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要吃你

赵绪亭走在他前面,看不清表情,声音清冷,有些慵懒地穿在大厅优雅的香氛里:“他把想要的人碰巧送到我身边的意思。”

尹桥喉结一滚:“我可以理解为我吗?”

赵绪亭走出大门,站在内外连通的玻璃桥廊,停下来等尹桥。

并肩,对视。

尹桥自认眼光甚高,二十余年来追求者排成队能横跨这座天桥,从未看的上谁,却不由在此刻乱了心神。

赵绪亭:“你这么有自信吗?”

尹桥心底一沉,赵绪亭正色:“你觉得孟贯盈和尹家真想让你与我联姻?如果是因为自信忽略去思考这个问题,不妨好好想一想。”

她话少,表情也毫无波动,稍一点拨就继续向前走。尹桥的神色慢慢沉重,看着赵绪亭愈渐遥远的背影,心跳声越来越乱,还没想清楚就下意识追上去。

尹桥尽力自如:“我现在要去接侄女放学,赵总工作繁忙,就不用多送了。”

赵绪亭当然不是为了他下来的,随意点点头,想到尹家,多问一句:“你侄女多大?”

“高三,过几个月就高考了。”尹桥语气有些无奈,“她那成绩和您这种跳级的天才完全没法比,当初能考上高中就算发挥超常,非要闹着上光华,还要念文学和经济双学位,听说是为了喜欢的学长。希望大哥别纵容她胡闹。”

赵绪亭想起某人的详细调查报告,心中一动,看了他一眼。

尹桥喉结滚动,忽然话多起来:“说起来那个学长,真是巧,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上次在会所里冒冒失失的服务生?晏烛。他高中和我们南心在同一所,就大一届。”

“晏家以前也是做生意的,虽然接触不到您这种人物,但也算蒸蒸日上吧。这个晏烛更是有点本事,拜了隐居的文学大家为师,从来都不去学校,单独考试升学,还是之前作为优秀毕业生回校演讲才让南心见到,迷他迷得三天两头朝光华大学跑。可惜他爸爸前两年太着急扩张被骗,资金链断裂,搞得这小孩本来获奖保送前途大好,现在经常在外面打工,除了上课都见不着人。”

赵绪亭眼皮轻动,自上而下看不远处广场上,正在给一群小孩发气球的兼职coser。

coser穿着一身白色古装,头戴面纱挡脸,仅露出天空湖水般的眉眼,如异域仙客站在阳光下,掩在花坛后半蹲身与小朋友们平视。手里现代感的气球有些违和,却让仙气飘飘的幻象落入凡间,也像个好天气。

“是挺巧。”

有些巧合事在人为,有些巧合不鼓自鸣,命运天衣无缝,在找不到也不甘主动去找的时候,全世界都不见一丝踪迹。可当那一丝再次出现,紧接着又有一丝、无数丝,丝丝缕缕串珠成链,别人随口一提都是他的消息。

“南心说他挺高冷,不好接近,也不爱拍照,给钱都不拍。倒还算有傲气。”尹桥没话找话,这才发现赵绪亭虽然应该在听,但眼睛一直聚焦广场。

他跟着看过去,coser恰好起身,露出劲瘦的细腰——那白衣古装原型是昭誉旗下游戏的原创角色,脸都遮了大半,腰部倒半遮半掩,欲说还休,又仙又性感。

尹桥很关注新一代的消费趋势,在网上见过不少这个角色的cos,竟没一人能胜过眼前这个。

赵绪亭喜欢这样的?尹桥没滋味地持续打量:“腰练得是挺好。”

“不是要去接侄女吗。”赵绪亭忽然下了逐客令。

尹桥一怔,没来由感受到一股压迫。赵绪亭不曾转过头来,音调也很平,没有重量,幽灵般逼近。他忙收回眼看向她,一瞬间,那股诡异的冷意就消散了。

等尹桥离开,赵绪亭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俯瞰名叫晏烛的coser穿着有伤风化的衣服对小朋友温柔浅笑,脸色愈来愈不好。

笑笑笑。

发气球。幼稚。赵绪亭小时候都不玩这种东西。

这衣服又是怎么回事?让给他安排卡通装扮,谁家卡通娃娃给小朋友发气球还要露腰。有损昭誉的形象。这个coser不能再干下去。

赵绪亭冷酷地想着。春日当空,晏烛蓦然转过来,眯起眼睛朝她这边眺望。

太阳揉碎在他的眼睛里,光浮在两片圆圆的小湖泊,遥遥对视,凝结为两颗蓝色琥珀。

还有小孩没分到气球,吵闹跳起来,晏烛也不知发什么呆,手没使力一般,被这么一晃,几条线从掌心脱离,气球悠悠升入高空,反射着灿烂的金泽,打断了二人间那条无形的线。

赵绪亭回过神,这时才意识到面前还有玻璃挡板,日光反射在上面,恐怕晏烛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离那么远,不一定能认出她。

果然,气球升走,晏烛早已没继续看过来,蹲下身去哄哭闹的小孩。赵绪亭垂下睫毛,拂落两小扇阴影,没什么表情地转身,朝大楼内部走去。

路过天桥与广场相连的楼梯,顿了一步,接着往前走。

赵绪亭从小就不受小孩子喜欢。小时候请着家教,除了几个世交家的小孩需要培养感情,与同龄人从来没什么接触。长大后去孤儿院做慈善,创下过冷脸吓哭三个小朋友的记录,据说让当时她还不认识的某孤儿院长大的邱姓男子很为难,哄了三人二十分钟。

赵绪亭冷哼一声。她还不稀罕去互相为难,也没有想见他,只是来视察兼职人员的工作状态。即将走过楼梯口,耳畔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朝她而来。震得赵绪亭睫毛轻颤。

“我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您。”

晏烛抓着气球,一步跨两阶楼梯,声音还带点喘。那气球就你摩擦我我摩擦你,挤在一起摇摇曳曳。

潋滟的白色日光闪耀在气球上,照亮楼梯口檐下的阴影。晏烛伸出手,眼睛亮晶晶地与赵绪亭对上:“要不要选一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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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要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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