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重善扫了众人一眼,转身走出院子。
客景初被两个侍卫架起,连扶带拽地跟在客重善身后。
他回头看了眼尚灵冬,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什么也没说。
客重善走后,几个侍卫分别扭住尚灵冬、望辰和白应笑的胳膊,将她们三人带到城主府另一处破旧的院子里。
尚灵冬被带到一间牢房门口,被人推了一把,摔倒在铺满稻草的泥土地上。
石门被关上,门外响起铁锁扣合的声音,脚步声忽远忽近,最后终于停下来。
她抬起头,朝牢房四周看一圈。
墙是石墙,大概有两人高,没有窗子,只在最上面有个小小的通风口。一束光从通风口照进来,照在墙角的石床上,石床顶上,悬着两张蛛网。
尚灵冬用手杵着地面,站直身体,走到石床边坐下。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她们四人还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即将开始的旅程,只一眨眼的工夫,却已经成为别人的阶下囚。
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心想:“这或许,就是闯荡江湖所必须经历的吧。”
毒药在体内持续发挥效力,尚灵冬昏昏沉沉地躺在石床上,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她支起身体,坐在床边发呆。
突然,石门轻微地晃动几下,随后“咣当”一声,铁锁掉落在地上。
石门被从外面拉开,一个灰衣人走了进来。
灰衣人的脚边,跟着一个红彤彤的火球,正是白天被抓走的火凤。
尚灵冬睁大眼睛:“师父,您怎么来了?”
清归四处看了几眼,走过去扶起尚灵冬:“我的乖徒儿被他们关在这种地方,为师不光要来,还要向他们讨个说法。”
尚灵冬轻声道:“师父,讨说法就不必了,您要是能带我们四个离开忠义城,徒儿就对您感激不尽了。”
清归疑道:“你们四个?除了你,还有谁?”
尚灵冬道:“被关起来的,除我之外还有三人,其中两个也被关在这个院子里,另一个,就不知道被带去哪里了。”
清归点点头:“好,我们先出去再说。”
尚灵冬对火凤勾勾手:“过来。”
火凤扇着翅膀,围着尚灵冬飞了两圈,开开心心地隐进客心剑里。
尚灵冬将剑背在身上,在清归的搀扶下,走出牢房,走进院子。
此时,院子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侍卫,他们发出的鼾声此起彼伏。
尚灵冬和清归相视一笑。
清归问道:“你知道那两个人被关在哪间牢房里吗?”
尚灵冬摇摇头:“我被关进来的时候,没看见他们被带去哪里,只能一间一间地找了。”
“不急。”清归掏出一个瓷盒,打开盖子,瞬间清香四溢:“你先把解药吃了,咱们再去找。”
尚灵冬惊喜道:“师父,您把解药偷出来了?”
“偷?”清归冷哼一声:“他们的解药,为师才不稀罕呐。”
他把盒子递过来:“这是须闻前几天刚炼好的凝清丹,能解世间百毒。他送我几颗,我随手放进衣袋里,没想到,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尚灵冬探头看向瓷盒,只见六七颗珍珠般大小、晶莹剔透的药丸,正静静地躺在盒底。
她轻轻捏起一颗,放在眼前细瞧。
只见透明的药丸中,深绿色的山峦高低起伏,山上的树木岩石看得一清二楚,竟似从这小小药丸中,窥见一处世外仙境。
尚灵冬惊叹道:“师父,这药丸长得好神奇,里面的景物,竟和咱们落昏山有几分相似。”
清归含笑道:“快些吃吧,吃过之后,身体就能恢复了。”
尚灵冬把药丸放入口中,还没来得及咀嚼,药丸已化作一股清气,缓缓通过口鼻,流入五脏六腑,身上的法力也在一瞬间恢复。
她深吸一口气:“果真是好东西,师父回去以后,代我谢谢须闻道长。”
清归嗤笑一声:“谢什么?你只要不再叫他老头儿,他就谢天谢地了。”
院子里总共有十几间牢房,其中大多数都是空的。
师徒二人一间一间地找过去,终于在两间相邻的牢房里找到了望辰和白应笑。
尚灵冬砍断石门上的铁锁,放他们出来。
望辰上下打量清归一眼:“你就是景初派来接应我们的人?”
尚灵冬疑道:“他派了人来接应我们吗?我怎么没见到?这是我师父,他可以带咱们出城。”
望辰摊开右手,掌心里有个纸团:“下午的时候,有人把这个纸团从通风口扔进来,你们自己看吧。”
白应笑凑上前去,打开纸团,念道:“丑时有人接应,立即跟他出城,我有办法脱身,城外树屋汇合。切记,不要来找我。”
他看向望辰:“客大哥让我们不要去找他,那我们真的要先走,不管他了吗?”
望辰道:“这里是他的家,他说有办法脱身,就一定有办法脱身,他让我们在城外树屋等他,我们就在城外树屋等他。该走的时候不走,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
清归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问尚灵冬道:“你们说的客景初,是不是就是当初把你带出星罗阵的那个人?”
尚灵冬心虚地低下头:“就是他……师父,您没生气吧?”
“没事。”清归轻声道:“我刚才为了找你,几乎把这里各处都走遍了,的确没见到那人。或许,他被关在什么隐秘的地方,一时半会儿可能不太容易找到。”
尚灵冬咬着嘴唇:“看来只有按他说的,我们先走,在城外树屋等他。”
又问望辰道:“你知道他说的城外树屋在哪里吗?”
望辰道:“知道,我带你们去。”
清归拿出瓷盒,给望辰和白应笑一人一颗凝清丹,四人趁着夜色,离开了城主府。
清归回过身,右掌上翻,掌心托起一个透明发光的圆形法阵:“让他们关押我的徒儿,给他们罩上个星罗阵,让他们也尝尝出不去门的滋味。”
尚灵冬双手抓住他的手腕:“师父,不可以。您要是给这城主府罩上星罗阵,客景初也出不来了。”
清归若有所思地望向她:“冬儿,你很希望他能出来找你,是吗?”
尚灵冬道:“当然了,我们之前约好的,要一起离开这里。”
清归轻叹一声,收起法阵:“这次先放过他们,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四人在望辰的带领下,来到城外的一处树林里,落在一棵参天古树前。
古树长得枝繁叶茂,大概要七八个人才能环抱。
望辰默念几句口诀,对着古树施了法,原本完完整整的树干上,出现一扇木门。
他拉开木门走进去,其他三人跟在他后面,也都走进木门。
古树里面的空间非常宽敞,用木板隔成几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里摆放着一张木床。
月光从树枝的孔洞里照进来,不十分明亮,也不十分昏暗。
望辰去古树旁边的河里打了桶水,在炉火上烧开,给每个人倒了杯热水:“这会儿太晚了,各自找个房间休息吧,明天我去附近的村庄里买些吃的。”
说完,走进一间房间,顺手带上门。
白应笑也跟着站起来,打个哈欠:“折腾了一天,又困又饿,我也去睡觉了,梦里什么好吃的都有。”
他二人一走,桌旁就只剩下清归和尚灵冬。
尚灵冬想到,客景初此时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何时才能出发去若欢山,顿时觉得心中烦闷。
她推开木门,走出古树,走到附近的一块岩石旁,抱膝坐下。
清归跟了出来,坐在她旁边。
尚灵冬看着清归,有很多问题想问,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清归看出她的犹豫,笑道:“怎么才一段时间不见,冬儿跟师父说话,也要考虑再三了。”
尚灵冬嘀咕道:“没有,就是觉得,有些事,问了您也不会说,还不如不问。”
清归正色道:“有些事,之前我不告诉你,是因为那时你还太小,我不想让你背负太过沉重的负担。”
他眼含笑意:“如今,你已长大成人,我再也没有理由阻止你追寻自己的过去。十年前的那些事,如果你还感兴趣,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尚灵冬听了这话,眼睛瞬间亮了:“师父,我想知道,我和旷神岛之间,和向清追、林有暮夫妇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清归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疑惑道:“你是从哪听说旷神岛、向清追、林有暮这些名字的?我之前可从来没跟你提起过。是忠义城的人跟你说的吗?”
尚灵冬暂时还不想把黄布字条的事告诉清归,只含糊道:“我这一路上,听好几个人提起过旷神岛,还有人说我和林有暮长得很像,把我错认成了她。”
清归想了想:“说你和林有暮长得很像的人,就是忠义城城主客重善吧?”
尚灵冬如实回答:“是。”
清归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曾经的旷神岛岛主向清追,岛主夫人林有暮,正是你的亲生父母。”
因为曾经设想过这种情况,所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尚灵冬并不感到震惊。
她只是感觉一颗心像掉进冰窟里,一直往下沉,一直往下沉,周围都是寒冷刺骨的水,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清归按住她的肩膀:“冬儿,你没事吧?”
尚灵冬回过神来,紧吸几口气:“我没事。”
清归微微点下头,把手拿开。
尚灵冬接着问道:“十年前,道宗派掌门为什么要杀死旷神岛上的所有人?难道真如客重善所说的那样,向清追……我爹他囚禁并玷污了道宗派的一名女弟子?”
她用力摇着头:“我不信!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他了,可我就是不信!”
清归长长呼出一口气,目光看向远方:“当年的事到底因何而起,几乎没有人知道真相,但有两种说法流传最广。”
尚灵冬道:“是哪两种说法?”
清归道:“其中一种说法,就和你听到的差不多……”
尚灵冬道:“那另一种说法呢?”
清归道:“另一种说法,说旷神岛是上古仙人遗留在人间的神迹,岛上有能够让人成仙的方法。道宗派掌门想要霸占旷神岛,于是找个借口,杀光了所有人。”
尚灵冬皱眉道:“您觉得哪种说法是真的?”
清归目中露出痛苦之色:“我希望两种说法都不是真的。”
尚灵冬往清归身边靠了靠:“那您当年是怎么把我从旷神岛上救出来的呢?”
清归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能把你从旷神岛上救出来,是因为,我就是当年随道宗派掌门闯入旷神岛的、其中一名道宗派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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