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醉酒

今日所需事务全部做完,沈玉将图纸放置一边,向窗外望去,路程才过半,还需一个时辰。

正看着窗外景致,身后有声音传来:“今日为何未在府上见到江二公子。”

沈玉一时未回答,章叙见此开口道:“怎么?不方便说吗。”

“也没有什么,他离开了。”沈玉并未瞧见章叙听见此话后眼底的一丝晦暗。

“哦,是吗?”章叙并未追问为何离开,拿起茶盏,饮下一杯茶后道:“清晏,我们许久没有这样静下来聊天了”

听到此言,沈玉回头看去:“确实好久了。”

这些天他们相见不是为了朝事就是为了船政,每每都是时间紧缺,处理完后沈玉便留下回见二字便扬长而去。

章叙看着沈玉,开口道:“今年酿的酒,还有剩余吗?”

沈玉酿的酒,凡是尝过,都赞不绝口,京城无人能比。尤其是那梅花酿,每年寒冬腊月初雪时分,取开了第一批梅花花瓣,经沈玉的手酿出,清冽醇厚。

“正巧还剩下一坛,就在别院的梅花树下。”

“那不如今日我顺路取了,今夜,我们一同饮酒可好?”章叙看着沈玉,目光灼灼。

平日里也不见章叙是个贪恋饮酒之人,罢了:“你想的话,便取吧。”

沈玉白日在船厂忙活了一天,吴渊公公应邀前来,在参观之际,提出了将底板换为南边独有的松花木,这番,解决了大船底板问题。

他们一同将船放置岸边,看着大船扬帆,忙活了半月的沈玉终于露出笑容,看着船厂众人在岸边欢庆,眼底全都乏着乌青,沈玉意识到,这群人,已是半月都未歇息了。

于是大手一挥,发了赏钱,令他们休息一天,是夜,沈玉拖着沉沉的身子回到府中。直到泡进澡盆,沈玉才觉舒缓,全身都在叫嚣着这些日子太累了。

泡完后沈玉在书房看书,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桌之上,若隐若现,沈玉正看得入神,却闻见一股酒香,顺着味道望去,章叙就站在窗边,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提着糕点,冲着她笑。

天公作美,雪花倾泻而下,不一会儿梅花树上就落满了雪,白雪红梅,煞是好看,但都不及章叙的这抹笑意。

沈玉从来不知,章叙笑起来,竟是如此好看。

她一时看得出了神,连章叙何时进入的书房也不知。

章叙在窗边布好了桌子,又从架子上取了酒杯,一通忙活,看着沈玉还愣在书桌旁不动,便走进将沈玉拉到座位上。

二人对坐,看着窗外景致,炉上温着梅花酿,煤炭劈啪作响,梅香传来,风雅至极。

“你竟真的将酒挖了出来。”沈玉还以为章叙白日是在说笑。

酒温好了,章叙给他们二人倒上:“今夜,咱们不谈公事,只饮酒赏花,如何。”

正要分享造船成功的沈玉又憋了回去 ,拿起酒杯 ,道了一句:“好啊。”

梅花酿下了肚,章叙将酒杯又重新满上,一杯接着一杯。

沈玉见他喝得这般急切,道了句:“慢些,有没有人和你抢。”

听见此话,章叙放下酒杯,看向沈玉,仔细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 :“有的。”

“这不大厚道吧,述之,这酒可是我酿的。”沈玉又给自己添了杯酒。

章叙看着沈玉,又转向窗外 ,大雪纷飞,如同当年沈玉救下他的那夜。

风起,窗户被风吹开,梅花与雪也被吹到他们面前的桌上,枝桠之声响起,盖住了章叙的那句:“不是酒”

“甚么?”沈玉并未听见。

章叙走进,一手抓住沈玉的袖子,向前靠近,贴着沈玉的耳,轻声道:“我说,不是酒。”

而后将沈玉而后落下的梅花拿起,给沈玉看了看。

见此,沈玉笑了笑,道:“不是酒,那是甚么?”

良久,沈玉并未等到答案。

坛中的酒下了大半,章叙的脸开始泛起红晕。

“酒量还是不行啊。”

“谁,你在说我吗?”章叙突然站起来,对着沈玉说话。

沈玉见此,笑了出来:“对啊,说的就是你。”

听到此话,章叙走进,一下抱住沈玉:“清晏,你不要离开,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谁说要离开啦,我不是就在这儿吗?”

沈玉想要将挂在身上的章叙分开,可是章叙抱得很紧,沈玉越是挣脱,章叙抱得越紧。

最后,沈玉放弃了,不跟酒鬼一般见识。

“你说你,已过而立之年,年岁渐长,这酒量怎么就不见长呢?”

听见此话,章叙突然开口:“我没醉。”

他又抱紧沈玉,在沈玉耳边重复道:“我没醉,我没醉。”

热气在沈玉耳边不断吹,弄得十分痒痒,沈玉连连道:“好好好,你没醉。”

抱着沈玉的手又收紧几分,章叙将头埋在沈玉身上,其实,他没有醉。

起初,章叙的酒量并不好,可这么些年,他常常在深夜饮酒,月下独酌,就练出来了。

就当他醉了吧,这样才能抱着你,就这样,再抱一会儿,就再抱一会儿。

章叙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对沈玉说,心悦于她,可是,他不敢,怕她口中说出拒绝的话,最终连朋友也做不成。天知道他看着那江正在沈玉身边的时候,他是多么嫉妒。他不敢想若有一天沈玉身边真有一人之时,他会成什么样子。

每当他忍不住的时候,就会像这样,与沈玉饮酒,沈玉千杯不醉,而他也能假借醉酒之时,贪恋片刻欢愉,就这样吧,只要在沈玉身边,又何必在乎名分呢,反正,这辈子我们都是不可或缺的朋友。

反正,能在沈玉身边,这么多年,除了陛下,也唯有他了,这就够了。

沈玉看着一直抱着她的章叙,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这些年,章叙常常同她一起饮酒,但章叙的酒量确实不好,每每几杯下肚,就开始像这样一直抱着她,起初她还经常挣脱,可后来她的手渐渐没法用力,于是便由着他了。

沈玉看向窗外,方才被风吹开的窗户又还开着,冷风阵阵灌进,让本没有醉的沈玉彻底清醒。

看着怀中摊在她身上的章叙,沈玉开始打量起来,章叙身上常年有着一股竹子的清香,出身书香门第,最为守礼,白日里一分错处都是没有的,活脱脱像个假人,也唯有醉酒之时,才有几分活人气息。

说来,他们相识,也有十二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她常常想,或许,他们相识,是上天对他们二人的眷顾,她于雪夜中救下他,他也于雪夜中救下她,这十二年中,官场的尔虞我诈,破云诡谲,她唯一能信的只有章叙,也唯有章叙,能让她卸下心防,不用那么累得应付,不用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

窗外的雪下了一夜。

天光大亮,照得整个沈府都明亮无比。

沈玉在正堂与姜至一同吃着早膳。

今日休沐,章叙昨日醉酒后,便留宿在了府中,他们府中互相都留着房间,屋内一应俱全,偶尔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们就会直接留宿一晚。

姜至在一旁边吃边道:“不用叫章大人起来一同用膳吗?”

“不用,他酒量不好,现下多睡些时辰,白日才不会头疼,熬些醒酒汤给他送去就行。”

“好。”姜至扒拉几口便吃完了,她一向这样,许是小时候饿狠了,吃饭一向很快。

用完膳后,沈玉在书房看着近日的消息,追星在京城一处招新兵处发现了江正,他将那金丝软甲给了他。

今日陛下出征,新兵会一同出发,江正应当也在其中。

想到此处,沈玉拿起一旁的令牌,现下,她名义上为船厂做事,送行,也是可以的。

沈玉换上官袍,刚出门,便看见章叙在树下等着。

沈玉上前一步道:“头还疼吗?”

章叙:“有你命人熬的醒酒汤,现下已不疼了。”

章叙看着穿着官袍的沈玉:“陛下出征,你这是也要去吗?”

“正是,有好消息要告诉陛下。”

“什么消息。”

“第一艘大船建成了。”

“什么,这样的好消息,昨晚为何不和我说。”章叙面露喜色。

沈玉摆摆手道:“讲讲理,昨晚是谁一脸伤心之色拿着酒同我说,今夜只喝酒不谈政事的。”沈玉学着章叙那副正经模样说出这句话。

“哎,是我不对,那明日我去看看。”章叙敲了敲自己的头。

观天色,时辰到了。

沈玉同章叙一起去往玄武门,陛下亲征的军队便是从那里出发。

沈玉到时,朝中重臣全都在此,永安帝站在城楼之上,沈玉与章叙一同走进。

永安帝看见二人道:“沈玉,你怎么也来了。”

“臣来送送陛下,愿陛下旗开得胜,大破边军。”

当着众臣的面,沈玉走进,对永安帝道:“陛下,臣有一喜事,日前臣在殿上展示的大船,现已建成一艘,就停在龙江船厂的岸边。”

“好好好,有此喜事,朕这次定能战胜。沈玉,朕命你加急建造此船,为朕此次与安南作战添力。”

沈玉俯首一揖:“微臣领命。”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六十二年冬

西江的船

狩心游戏

貂珰

橘涂十一日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尚书她报仇成功后
连载中不静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