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归和须闻走后,尚灵冬默默走到床边,缓缓坐下。
今天一天发生太多事,让她感觉像做梦一样不真实,心里空落落的。
她甚至想立刻跑到若欢山上,去若欢洞里瞧瞧,那个前几天还与她在一条小船上饮酒畅谈的绝色女子,还会不会笑着迎出来。
可同时她又清醒地知道,一切都已化成灰,不复存在了。
她发了会儿呆,就听见有人敲门,懒懒地问道:“谁呀?”
客景初的声音传进来:“是我。”
尚灵冬站起来开门:“进来吧。”
客景初走进屋:“白大侠刚才从这门口路过,说屋里好像有陌生人说话的声音,是来了什么人吗?”
他看向空空的床,愣了一下:“你师父他……”
尚灵冬没精打采道:“我师父说,他在这待得不自在,跟他朋友一起回落昏山了。”
客景初道:“你师父的朋友来了?”
尚灵冬点点头:“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就是他家的山头被我烧秃了。”
客景初“哦”了一声,试探着问道:“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来。”
尚灵冬道:“什么也不想吃。”
客景初又问:“要不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
尚灵冬道:“我累了,哪也不想去。”
客景初柔声道:“那你现在想干什么?我陪你一起。”
尚灵冬黯然道:“我现在就想一个人待会儿。”
客景初抿了抿嘴唇:“那好吧,你一个人在屋里待着,我先出去了。”
尚灵冬“嗯”一声,没再说话。
客景初走出房间,轻轻把门带上了。
在他走后,尚灵冬缓缓倒在床上,脑子里的画面不停闪现。
有之前和邢旧相处时的画面,也有小时候和师父在落昏山上生活的一幕幕。
想着想着,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尚灵冬揉揉眼睛,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向外望去。
突然,她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急急忙忙关上窗户,转身走向楼梯,跟店小二买了一壶酒,拎着酒壶走出客栈。
星光下,她一路急行,沿着山路,爬上若欢山。
很快,她就来到若欢洞前。
如今的若欢洞,已变成一堆乱石。
尚灵冬走到乱石堆前,停下脚步,将壶里的酒缓缓倒在地上,一边倒一边念叨着:“邢旧,你安心去吧,愿你来世做个无忧无虑的人,能和你爱的人白头偕老,幸福一生。”
倒完酒,她又呆呆地站了一阵,之后就往云中宫殿所在的那个山坡走去。
如她所料,白天捉妖师们放的那把火烧得并不彻底,云中宫殿从云中坠落,变成了堆积在山坡上的一片碎瓦残垣。
她两手同时捻起两簇火苗,十指张开,向前一送,尚未完全熄灭的隐火连成一片,碎瓦残垣又变成一片火海。
她站在火海旁,望着窜起的火焰。
“冬儿。”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尚灵冬回头,看到客景初向她走来。
客景初微微笑道:“你果然在这。”
尚灵冬也笑了一下:“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客景初道:“我去你房间找你,你不在屋里,去若欢洞附近找你,你也不在,我就估计你会来这。”
尚灵冬回过头,继续看向火海,似在向客景初解释,又似在自言自语:“邢旧说过,这是她给自己和所爱之人建造的家。连别人闯进去,她都会不高兴,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不愿意让它就这么暴露在山坡之上,在今后的许多年里,风吹雨打,任人踩踏。”
她顿了顿,接着道:“邢旧已经去了,就让这个最美好的梦,和她一起去吧。”
客景初侧头,柔声道:“如果邢旧知道,一定会感谢你的。”
正说着,只见火海中刮起一阵旋风,旋风越刮越猛烈,所有灰烬被风卷到火海上空,汇聚成一只孔雀的形状。
尚灵冬呼吸变得急促,冲空中大喊道:“邢旧,是你吗?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孔雀冲尚灵冬扇动几下翅膀,之后扬起头,朝夜空飞去,最终化作满天星辰。
火焰彻底熄灭,云中宫殿被烧得一干二净。
尚灵冬感觉脸上湿湿凉凉的,用手抹了一把。
客景初递过一方手帕,示意她擦擦眼泪。
尚灵冬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他的手:“我没哭,不过是被灰尘迷了眼,现在已经好了。”
客景初笑了笑,了然地将手帕收起来。
下山的路上,尚灵冬突然道:“我想起来一件事。”
客景初道:“什么事?”
尚灵冬看他一眼:“之前若欢洞着火的时候,你说你要替我进去救人,还说了一句:‘如果我能活着出来,有句话要对你说。’你要对我说的是什么话啊?”
客景初清了清嗓子,慌乱道:“我说过那句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可能是你听错了吧。”
尚灵冬坚定地道:“你绝对说了,我当时就站在你对面,听得很清楚,怎么可能听错?”
客景初耳朵红红的:“那可能……可能是说了吧。当时情况太紧急,我也不记得想说什么了。”
尚灵冬急道:“你快好好想想,你这样吊起别人的好奇心,又不把话说完,是很欠揍的。”
“哦,我想起来了。”客景初眨眨眼睛:“我想对你说的是……”
尚灵冬见他停住,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痛痛快快说出来,急死人了。”
客景初道:“我想对你说的是……你不要太伤心了,邢旧她一定会投胎转世,过上幸福的生活。”
尚灵冬愣了片刻:“就这?”
客景初咧嘴笑道:“就这。”
尚灵冬翻了个白眼:“看你那支支吾吾的样子,还以为你要说出什么惊天秘密,搞了半天,只是一句安慰的话啊。谢了啊!”
客景初暗暗呼出一口气:“你想多了,我能有什么惊天秘密。”
二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回到沅水客栈。
一进大厅,就看到望辰和白应笑正坐在桌边说话。
客景初大步走过去:“望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望辰笑了笑:“刚回来,恰巧你们都不在。”
客景初坐在凳子上:“把游心送回安心谷了?”
望辰喝了口茶:“送回去了。”
白应笑挤眉弄眼道:“你说得详细点,他们师兄妹见面是个怎么样的场景。”
望辰斜他一眼:“你想听什么?”
白应笑“啧”了一声:“就是……有没有深情对视、无语凝噎、热烈相拥什么的?”
望辰冷冷道:“没有。”
白应笑失望地摇了摇头,也捧起茶杯喝茶去了。
尚灵冬道:“你们吃过饭了吗?”
白应笑道:“没有,等你们回来一起吃。”
尚灵冬道:“那还等什么?小二,上菜。”
四人又重新聚在一起,边吃边聊,这顿饭吃得很是开心,之前的郁闷情绪也被冲淡了一些。
吃完饭,他们去到客景初的房间,拿出去旷神岛的地图,研究下一步该往哪走。
客景初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名:“就是这里,陶井镇,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
“陶、井、镇。”尚灵冬默念道:“听名字,那里似乎有很多井。”
客景初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个地方,去了就知道了。”
白应笑瑟缩道:“不会又是什么闹鬼的地方吧?”
望辰戏谑道:“你怕了?”
白应笑拍拍胸膛:“这天底下,就没有我怕的东西。”
客景初收起地图:“今天都早点睡吧,明天出发,去陶井镇。”
第二天早上,四人坐上马车,马车缓缓驶出沅水县。
开头几天的行程还算顺利,几人遇店就吃,遇村就住,路上也没遇到什么风波。
到了第九天,马车行驶到一片荒野的时候,天上突然下起雨。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棚顶上,在泥土地里汇聚成一个个水坑。马匹脚下打滑,走得越来越艰难,雨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恰好这时,前方路边出现一间破旧的瓦房,于是他们商量着,先去瓦房里避避雨,等雨停再继续赶路。
将马车停在院中草棚里,四人依次下车,敲了敲房门。
屋里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别敲了,来了。”
客景初和望辰对视一眼:“这声音……”
房门打开,一个白衣银发、唇红齿白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奇无式?”望辰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奇无式看看客景初,又看看望辰:“阁主?望辰?真是人间何处不相逢,没想到避个雨,也能碰到你们,快进来。”
四人被他热情地让进屋。
奇无式在火炉旁摆了四把椅子:“身上都被雨淋湿了吧?快来火炉边上烤烤火。”
他不知从哪摸出一包茶叶,在五个杯子里各倒一点,浇上刚烧开的热水:“这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上好的龙井,你们尝尝。”
几人围坐在火炉旁,人手碰着一杯热茶,一边烤火,一边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瞬间觉得暖和不少。
客景初问道:“你见到这房子的主人了吗?这房子的主人去哪了?”
奇无式道:“据我观察,这房子是没人要的,我刚进来的时候,桌椅摆设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我废了半天劲才擦干净。”
望辰喝口茶:“你不在家好好养你的鹤,跑到这穷山僻壤来做什么?”
奇无式摇头叹气道:“一言难尽啊,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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