这人尽管像她一样喜欢穿红衣,性格上却天壤之别,性格温和乐观,更是一向乖巧听话,懂事极了。
听说前些年楼里有一个姐妹想要赎身却苦于积蓄不够的时候,她把多年来攒下的钱都给那姐妹拿了出来,让那姐妹赎身嫁人,也正是由于这件事儿让她对红樱印象深刻。
“好孩子?你说她是好孩子?”姚半仙听到林慕儿的话却尖叫了起来,“谁家的好孩子拿刀往别人心口上扎?”
“说不得你对她做过什么坏事自己都忘了呢!”
林慕儿也毫不示弱,“不止是你想的那种龌龊事,或许你对她家人做了什么导致她被卖到此处,在这里的都是一些走投无路的可怜姑娘,总之,红樱不可能无缘无故攻击你!”
听到林慕儿的质问,姚半仙把脑袋偏过了一旁,“我……我可是半仙儿啊,我乃修道之人,怎么可能做坏事?”
“呵呵!”林慕儿见姚半仙支支吾吾心虚的样子,了然于心,“看来你定然是做过不少坏事了。”
“我……我没有……化解灾祸这种事情怎么能算是坏事呢……这……这可是在做好事……是有大功德的……”
姚半仙抓着脑袋,但也是真的想不到自己曾把谁骗得倾家荡产过,可随即,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林姑娘。”姚半仙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说,有没有可能她要杀的是纪鸣辰?凭我半仙儿多年的直觉来看,纪鸣辰绝对不是一个好东西。”
林慕儿一脸嫌弃地看向姚半仙,然后神秘地一笑,“我会把你说的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告诉纪鸣辰的。”
“别啊!”姚半仙连忙求饶,“我是开玩笑的,林姑娘,林奶奶,可千万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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