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亦辰的相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进行着。公司里，他是严谨的顾总监，我是努力的林经理。但内部通讯软件上，多了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置顶对话框，备注被他改成了【全世界最可爱的姐姐】。
他会在我加班时，"恰好"点来整个项目组的奶茶，却唯独在我的杯子上贴一张画着小太阳的便利贴。
他会在部门会议我发言时，表情严肃地倾听，手指却无意识地转着笔——那是他认真思考时的小动作，只有我知道。
这种共享秘密的刺激感，让每一天的上班都像一场充满隐秘心跳的冒险。
直到周五，公司内部发布了新一轮"青年英才计划"的选拔通知。这是集团针对优秀年轻员工的快速晋升通道，竞争激烈，名额稀少。邮件里明确列出了选拔标准：项目贡献、专业能力、直属上级推荐。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中午，我们在公司附近一家安静的餐厅吃饭。我一边刷着通知细则，一边随口跟他提了一句："青年英才计划开始了，要求好高。"
"嗯，"他给我夹了几只虾仁，语气自然得像在讨论天气，"推荐名单下周一截止上报。你的名字我已经报上去了。"
一股暖流夹杂着巨大的诱惑涌上来。有他铺路，这条路会平坦太多。以他的身份，这几乎等于保送。
但下一秒，一个更冰冷的声音在心底响起：林知意，你究竟想成为谁？是一个靠着男友上位的幸运儿，还是凭自己名字就能站稳脚跟？
七年前，你是靠自己的努力走到他面前。七年后，你难道要活成自己曾经最不屑的样子吗？
我放下筷子，抬起头，目光笔直地看向他。
"你......已经推荐我了？"
"不然呢？"他挑眉，仿佛我问了个多余的问题，"你的能力有目共睹，上个季度的分析报告在总裁办都挂了号。这个名额，你实至名归。"
他的话没错。我确实为项目付出了心血，也得到了认可。但"直属上级推荐"这一栏，因为他，变得不再纯粹。
果然，回到工位不久，刺耳的声音便如期而至。程雨薇和几个同事在茶水间"闲聊"，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飘出来：
"听说这次青年英才，顾总监直接内推了林知意。"
"人家命好呗，跟对了人。我们这些埋头苦干的老实人，拿什么跟人家比？"
"能力强？呵呵，运气好才是真的吧......"
我站在门外，没有进去。那些话像细小的针，扎在心上。我知道，只要我接受了这份"顺理成章"的推荐，无论我未来取得何等成就，恐怕都将永远与"顾亦辰女友"这个标签捆绑在一起。
更让我在意的是李晴副总监欲言又止的眼神。下午我去她办公室签文件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知意，有时候，捷径走多了，反而会忘记自己本来会走路。"
那一刻，我心里做出了决定。
晚上，他说要亲自下厨。我到他公寓时，厨房里飘来糖醋排骨的香味。系着围裙的顾亦辰与会议室里那个冷峻的总判若两人，他正专注地调整火候，侧脸在暖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尝尝看，"他把排骨夹到我嘴边，眼神期待得像等待夸奖的小朋友，"我改良了酱汁配方，应该比上次更好吃。"
我咬了一口，外酥里嫩，酸甜适中。
"顾总这手艺，都可以开私房菜馆了。"我故意打趣他，心里却在酝酿着该怎么开口。
整顿饭我都吃得心不在焉。
"怎么了？"他察觉到我的情绪，放下碗筷，"胃不舒服？"
"都不是。"我摇摇头，深吸一口气，"顾亦辰，关于青年英才计划...请把你的推荐撤下来吧。"
他脸上的笑意凝住了。
"我要走正常流程，自己申请，自己竞聘。如果我拿到了，那是我林知意配得上。如果我没拿到，那说明我还不够好，活该继续努力。"
他愣住了，脸上的轻松神色慢慢敛去："你的意思......是拒绝我的推荐？"
"是。"我迎着他的目光，清晰地回答，"顾亦辰，我知道你想给我最好的。但最好的礼物，不是一条铺好的黄金路，而是一个能让我自己把路走通的战场。你的认可我很珍惜，但我的价值，需要我亲手去证明。”
窗外的雨声渐密，敲打着玻璃窗。他沉默了许久，目光在我脸上流连，像是在重新认识一个他从未真正了解过的人。
"你知道吗，"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在国外最难熬的那几年，我经常想象你在这个年纪会是什么样子。我想象过你在职场叱咤风云的模样，想象过你独当一面的风采。但我从来没想过......"
他顿了顿，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你会以这样的方式，站在我面前。"
他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好，我尊重你的决定。我的小姑娘，从来就不是需要被护在羽翼下的金丝雀。"
"不过，"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腕，"既然要公平竞争，那我这个实习期男朋友，总该有点特殊待遇吧？"
"什么特殊待遇？"我警惕地看着他。
他凑近几分，眼底闪着狡黠的光："比如......偶尔的场外指导？适时的资源倾斜？或者......"
"想都别想。"我笑着推开他，"顾总监，请对你的下属保持基本的职业操守。"
他故作失望地叹气："连这点特权都没有，看来我这个男朋友当得真失败。"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点赖皮的笑容，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饭后，我们一起收拾厨房。他洗碗，我擦桌子，配合默契得像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点敲打着玻璃窗，营造出一个与世隔绝的温暖空间。
"雨这么大，"他从背后环住我的腰，下巴轻轻抵在我发顶，"今晚...就别回去了。"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温柔，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能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
有一瞬间，我几乎要沉溺在这份温暖里。但最后一丝理智让我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
"不行。"我打断他，抱起早就准备好的包包，"说好实习期要循序渐进的。"
他无奈地笑了，从衣柜里拿出外套："那我送你。"
在车上，雨刷规律地摆动，车厢里弥漫着温馨的沉默。等红灯时，他忽然开口："姐姐。"
"嗯？"
"我很期待。"他目视前方，嘴角却微微上扬，"期待看到你靠自己的实力，让所有人都心服共睹的样子。"
雨水在车窗上划出蜿蜒的痕迹，我的心却像被阳光照亮的湖面，泛起粼粼波光。
这一刻，我更加确定，我要的不是他羽翼下的荫蔽，而是与他并肩时，能够自信地望向同一片天空。
车停在我家楼下，雨势未歇。他执意撑伞送我至单元门口，自己的半边肩膀却淋湿了。
"就送到这里吧，"我站在屋檐下，转身对他说道，"路上小心。"
他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目光在我脸上流连片刻，最终只是抬手，轻轻拂去我发梢沾染的一丝水汽。
"晚安，我的小姑娘。"
看着他转身步入雨幕的挺拔背影，直至车辆尾灯消失在转角，我才转身上楼。
然而，就在我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向楼下对面街边——
一辆熟悉的红色轿车，像一道凝固的血液，静静地停在雨幕中。车窗降下一半，驾驶座上那个女人清晰的侧脸，正对着顾亦辰车子消失的方向，嘴角噙着一丝冰冷而玩味的笑意。
是程雨薇。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看到了多少？她脸上那抹洞悉一切又带着恶意的笑，是什么意思？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梁。
林知意："顾总监，坦白从宽——这道糖醋排骨，你偷偷练了多久？"
顾亦辰："从七年前某个小姑娘说'要是以后天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排骨就好了'开始。"
林知意："所以是......"
顾亦辰："失败99次，成功1次。刚好凑够一百次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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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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