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错的章信乖乖地到办公室找尤朗去了:“尤董。”
尤朗早知道他要来,放下手里的工作,淡淡问:“你最近怎么回事?情绪不太对。”
章信双手悄悄攥成拳,心想,自己的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连尤董都看出来了。
他的情绪确实不太对,从家里搬出来以后,他往家里打过两次电话,可是母亲都闹脾气一样没有接,他上周末回了家,可是母亲冷言冷语,父亲则暴怒非常,直言让他爱去哪里去哪里,他们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章信怏怏不乐地从家里出来,情绪便一落千丈,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章信不愿意同尤朗说这些事,哪怕尤朗早就见过他因为和父亲吵架而哭泣,他还是不愿意把自己完全袒露出来,不愿意尤朗因此而看轻他。
时间被沉默拉得很长,长得章信仿佛听见手上钟表的滴答声,长得令他恐惧。
“不想说就不说,”尤朗等得不耐烦,打破了沉默,“但是你这个状态不适合工作,休个假放松一下吧。”
“不!”章信毫不犹豫地反对,“我可以工作的。”
“你可以吗?”
很简单的问句,尤朗就坐在办公桌后,以最寻常的姿态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信任。
章信再次被那种充满反对和否定的眼神击中了,耳边又响起父母长久以来的那些质问和责骂,问他为什么没有考好,怎么选了这么个专业,什么时候才能升职加薪,搬出去是不是想让别人笑话他们家,从来没有一句我们爱你,我们相信你,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他仿佛是一个父母用来满足薄脆自尊的工具人,除了让他们有面子以外,没有别的任何价值。
那么尤董呢,也是这么想的吗?在尤董眼里,他是不是也没有任何价值?
“对不起,尤董……”
“不要道歉!”尤朗不悦地喝止了他,随后无奈道,“你过来。”
章信完全陷溺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分明知道走过去是什么下场,却不似以往胆战心惊,只是异常平静,走到尤朗身边,双手撑着桌子,摆好挨打的姿势。
可是尤朗一点也不想动手,毕竟打他从来不是目的,他这个样子,打了也是白费力气。
“章信,我们不是工具,不是机器,每个人都有不适合工作的状态,不必羞于启齿。”
虽然身体没有遭遇疼痛,可章信似乎受着万分痛苦折磨,撑在桌面上的双手青筋凸起,根根分明。他觉得自己仿佛在一个黑暗的无底洞中下降,可还要拼命地告诉别人自己没事:“尤董,我会调整好的。”
“那好,你告诉我打算怎么调整?”
“我……”怎么调整呢?难道他可以换一个家庭吗?难道时光可以倒流到他出生之前让他选择父母吗?还是说他的父母会突然开窍呢?他其实从不奢望父母有多么爱他,不过是想要一点尊重和自由罢了。
“章信,骗别人可以,但你骗不了我,如果你真有能力自己调整好状态,开会的时候就不会冲动说出帮肖扬写方案这样的话来。”
是啊,章信默默认同,只要静下来想一想,就会知道他有多么荒唐。他是监管,又不是执行,说什么帮写方案,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过是让别人觉得他想出风头抢功劳罢了,至于肖扬,也只会更加仇恨提防他,对他后面的工作一点好处都没有。
“尤董,那是……一时口误。”
尤朗觉得小年轻心里似乎藏着很多事情,背着很多包袱。这样的心理状态,哪怕他最后在工作上能锻炼得炉火纯青,尤朗也不敢把这个位置留给他。
可是,这是他看中的人,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章信,如果今天没有你最后冲动说出的那句话,我必须要说,你今天的表现简直完美。”
章信一怔,缓缓转头来看着皮椅上的人,双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显得懵懵懂懂,受宠若惊。
“你的立场很坚定,说话有依据,连林平聪都拿你没办法,跟以前很不一样。”
年轻人被夸得找不着北了,连挨打的姿势也不管了,站起来面对着尤朗,跟幼儿园的小孩讨大人夸奖一般,呆呆地问:“真的吗?”
尤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软,突然涌上一股拥抱他的冲动,跟他的进步无关,只是单纯地想要拥抱。
尤朗默默地压下脑海里奇怪的念头,不动声色道:“真的,让我感到很惊喜。”
章信压不住嘴角的笑,这是他最近两三个月以来最值得高兴的事,高兴得连话都不知道怎么回了。
小年轻心思真的很单纯,尤朗想,随后拉开抽屉,拿出那块板子,道:“现在,趴回去吧。”
什么?章信错愕了,刚刚尤董的话说得这么好听,他还以为今天是不用挨打的,没想到还是逃不掉,那刚刚为什么不打?为什么非要把他弄得有点希望了,再给他一顿板子?
“用不着诧异,你只要记住,我不会白费我的力气,每一次打你,都是希望你记得住教训,不是为了泄愤。”
章信心中五味杂陈,又疑惑也有不愿,还有些许羞耻,但更多的是无奈,反正尤朗要打他,他一次也躲不了,故而硬着头皮转过去了,双手撑在桌面上。
“啪!”厚重的板子狠狠地拍了下去,黑色的西装裤被打得一白,带起了些褶皱,随后迅速恢复原状。
“啪!”两团肉继续挨着击打,疼痛从表皮渗入肌理骨髓,传到四肢百骸,疼得章信头皮发麻。
“啪!”“啪!”“啪!”板子不紧不慢地落下,疼痛一层层叠加,从最开始的尚可忍受渐渐变成难以忍受。章信觉得,刚刚尤董说那几句夸奖他的话,仿佛是为了打开他的感官知觉,他现在异常敏感,板子打一下,却能感受到好几倍的疼痛,就连板子打在西装裤上细得完全可以被忽略的摩擦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啪!”
“呃……”章信忍不住发出了细细的呼痛声,像是疼极了以后没有力气叫喊似的。
只是尤朗带他工作这么久,也听他各种呼痛求饶,早就免疫了,还是照旧挥起手中板子,狠狠地砸下。
板子继续下落,被疼痛折磨的章信渐渐撑不住姿势,手心不停出汗,让他觉得滑腻腻的,根本撑不住,又是十下过去,他只能靠手肘撑着,屁股都要歪得没法看了。
“知道错哪里没有?”尤朗暂停了一下,问道。
章信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向自己的屁股,没羞没臊地捂着备受折磨的两团肉,道:“知、知道了,我不该想着做监管以外的事,更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话说出来。”
“开会的时候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那当时怎么这么强硬?”
“就是没心情……”章信一吸鼻子,正要接着说,却突然反应过来,尤朗在套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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