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皇后

“野马脱缰,拦是拦不住了。姜至,将库房中的金丝软甲找出来,让追星给他吧。”

姜至连忙应道:“是。”她看向沈玉,眼下乌青,这些日子她家大人一直在龙江船厂,每日都和船厂中的人一起琢磨船只的事,她也是好些日子没见大人好好休息了:“大人,今日便好好歇息吧。屋内添了好些炭盆,好好暖暖身子。”

听到此话,沈玉摸了摸姜至的头:“知道啦,最数我们阿至贴心啦。”

“对啦大人,追星喝了十日醉应当要睡上几日才能醒来。”

“那这些日子就让揽月先替追星。”

“好。”

次日,沈玉正要向往日一般去往龙江船厂,刚上马车,还未出发,宫中一纸诏书到了,传她入宫。

这让沈玉非常奇怪,永安帝现如今正在北大营整军,宫中谁会在这时候诏她入宫呢。

而且还是在勤政殿诏见她,沈玉一边想着一边套一旁内侍的话说,正巧了,这次传召的是内侍吴渊。

“吴渊公公,不知是哪位贵人传召?”沈玉开口问道。

在沈玉前面领路的吴渊侧身,仍旧面带微笑:“沈大人,您到了就知道了。”

得了,看来是套不出话了,不过,此次陛下亲征,昨日章叙说陛下命皇后接管朝政,此时能在勤政殿内的估摸着便是当今皇后陆静晚了,说起这位皇后,沈玉虽与朱祁佑相熟,但陛下登基之后才娶了这位陆家独女,沈玉身为外臣,只在封后大典与年关夜宴上见过几次,但从未说过话。不知此次皇后此举意欲何为呢。

不一会勤政殿便到了,沈玉进门,正殿之上,坐着的人身穿凤袍,带着的是九凤金步摇,年岁不大,但威仪自成,不是皇后还能是谁。

沈玉行礼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岁。”

陆静晚摆摆手道:“沈大人免礼,来人,为沈大人赐坐。”

“多谢皇后娘娘。”沈玉再次行礼道谢后才坐下。

刚坐下后,陆静晚便开口道:“沈大人最近的造船之事如何了?”

“回皇后娘娘,刚造成一座样船,正在反复测试之中,待完成后,请娘娘亲自检验。”沈玉开口回到。

“一直听陛下夸沈大人,本宫还惋惜大人之才为何便辞了官?”陆静晚说完看了沈玉一眼,见沈玉面色如常:“瞧本宫的记性,大人身体如何了。”

沈玉:“谢娘娘关心,已经好多了。”

陆静晚拿起桌上的茶:“好在如今沈大人在船厂,也不算辱没了沈大人。”

有内侍们前来上茶,到沈玉旁边之时,一时不稳,将茶水洒在沈玉身上。

那名内侍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陆静晚呵斥那名内侍道:“行事如此莽撞,还不快向沈大人请罪。”

随后看向沈玉:“沈大人,这衣物也湿了,天气寒冷,这雪还下着,不如去偏殿更衣,我命人将衣物送去偏殿。”

沈玉看着此情此景,便是骑虎难下,拒绝不得,于是顺水推舟道:“那便多谢皇后娘娘。”

面上虽是谢着,可沈玉看得十分清楚,方才那名内侍,分明是故意将茶水洒在她身上的,可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偏殿内,衣物已经送到,方才那名内侍冲着沈玉就要扒她身上的外袍,道:“奴才为沈大人更衣。”

沈玉立马后退,看向那名内侍:“不必,将衣服放下吧。”

看着放下衣服的内侍还在一旁等着,沈玉停下手上动作,看向那名公公道:“公公可否出去,本官更衣不喜旁人在侧。”

“奴才告退。”那名内侍退下后将门关上。

沈玉这才将外袍脱下,今日她本是要去船厂的,是以穿的是常服,宫中内侍传旨之时,她本是要换个官服的,可是那名内侍说是急召,直接从马车里将她请出直接拉到宫中。

那名内侍拿来的衣服,与沈玉今日穿的衣服颜色很像,都是鸦青色。

她将外袍脱下,换上干净的衣服。

重新回到勤政殿,沈玉看着皇后在批阅奏折,沈玉恍惚了一下,早便听闻,皇上将政事全部交付给了皇后,本以为只是对外的说法,却不料,这些政事当真是由皇后在处理。

沈玉进入殿内,陆静晚停下手上批阅奏章的动作,看向沈玉:“沈大人曾是户部的人,这林阳县五十名余女子告御状一事可知啊?”

林阳县一事,沈玉是知道的,林阳县地处边境,县中男丁大多都参了军,结果都死在了战场上,余下三十名无夫无子的寡妇苦守着丈夫的恤灾银,那村中余下的男丁便动了心思,或是强娶,或是逼迫,想要吃绝户,那些女子被逼至绝境,无奈之下报了官,可官府并未理会她们,故而那些女子便跋山涉水一步步向上告,最终到了京城,在今日早朝之时敲响了那登闻鼓,于是,便惊动了朝廷。

出征在即,又横出事端,解决不慎,先不说皇后会不会被牵涉,光是招募新兵一事,便会大受影响。

“微臣有所耳闻。”

“那沈大人觉得为何会发生此事。”

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当今女子,若是成了寡妇,若有儿子,便可继承家中田地,将户籍仍旧挂在儿子上,若是无子,田地便会回收,但若是嫁予他人,田地便能挂在那人身上,所以,那些女子被逼到此种境地,是法令,可朝堂众人,都不会想到这层,是他们笨吗?非也,是因为他们都是男子,所以无法理解女子于世,无比艰难。他们只想息事宁人,根本不会去想造成这些事情的根本原因。

所以,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根除,那就是,变法。

“皇后娘娘,微臣认为,是因为户籍和田地。”

听到此话,一直批阅奏折的皇后停下了笔,抬头看向沈玉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那沈大人你会如何解决此事呢。”

沈玉想着,反正这里只有皇后一人,反正她已辞了官,故而便没有顾及,直接跪下道:“娘娘,微臣认为,应当给女子同等的可以自立门户的权利,让田地可以挂在她们名下,让她们有自力更生的依靠。如此,才能根治,才不会用更多的像她们那样的女子被逼得走投无路。”

“沈玉,本宫没有看错人。”

“娘娘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可以实现吗?”

“本宫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实现,但,现在不是时机,最起码,要等陛下班师回朝。”

沈玉方才亮起的眼眸又暗了下来。

边境还在打仗,朝中须得安稳,故而早朝之上议了此事许久都没个结论。可皇后是什么意思,她也想要变法吗,可是,为什么会和我说这些,为何她好像笃定,我会提出变法,我会和她一同变法。

沈玉心底想了好多,面上沉默不语,皇后看她的样子,接着道:“沈玉,你可愿以前户部尚书之名上书,请愿女子户籍一事,此番虽不能实现,但也能让朝中之人退一步。”

这才是皇后今日的目的,用她之口提出变法之事,再借用她这位前户部尚书顺理成章的提出女子户籍一事,借以权衡,让朝中之人可退一步,顺利将此事揭过去。

沈玉面色沉沉,行礼道:“谨遵皇后懿旨。”

皇后看此番事了,便对沈玉道:“沈大人还要去船厂,今日便到这里,明日,本宫等着沈大人的折子。”

“微臣告退。”沈玉离开勤政殿,看向身旁的吴渊,想起之前查的吴渊乃是前朝工匠之后,后来因着家里犯了事,被罚没宫中,做了内侍,近日造船之事的陷入瓶颈,实是缺人。

那日吴渊来到别院之后的事,后来姜至全都告诉了她,或许,这位吴渊公公能帮得上,沈玉看向走在前面带路的吴渊:“吴渊公公,可懂造船?”

吴渊偏身回道:“沈大人,咱家只懂些皮毛,与大人是比不了的。”

略懂,既能说出这样的话,沈玉看向吴渊,开口道:“公公可愿与我一起去船厂看看。”

“咱家今日正好要出宫办事,那便叨扰沈大人了。”吴渊看着前面的沈玉,便答应了她。

就这样,沈玉回到沈府,正要赶去船厂,刚至院中,却看到有一人背着她,那人穿着绯色官袍,并未戴冠,用一白玉束发,墨色发带随风飘动,与院内梅花一起,那人似是听到有人接近的声音,转过身来。

“章叙,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在工部吗?”那人正是章叙。

章叙看见她,走进才回道:“正好有事去船厂,听闻你还未去,便来与你一起。”

“那,便一起吧。”

马车上,沈玉在一侧看着图纸,路途遥远,她一贯这样,先将今日所需要做的在图上画好,到了船厂便可直接干活。

章叙就这样看着沈玉,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半晌,沈玉伸手,便有茶杯递到手上,沈玉抬头望去,正是章叙递给她的。

“多谢。”沈玉道完谢,便又扎头埋进图纸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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