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没买到,还带回来一个人,小宁瑟缩着脑袋不敢看谢昳。
像个鹌鹑。
谢昳心底暗笑,但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微凉。
“小宁,怎么背个人回来了,这人你认识?”
小宁涨红了脸:
“不,不认识,但他伤的好重,倒在树丛里,应是无处可去......”
翠枝立即上前圆场。
“沈大哥,小宁心善,您就同意吧!”
谢昳不发话,眼神直视躺着的人。
那人被小宁背了一路,到屋就醒了,此时听到谢昳几人的对话,默不作声。
小宁虽然个头高,到底才十二岁,一路背回来不轻松。
床上那人见到谢昳看向自己,于是低头思索。
转头看了一眼大汗淋漓的小宁,抿着嘴唇,咬牙按着腹上的伤口起身。
小宁看到那人因失血过多苍白的脸色,变得焦急。
在那人经过他时,担忧的拉住那人的胳膊,一对伶俐的眸子,眼巴巴的看着谢昳。
谢昳捂嘴。
适可而止,再逗下去,给孩子急哭就不好玩了。
就当是给孩子养个小动物吧,反正一个两个都是养。
又看了伤者一眼,发现他站起来时,个子还没小宁高,但谢昳看人很准。
伤患眼中的狠辣世故,绝对不像他面上这般年轻。
小宁这是,招了个狼回来啊!
“慢着,将伤养好了再走不迟。”
伤患安安静静,由着小宁给他上药,包扎,小宁是初上手,力道不知轻重,不会处理时还要跑过来问谢昳。
手指按下去,伤患立即脸色惨白,嘴唇咬出血硬是一声不吭。
最后还是谢昳看不下去,提醒小宁注意力度。
小宁这才发现伤患已经晕过去了。
吓得快哭了,颤抖着嚷嚷:
“先生快来,我,我好像把人治死,死了。”
谢昳将算盘一放。
真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醒过来的伤患一直沉默,只有当小宁靠近时,才说一两句话。
打听后得知,这人叫隐月,年纪十六,再问下去就不做声了。
总是喜欢穿一身棕褐色衣裤,再扎个纯黑的头带,将一头短浅的灰发禁锢住。
裤腿扎得紧实,整个人短小伶俐,任谁也看不出他比小宁大四岁。
起先小宁怕他无聊,出门做事时喜欢带上他一起,后来不用小宁喊,自己就跟上去帮忙了,但人依旧寡言安静。
隐月上次治伤时,被谢昳看到腹部的花纹刺身,后面隐月就不掩饰他会武功的事了。
谢昳认得,那是出自赫国皇宫的标记。
至于隐月为什么一身伤躺在路旁,仍是个迷。
谢昳不提让他离开的事,他自己就也不走,倒是小宁确实更开心了。
所以日常见到的就是,小宁在前忙碌,隐月沉默寡言的跟在后面,一高一矮,十分谐调。
起先看到两人一起出门,谢昳还有些担心。
直到某次,谢昳买药材,偶然看到。
小宁排队挤着去买糖画,等到排上他时,老板看不起只有几文钱的生意,生怕大单子溜了,嘴里说着没有糖挥手赶人。
小宁失落的走出人群,却发现排在他后面的人,兴高采烈的拿着一把糖画出来,顿时眼里委屈深重。
隐月看到后默不作声,将小宁拉到一旁的面摊,点了两碗阳春面。
小宁欣喜,转眼就忘了不愉快之事。
等人群散去,老板收摊,挑着担子起身时,一枚筷子贴着耳边飞过,砰一声,插进树干。
糖画老板腿一软倒在地上,担子摔了一地。
刚才若是走的快一点,那截筷子插的可就是他脑袋了。
老板抬头,面前站着一道细瘦的影子。
小宁从别处走来,发现糖画摊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再买。
却被糖画老板喊住,老板的一只眼眶乌黑青紫,递给他两串,嘴里忙说着对不住,方才人多忙不过来,特地给他留了两个算是赔罪。
小宁道谢,开心的接过来,伸手掏铜钱。
糖画老板眼睛瞟向一旁,直冒冷汗连忙推脱不要,打死不肯接。
小宁挠头,再三道谢后,拉起隐月的手,塞给隐月一串。
隐月看着小宁背影浅笑,扭头凉凉一瞥。
手指微动,几枚铜钱欻一声钉入摊子的案板上。
老板才支棱起来的腿又开始发抖,端起摊子飞快的逃离。
谢昳正好在等药贩,将这一切看的津津有味,心道:
“好小子,还是两副面孔。”
相比较开朗活泼的小宁,隐月简直像只灰扑扑的麻雀,仔细一瞧,发现这麻雀是只伯劳。
谢昳彻底放下心,日后小宁若一人出门,反而觉得不妥,点名让隐月跟着。
建康殿。
秣帝刘敏在殿中来回踱着步,神色躁动,空气中弥漫着不安。
将御笔挥了一地。
“好他个韶灼,朕还当真管不住他了,打从蜀郡回来到现在,他都没来见过朕一面。
当日朕等着,谁知他竟一声不吭的赶去了叶城,如今虽说打了几场漂亮仗,但他只带那么一点儿人过去,自己心里没有点数么?
数日前朕就疾书穷寇莫追,他偏不听,如今又进军三十里。
究竟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刘敏虽是震怒,但无可奈何,韶灼根本不听指挥,大殿中并无其他人,只有几个太监在瑟瑟发抖。
刘敏是真的恼怒,恨韶灼没有分寸,不知天高地厚。
只带了不足一千人的兵队,去对抗对方三万人,这都算不上挑衅,更像是送死。
羊入虎口,损兵折将是小事,关键是,关键是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
刘敏焦躁难安,他的暗卫已经来报好几次。
撞见韶灼在咳血,怕是身有大疾,恨得刘敏直咬牙。
韶灼当真不怕死,都这样了还不见好就收,退兵回来,非要在那里死扛着。
他又气又无奈,只能将宫中的药又快马加鞭的送过去。
“启禀皇上,密奏!”
“呈上来!”
刘敏急躁却不耐烦去看密折,盯着暗卫,让他快点说出韶灼的情况,又怕从暗卫嘴里听到不好的消息。
“韶灼将军已秘密回京,只是因伤势过重陷入昏迷,人目前在谢府。”
“什么?”
刘敏猛地锤向御案,心如擂鼓般怦怦直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想到虎视眈眈的赫国与北燕,再想到锦朝内,从他登基起就泛滥不休,天位不正的流言,以及蠢蠢欲动的诸侯王。
原以为恭王倒了,他们就会消停点,结果恭王倒是认罪快,人早就卷着钱财跑了。
引得之前那些暗观的异姓王们,做事更毫无顾忌,各地纷争不断。
若此时韶灼在出了事,京城危矣。
他刘敏的人头下一瞬就是别人的囊中之物。
刘敏蓦地惊慌失措起来,手也开始发抖。
“好,好,你先下去,这件事不能走漏风声,若传出去半个字,你提头来见。”
“臣领旨。”
刘敏望着大殿中央,金阶两旁的雕龙,头一次觉得心灰意冷。
照着龙椅手柄咚,咚咚,敲了三下。
龙椅背后的人出来,跪在地上,这是他的影子。
从自己登基开始,除了上次命令他去蓉城跟着韶灼外,从没离开过自己。
“你上次说他在蓉城,每天招小倌作乐?”
又是将手狠狠一锤,手被锤得通红,刘敏眼中恨意加剧。
“这些个脏东西,也敢染指他!吩咐你的手下,把人都给我杀干净。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影子思索片刻,回答:
“韶灼将军与一个叫沈梦笼的人似乎走的很近,韶将军离开蓉城的前一天早晨,沈梦笼从他的住所走出。”
刘敏气的面色通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影子。
“去调查这个姓沈的,所有的信息都给我查!”
谢府整宿亮着灯,虽是大门紧闭,仍能从墙外看出内部透出的红光,显得极其不平静。
刘敏面色阴翳,盯着谢府的楹联,想到这副楹联出自谁手,脸色更差了。
抬脚进入。
房内,床上躺着的,正是被暗地从叶城送回的韶灼,此刻紧闭双眼失去意识。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芍药花香。
刘敏想着韶灼在蓉城做的事,一路生着暗气。
看清韶灼的情况后,脸色变得煞白,死死盯着韶灼,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动静。
太医在一旁急得擦汗,刚才太医首辅林珍已被刘敏革职。
刘敏的眼神变得十分不善,可韶灼仍然没有转醒的迹象,正在处理的太医手都抖了。
忽然,韶灼剧烈的咳嗽起来,沉重的呼吸声令在场所有人侧目,不忍直视。
咳嗽完,接着便是吐血,一口接一口的黑血。
韶灼本就苍白,这一下,似乎将体内仅剩的血都吐掉了。
伸手向虚空,仿佛要抓住什么。
此时的韶灼,脆弱的像烟,随时可能消散。
刘敏惊骇的顿住,随即回过神,上前一把握住韶灼的手,却发现连这手,也失了血色。
很难不注意到,韶灼手腕上的疤,直直的一道横在那里。
明明去蓉城前,是没有这道疤的。
可太医哆哆嗦嗦到现在,依然没能查出个原因。
刘敏狠狠的瞧了一眼旁边的太医,脸色阴沉的不像话。
韶灼浑身冰凉,只有嘴唇细微的蠕动。
“悯,悯之......”
刘敏看到韶灼仿佛在唤着什么,将耳朵贴近也没能听清楚。
模模糊糊,似乎是在喊着“敏,敏......”
刘敏的心猛地一跳,更用力的握紧韶灼的手,口中不住的回答:
“朕在,朕在,灼哥你醒一醒,你睁开眼看看我,我在这里。”
一旁的众人都把自己当成聋子和瞎子。
昳爱捡孩子,但养不养,如何养,全看心情,小宁是娇养,隐月是放养,镯子是弃养。
韶灼:就是不爱了呗!
各个孩子在昳眼中的对照,小宁:小时候的谢昳,隐月:小谢昳的宠物,韶灼:痣
韶灼:呵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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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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