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总带着股缠绵的劲儿，淅淅沥沥落了半宿，把蔷薇巷的青石板润得发亮，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湿甜的花香。
沈灵溪趴在窗边，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蔷薇糕，目光却黏在巷口——从清晨到现在，她已经数了十八个路过的行人，都不是那个藏青色的身影。
“小姐，您都在这儿趴半个时辰了，风这么凉，再吹该着凉了。”挽月捧着件薄披风进来，轻轻搭在她肩上。
“再说，苏公子要备考秋闱，哪能天天来呀？您忘了，前几日他还说，最近要在屋里温书，少出门呢。”挽月接着说道。
沈灵溪没回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沿的木纹：“我没等他，就是看这雨什么时候停。” 话虽这么说，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连巷子里传来的脚步声都要细听几分。
她才不会承认，自从三日前在苏家院子里，看他为了抄录考题，熬得眼睛发红，她就总想着做点什么，可又怕打扰他备考，只能像现在这样，守着窗等个“偶遇”。
正嘀咕着，巷口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伴着竹篮落地的轻响。
沈灵溪眼睛一亮，猛地直起身，扒着窗缝往外看——可不是苏慕言嘛！
他穿着件半旧的藏青长衫，袖口沾了点泥渍，手里拎着个布包，另一只手还扶着个弯腰捡菜的老妇人，显然是刚帮了人。
“你看，我就说雨快停了吧。”沈灵溪飞快地摸了摸头发，又扯了扯裙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往外走。
“挽月，我去给王伯母送点新晒的笋干，你把食盒里的绿豆汤热一热，等会儿我回来拿。”沈灵溪说道。
挽月看着她匆匆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小姐这嘴硬的毛病，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沈灵溪脚步轻快地出了门，刚走到巷口，就见苏慕言正帮老妇人把菜篮提上三轮车。
老妇人握着他的手连连道谢：“多亏了你啊，慕言，这雨天地滑，我这老婆子要是摔了，可就麻烦了。”
“张婆婆客气了，举手之劳。”苏慕言笑着点头，声音温和，眼底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清润。
他刚直起身，就对上了沈灵溪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意：“灵溪？你怎么出来了？”
“我去给王伯母送笋干，我娘新晒的，说给她炖肉吃。”沈灵溪晃了晃手里的布包，努力让语气显得自然。
可目光却忍不住落在他沾了泥渍的袖口，“你刚去买东西了？怎么弄得这么脏？”
“方才帮张婆婆捡菜，不小心蹭到的。”苏慕言低头看了眼袖口，不在意地笑了笑，“不碍事，回去洗了就好。”
“你怎么没带伞？这雨还没停呢。”苏慕言问道。
他说着，就把手里的油纸伞递了过来。
沈灵溪看着那把熟悉的伞——伞骨是他去年亲手修过的，伞面上还留着她小时候画的歪歪扭扭的小蝴蝶，心里一暖，却摇了摇头：“不用，我家离这儿近，跑两步就到了。”
“倒是你，拿着伞吧，万一等会儿再下雨呢？”沈灵溪接着说。
“我没事，我还要回屋温书，不怎么出门了。”苏慕言把伞往她手里塞，“拿着，别淋着了，不然伯母该担心了。”
两人推让间，雨丝忽然密了些，落在头发上，带着点凉意。
沈灵溪没再推辞，接过伞，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
她脸颊微红，赶紧错开目光：“那……那我先去你家了，你也快回去吧，别耽误了温书。”
“好。”苏慕言点点头，看着她撑着伞往苏家的方向走，脚步轻快，像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忍不住笑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苏家的木门后，他才转身往自己的小院走，手里的布包里，还藏着给她买的梅子蜜饯——前几日听挽月说，她最近总想吃酸的，特意绕了两条街去买的。
沈灵溪提着笋干走进苏家时，王氏正在院子里晾衣服。
见她进来，赶紧放下手里的竹竿：“灵溪来了？快进来坐，外面雨还没停呢，怎么不撑伞？”
“撑了，慕言刚给我的。”沈灵溪把伞靠在门边，把笋干递过去，“我娘新晒的，说给您炖肉吃，香得很。”
“你娘也太客气了，总想着我们。”王氏接过笋干，笑得眉眼弯弯，“快进屋坐，我给你倒杯热茶，慕言刚煮的，还温着呢。”
沈灵溪跟着王氏走进屋，屋里的书桌上摊着不少书卷，墨水瓶还没盖严，显然是苏慕言刚温书不久。
她目光扫过桌面，看到一本摊开的《策论详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字迹工整，连标点都标得清清楚楚。
“慕言这孩子，最近可拼了，天不亮就起来温书，夜里还熬到三更，劝都劝不住。”王氏端着热茶过来，叹气说。
“我总怕他累坏了身子，可他说，秋闱是大事，得好好准备，不然……”王氏没说完后面的话。
可沈灵溪心里清楚。苏慕言家境普通，秋闱是他唯一能靠自己站稳脚跟的机会，他比谁都想考中，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能配得上她。
虽然他们从没说过这件事，可这份心思，彼此都懂。
“您别太担心，我看他身子骨还行，就是得让他多吃点好的。”沈灵溪接过热茶，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到了心里。
“我昨儿让厨房做了点绿豆汤，清热解暑，等会儿让他喝点，解解乏。”沈灵溪接着说。
“还是你细心，比我这当娘的还周到。”王氏笑着说，眼神里带着点打趣，“你们俩啊，从小就亲，我看以后……”
“伯母！”沈灵溪脸颊一红，赶紧打断她的话，“您说什么呢，我就是来看您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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