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森林某一隅,江君玉摘完他那边草药抬起头,忽觉向来话多的苏渊明已是许久未出过声,疑惑间四处寻了寻。
却发现那不远处的人手触在一朵花上一动不动,神色呆滞,像是入了幻境。他心生疑惑,走过去看了看那朵花,忆往昔,苏渊明这是陷入回忆了。
江君玉思索片刻,就着旁边的一块石头坐下来,静静地等着苏渊明回忆结束。
苏渊明保持着那个动作,眼前景象一变再变,忽然定格下来,他初入黑暗森林,身影穿梭在森林里,身后紧跟着一只宛若小山的黑熊,所过之处树折地陷。
苏渊明飞速瞥了眼身后的黑熊,估算了下距离,又急急加速向前面一个草丛冲去。
黑熊紧追不舍,同时胸前的月牙纹亮起,顿时飞出两弯闪着寒光的月牙刃,一前一后夹击苏渊明,逼得他只好跑向旁边。
还没来得及跑几步,苏渊明就感觉自己好像碰到了什么,下一瞬竟直接出现在离黑熊十几里开外的地方。
看着那黑熊身影渐远去,他有些茫然地眨眨眼,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还好吗?”
身边突然传来个温润嗓音,苏渊明闻声看去,是个和他差不多的少年,穿着青绿袍子,眉目如画,浅笑着的模样颇有琳琅如玉之感。
苏渊明点点头,又上下打量他两眼,问道:“你是?”
“江君玉,名如画。”那少年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确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苏渊明想了想,回道:“苏渊明,单名一个凌字。”他又看看黑熊消失的方向,向着江君玉作揖致谢,“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若是公子有难,渊明定当鼎力相助。”
江君玉笑笑:“举手之劳而已,苏公子在这里要多小心些才是。”江君玉看了看他,认为他并无大碍,于是欠了欠身,“我还有些事没做,就不奉陪先行告辞了,苏公子独自一人要千万小心。”
苏渊明微微颔首,再次向他道谢。
江君玉离开得很快,像是用了什么符阵,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苏渊明向转移前感觉碰到什么东西的地方看去,发现是一张黄符纸。他拿过来凑近瞧了瞧,上面用灵墨绘了些晦涩的符文,勾勾缠缠的,颇为复杂。
苏渊明细想了下,这样的纹路似乎是张短距离衍送符,是这符让他瞬间转移到了这里,躲过了黑熊的追击。
不过,这衍送符向来珍贵,以制作难度极大闻名,那看着没比他大多少的江君玉竟然有,想来身份不会简单。
苏渊明捻着符角,思索片刻寻了一处山洞,简单布下隔绝阵后掏出一直藏着的蜂王浆舔了一口,砸吧砸吧嘴,仰头全部喝下。
感受着体内灵力激荡,苏渊明赶紧定心内炼,打算趁着蜂王浆的这股劲冲破修为桎梏。
他很快进入入定状态,外界时间飞速流逝,他身上的气息逐渐攀升,在快要稳定下来时,一声熟悉的吼叫震碎隔绝阵,直冲入他的耳朵里。
一时间气血翻涌,苏渊明没压住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听着那声怒吼他皱了下眉,接着迅速起身离开了山洞。
在他离开山洞的下一刻,山洞瞬间被前几日的黑熊一掌拍碎,石块迸溅正好砸到了他。本就已经受了内伤的苏渊明被这一砸散了不少灵力,撑着一股气逃到个巨石后,眼皮昏沉闭上。
在闭上眼的前一瞬,他似乎看见了个绿色的模糊身影,过来探下他鼻息,又喂他吃了个什么东西,后面就彻底混过去,不记得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渊明猛地睁眼,却见了陌生的帐顶。后脑勺还在发疼,苏渊明抬手捂着坐了起来。
轻拨开流苏帷帐,外面是个不大的空间,但桌椅什么的样样俱全,陈设干净又整洁,旁的香炉生出缕缕紫烟,熏出一派安静祥和。
苏渊明在屋子里走动着,刚要开门出去却见那木门先他一步被打开了,进来个格外熟悉的人,手里端着药碗。
“苏公子已经醒了?”江君玉递上药碗,“那正好,把药喝了吧。”
他眸色清润如玉,周身透着一股书卷气。苏渊明瞧着他接过了药,半信半疑地凑近嗅了嗅,却被苦得直皱眉。
“哕,好苦。”他将药碗拿远了些,嫌弃地看着。
江君玉笑笑,拿出一块糖给他,“先喝了吧,喝完吃糖润润。”
看着他不像骗人的人,苏渊明仰头一口气喝完的苦得发涩的药汤,然后迅速地把糖塞进了嘴里。
不知是什么糖,入口即化,甜味如同飓风过境,迅速在口腔中扩散开来,一瞬间那苦味便烟消云散了。
见他眸中好奇,江君玉温和道:“是风兰糖,甜味重扩散快,很适合用来压药的苦味。”
他拿过碗,又温声嘱咐道:“苏公子体内混乱的灵力已经平复下来了,但部分经脉受损还需要静养,这几天就先委屈歇在我这儿吧。”
苏渊明闻言查看了下,确实如他所言,有些经脉外有细碎裂纹,细若游丝的灵力正源源不断地从那里飘散出来。
但这不应该是走火入魔过后的景象,苏渊明疑惑间突然看到刚喝下去的药隐隐地散着药力,缓缓修补着受损的经脉,心下顿时了然。
他垂首作揖,“江兄援手之情,我苏渊明铭记在心。今日之恩,他日必有所报。”
江君玉轻轻摆手,淡然一笑:“苏公子言重了,同道中人,相互照应本就是分内之事,更何况你我早已有过一面之缘。”
苏渊明不再说什么,只点头答应了下来,又诚恳地说:“这些天只要我能帮得上的,江兄只管使唤我去做。”
江君玉垂眸想了想,片刻后抬眼笑笑:“那便请苏公子帮我整理下药草吧,这段时间有些忙一直没来得及打理,应是生了许多杂草的,苏公子只将杂草拔除就好,我先谢过苏公子了。”
苏渊明也展颜一笑,“说的什么话,都是应该的。”
江君玉笑而不语,这时苏渊明猛觉他这样子格外眼熟,忽而脑内浮现一个人来,同是眉黛如山山似玉,笑意盈盈的模样重叠在一起,他微诧道:“你是揽月城少城主?”
江君玉微微一愣,旋即无奈笑着点头,垂眸道:“不过是些虚名罢了,苏公子不必在意。”
苏渊明少时曾见过他一面,在揽月城上,还是孩童的江君玉便温温和和地跟在大人身边,有人近了身就略一行礼再笑笑,如此礼数周周。
玉树芝兰,君子如玉。当时已有人尊其为撷兰君,道是兰甚似乎君子,予以撷之佩之而兰心扬。
听说其在棋符阵三道上天赋一绝,更是被棋圣收去做弟子,名声大噪轰动一时,这两年却沉寂下来,不知所踪。
苏渊明回过神,突然发现面前的江君玉变得虚幻起来,他伸手向前抓了下,却只抓到一手空,好似刚刚的都是一场梦。
苏渊明迷茫地看向空空如也的手掌,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阿凌醒了?”一直关注着他的江君玉站起来,不急不缓地走向他,神情温和,笑意融融。
“君玉?你在这儿?”苏渊明闻声看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江君玉身边,回头又看了眼那奇异的花,问:“那是什么花,我刚刚像做梦一样。”
江君玉唇角微弯,伸出手从下方直接将忆往昔连根拔起,抬到苏渊明面前,说:“这是忆往昔,你刚刚做的不是梦,只是重新经历了一遍以前的一些事。”他顿了顿,又温温开口:“阿凌经历了什么过往事?”
“咱俩相遇的事。”苏渊明毫不犹豫地答,又往江君玉身边凑上一凑,“你要我打理药园子,我刚答应你就不见了,还以为是我出幻觉了。”
江君玉把忆往昔放进药篓里,闻言忍不住轻笑道:“幸好那时结束了,不然我的药草又要遭一遍殃了。”
苏渊明想到了那之后发生的事,赧然地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地抗议:“那不是从来没见过吗?也怪不得我把药草当杂草拔了,君玉那时默认我会,也不教我。”
“是是,我看阿凌当时气宇轩昂,只心里想是哪个世家公子,哪晓得却是个莽夫子?”江君玉把药篓给苏渊明背上,轻轻颔首浅笑道。不等苏渊明再说,他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说道:“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就看不清路了。”
苏渊明被他这一揉,直接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眨眨眼看了下昏暗的天,伸出手点头应道:“那君玉牵着我吧,免得山路坎坷被绊了去。”
“嗯。”江君玉搭上手,在他身侧缓缓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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